除夕夜倒计时，林子寒还是厚着脸皮去了趟慕家。

“你还舍得出现啊，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沙发上的慕思遥白了林子寒一眼，双手抱胸，气鼓鼓翘起二郎腿。

林子寒也不理会，简单跟一旁的慕思遥母亲打过招呼，找了个离慕思遥最远的沙发位置坐下。

“慕姨，我带了点山里的野味还有一些纯天然的蔬菜，两只鸡，交给陈妈了”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可别胡扯是因为山里信号不好之类的鬼话”

“遥遥，有点礼貌”慕思遥细语斥责道，“总是子寒的一番心意”

“现在这些东西只要有钱哪里买不到？别说的多稀罕似的”

“你还真说对了，这些东西还真是有钱不一定买的到。都是预订限量，种蔬菜的土壤成分，养鸡的地跟吃的都是有要求的，最重要的还找高人专门看过风水”

林子寒也不看慕思遥，“对孩子好。宝宝在母体肚子里早期的营养很重要”

“扯，说的你多懂一样。一个孩子都没生的人装什么育儿专家”

“遥遥你闭嘴！子寒谢谢你，你别理她”慕思遥母亲站起身“我得去厨房看看，让营养师好好搭配搭配。子寒你多说说她，最近挑食的很，总想吃那些垃圾食品，还动不动发脾气不吃”

“天天都是那些没味的，烦死了！”

“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任性……子寒，中午留在这边吃饭，监督遥遥好好吃顿饭”

女人说完往厨房走去。

“林子寒！你跟我上来”慕思遥也随即起身，吧嗒着拖鞋上了楼。

林子寒在后面跟着。进了慕思遥的卧室，关好门，林子寒直挺挺躺上沙发。

“你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女人了？”

“难道你想我去找男人”

“林子寒，你想气死我！说好的一周见5次，鬼影子都不见。是不是又是那个薇薇？！那个狐狸精到底哪点吸引你？她就是想你的钱，50万你说借就借，她根本就还不起！你不是说你们断了吗？又骗我，林子寒，你就是个骗子！你——”

“闭嘴，我头疼”林子寒一只手搭上额头，闭上眼“老佛爷，还有一些来往的亲戚”

“我才不信！回信息打电话的时间能花得了你多少时间，你肯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你爱信不信。你要真这样，我现在就去找她”林子寒坐起身

“不准！”慕思遥软了下来，一把拉住林子寒，在旁边坐下“我被我妈关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烦得要死”

“你妈不是说带你去检查？怎么样？”

“现在就跟中邪一样，恨不得我天天去检查。吃的用的都要管”

“意料之中……等生下来就好了”

“那不是还要坐几个月的牢？你又不在，我都快疯了！”

“孩子爸爸呢？这个时候不是该天天围着转吗？”

“他倒是想，我看见他就烦。说了，只要他在我就不吃东西”

“什么感觉？”林子寒盯着慕思遥的明显微微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上手，温柔抚摸，“会不会踢来踢去？”

“哪有那么快，现在还小哪”

对于林子寒这突如其来久违的温柔接触，慕思遥竟然羞红了脸“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男孩”

林子寒脑袋里又蹦出那张小脸，缩回手，“孩子总没什么错”

“我其实不喜欢。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想要这个孩子”

“慕思遥你能不能不说这样的话？你爸妈要是听到了，又给我扣一笔冤枉债”

“所以你要对我好点……下一个我给你生，好不好？姓林，最好是个女孩子。我喜欢女孩”慕思遥说着挽上林子寒的胳膊。

“我不要”林子寒把左胳膊抽出来，“你没看电视里，生孩子很痛的。古代生孩子还要命的”

“现在又不是古代。我也想通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当是给爸妈一个交代。二胎我们自己养，去国外，离他们远远的”

“我都说了不要。你现在年龄也不小，高龄产妇有危险”

“新闻上好多40几岁都能生，我为什么不能生？虽然我怕痛，但是能为心爱的人生孩子我觉得很幸福”

林子寒不可置信看向眼前的慕思遥。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家千金，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就为这个？”

“是啊，女人都想为心爱的人生孩子啊”

林子寒想起肖敏之前说的那些话，沈佳晴坚持生，还差点没了命的那些话，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是爱惨了那个男人吧。

“少在那里胡思乱想的，眼前这胎安安心心先生下来”

“等过了春节头几天，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这边太冷了，我不喜欢。反正海南那边有房子，我们过去也方便”

“再说吧”林子寒心不在焉随口应到。

她想着之前和肖敏之间的约定，这都又过去几十个小时了，还没消息。还有，沈佳晴养母手术的事怎么样了？

沈佳晴现在也正为养母手术的事发愁。

两个人刚回到小弟的单人病房，沈佳晴忍不住再次开口。

“妈，医生说了是良性的，切除了，很快就恢复。只是个很小的手术”

“什么小手术，你跟舅舅还有医生伙起来骗我。我说了，我不做手术，不想浪费那个钱。听天由命，我才不想受那个罪”

“妈，是真的。真是个小手术，我没骗你”

“管它真的假的，我就是不做。就快过年了，等过完年，我就回去。你不要劝我”

“妈——”沈佳晴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昨天拿到穿刺结果，她就一直在劝母亲，“其他的你不要想，我只求你安心做完手术”

“你不要再劝了。你要再说这个，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小弟那边现在才是你该关心的，他骨髓的事你想到办法没有？”

“小弟的事急不来”

“那总要尽力想想办法……那个小林哪，不是挺有办法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小弟生病的事？”

“我没给她说的这么严重，不想再麻烦她”

“孩子的爸爸呢？你到底联系了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捏着？！”

“医生也说了，不一定能配型成功”

“总要先试试，不试怎么知道？！他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

“妈，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手术。你就答应吧，我求你了”沈佳晴说着，双腿跪了下去。

“哎呀！你这是要干什么？！起来”女人去拉沈佳晴，“怎么说着说着又跪？”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爸爸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

“哎”女人没了刚才的强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动手术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答应动手术，我什么都答应你”

“把小弟的爸爸找来”

“妈——”

“现在孩子的事放在第一位。只要你把他爸找来，配型成不成功，我都答应手术……如果还是不行，那孩子只能说，跟你没缘”

“我——”

“当然，你们要是因为这个事能重新走到一起最好，如果走不到一起，妈也不强迫你……要是能看到你有个正常家庭，妈这辈子也算再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我的病我知道，好不了的”

“妈您别说这样的话，您的病真没那么严重。只要你做手术，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我们不要再分开，回老家也好，留在这边都行”

“那你算是答应了吗？一句话，你要是不把孩子的爸爸找出来，我是绝对不会动这个手术的”

“妈，我真的没办法面对——”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不等沈佳晴完全站起身，门开了。

两个人看到门口那张面孔，都脸色大变。

沈佳晴抢先一步，跑了上去，“怎么是你？！你给我出去！”

肖敏却是一脸很淡定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笑意，“原来真的是阿姨来了啊。好久不见，阿姨我听说您身体不好，特地来看看您”

“薇薇，她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们现在还在一起？！”短暂的震惊后，女人转为愤怒，“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想见到你们！”说着起身抬步就往门口走。

“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沈佳晴连忙拽住女人的胳膊“给我一点点时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想听！别说看到她的脸，我现在只要听到姓肖的，我都会想起当年你爸死的时候！我就不该来！我走！我回老家！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联系！我就当你从来没有收养过你！”女人使劲，想摆脱沈佳晴的拉扯。

“阿姨，请您冷静。要不是薇薇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也不敢来见你”肖敏靠到病床边，双手抱胸，双脚交叉“我来只是因为小弟。孩子现在的病很重，您不会不知道吧？”

“你闭嘴！出去！”沈佳晴大声呵斥道。

肖敏却不紧不慢继续说道“这些年一直都是我父母在带小弟。小弟本来先天心脏也有问题，这些年薇薇忙着挣钱，根本没时间管孩子。照理说，您是孩子的外婆，关系上比我父母更亲，其实该您带，不是吗？”

“肖敏！你少道德绑架！跟我妈无关”沈佳晴又怕松开手养母会走“你要觉得这些年你们家带小弟委屈了，没关系，现在小弟刚好又病得厉害，又快过年了，你们可以走了。我自己带”

“说的轻松，这么几年了，我爸妈早把小弟当自己家人……薇薇啊，你忘记我们当年的协议了？要不要我再让你回忆回忆？”

听到这话，沈佳晴刚还涨红的脸立刻变成死灰，身体开始止不住发抖。

“协议？什么协议”女人感受到身边沈佳晴的变化，“薇薇，你怎么哪？不舒服吗？”

“没，我没事，妈，我有点冷”

“不提以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弟的病。我明说吧，我是来帮忙的。是一定能帮上忙”

沈佳晴听到这话，抬头狠狠瞪向肖敏，“不用你帮，我自己解决”

“你解决不了。时间不等人，你比我更清楚”

“这是我的事”

“你怎么帮？”沈佳晴的养母不屑道“非直系是很难配对成功的，除非你找到薇薇的亲生父亲，可能还有一丝希望……要不我再去问问医生，看我行不行？万一我跟这孩子有缘哪？”

“妈，你都是病人，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我还没那么高尚，即使配型成功，我父母也不可能同意我捐骨髓。不过”肖敏看了看沈佳晴，“阿姨啊，小弟的亲生父亲，我还真能找来”

“肖敏你混蛋！”

“真的啊，好好好”沈佳晴的养母立刻大喜过望，“薇薇，只要小弟有希望，妈妈答应你，只要让我跟他见一面，就像刚才说的，不管他配型能不能成，妈妈都做手术，好不好？”

“妈，您是您，小弟是小弟……小弟，他本来就是不该出生的孩子”

“不准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你也是我们收养的，我跟你爸爸从来都当你是亲生的”

沈佳晴疯狂抑制住快要决堤的眼泪，转过脸，“妈，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跟她谈点事，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你给我打电话”

说完，头也不敢回，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