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阁的废墟,如同被天地遗忘的伤口,在呜咽的寒风中袒露着焦黑与死寂。乾罡卫的金甲与影堂的鬼面已然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碎裂的暗金甲片、折断的淬毒兵刃、凝固发黑的血泊,还有那支深深钉入焦黑石块的幽蓝弩箭箭杆,兀自散发着阴冷的腥甜。赵刚被一掌震飞砸出的深坑边缘,散落着几颗带血的断齿,无声诉说着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短暂的死寂笼罩着废墟中心。风声卷着黑色的尘埃,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仿佛无数未能安息的亡魂在叹息。
离坎跪在冰冷的焦土上,双臂依旧紧紧抱着单膝跪地的艮岳。他的脸埋在艮岳深褐色、沾染着新鲜血迹与陈旧风霜的肩头,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早已浸湿了那片衣襟,混合着尘土,留下深色的印记。二十年的迷茫、冰冷、孤寂,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不再是漂泊无根的“离坎”,他是“吾儿坎”,是父母拼死护下的血脉,是山伯用一生守护的少主!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他泣不成声,只能死死抓住眼前这如山岳般的身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艮岳——山岳统领,此刻也老泪纵横。他仅存的右手(左肩胛还钉着那截幽蓝的箭杆,剧毒带来的麻痹感正不断蔓延)紧紧回抱着离坎颤抖的肩膀,力度之大,仿佛要将这二十年的分离与守护之苦,都融入这个迟来的拥抱。花白的头颅深深垂下,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深刻的皱纹,滴落在离坎的黑发上。他佝偻了二十年的脊梁此刻挺得笔直,却承载着比山岳更沉重的愧疚与悲伤。
“少主…老奴的少主…” 艮岳的声音嘶哑哽咽,每一个字都饱含着血泪,“回来了…终于…找到根了…”
炽阳站在几步之外,离明刀深深插入焦土,支撑着她同样疲惫不堪的身体。她看着相拥而泣的主仆二人,杏眼中泪水涟涟,火红的劲装沾染着尘土与血污,在寒风中微微飘动。那份跨越了二十年生死、穿透了无数伪装与苦难的忠义之情,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心灵,让她既震撼又心疼。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肩(父亲的焚心掌伤),心中对父亲的复杂怨怼,在此刻的山伯面前,似乎也变得渺小了许多。
冷月静立如渊,素白的衣袂沾染了点点暗红(既有敌人的,也有她自己肩伤崩裂渗出的)。泽兑剑已归鞘,被她倒持着,剑鞘尾端轻轻点地。她清冷的目光扫过相拥的两人,扫过地上那支幽蓝的毒箭,最后落在废墟外围那些影影绰绰、如同鬼魅般并未彻底退去的阴影之上(乾罡卫和影堂的残余仍在远处虎视眈眈)。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紧绷到了极致。短暂的喘息是珍贵的,但危机远未解除。薛无泪怨毒的眼神,赵刚挣扎爬起后的暴怒低吼,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
“山伯…”离坎终于从剧烈的哽咽中稍稍平复,他抬起头,脸上泪痕纵横,血污未干,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迷茫的冰层已然碎裂,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亟待答案的悲怆与冰冷恨意。他松开紧抱的双臂,双手却依旧紧紧抓住艮岳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嘶哑而急切:“告诉我…二十年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爹…娘…他们…” 后面的话,被翻涌的悲痛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再次溢出血丝。体内冰火交煎的剧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再次汹涌。
“坎儿!”炽阳惊呼,立刻上前,半跪在离坎身侧,毫不犹豫地再次伸出双手,掌心紧贴离坎冰冷的后背。这一次,离坎没有抗拒。一股精纯、温暖、带着勃勃生机的离火真元,如同涓涓暖流,小心翼翼地渡入离坎紊乱冰寒的经脉。这暖流并非强行镇压,而是如同温柔的篝火,试图驱散那蚀骨的阴寒,抚平因悲愤而逆冲的气血。
冷月也无声地走近,将倒持的泽兑剑鞘,轻轻递到离坎手边。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离坎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仿佛握住了一根支撑精神的支柱。
艮岳看着离坎苍白脸上那混合着悲痛与渴望答案的急切,看着炽阳和冷月无声的守护,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再次汹涌。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入了塞外千年的风沙与苦难,再缓缓吐出时,带着无尽岁月的沉重。他仅存的右手,颤抖着抚上离坎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那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传递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力量。
“少主…老奴…这就告诉您…把一切都告诉您…” 艮岳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在翻开一部浸透了血泪的史书。他浑浊的目光投向这片无边无际的焦黑废墟,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回到了那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血色之夜。
“二十年前…这里…是名震江湖的龙渊阁。” 艮岳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追忆与痛楚,“您的父亲,‘乾元’盟主,武功盖世,胸怀天下,侠义为怀,深受武林同道敬仰。您的母亲,‘赤凰刀’柳青鸾,刀法通神,性情刚烈如火,却对盟主…对您…有着似水的柔情…他们…是这江湖中最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而您…是他们视若珍宝的麟儿…”
离坎的身体随着艮岳的讲述,微微颤抖起来。他紧紧攥着泽兑剑鞘,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脚下的焦土,仿佛要穿透这厚厚的黑色尘埃,看到当年雕梁画栋、笑语欢声的景象。
“那时的乾天…还只是副盟主,是您父亲的结义兄弟…” 艮岳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鄙夷,“他表面恭顺,野心却早已如毒蛇般滋生!他觊觎盟主之位,更觊觎盟主手中那份关乎整个北境安危的边防秘图!”
“边防秘图?”离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父亲残笺上提到的“山河令”与“血书”,竟与边防有关?
“是!”艮岳重重点头,眼中怒火燃烧,“那秘图标注了边境所有关隘要塞的兵力布置、粮草储备、乃至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一旦落入外敌之手,北境千里沃土,将如同不设防的羔羊!乾天这狼心狗肺之徒,竟暗中勾结了塞外虎视眈眈的金帐王庭!许诺只要助他夺得盟主之位和秘图,便将北境三州拱手相让!”
“通敌…卖国?!”炽阳倒吸一口冷气,俏脸上瞬间布满愤怒的红晕,离明刀上的火焰都因主人的心绪而猛然窜高!离坎眼中更是爆发出骇人的寒光!杀父弑母之仇外,竟还背负着如此滔天的国恨!
“那…影堂?”冷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确认。
“影堂!”艮岳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便是乾天这奸贼,为了清除异己、行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耗费多年心血,暗中培植的毒瘤!网罗江湖败类、亡命之徒,专司暗杀、刺探、栽赃!龙渊血案,便是影堂亮出的第一柄淬毒獠牙!”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夜的惨烈重新压入心底,声音变得更加沉重、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画面:
“血案当夜…毫无征兆…乾天这畜生,带着他最心腹的几名高手,以及数十名如同鬼魅般潜入的影堂精锐杀手,里应外合,骤然发难!” 艮岳的身体因愤怒和回忆而微微颤抖,左肩的箭伤处渗出更多带着幽蓝的血液。
“他们…见人就杀!无论妇孺老幼!淬毒的暗器…阴狠的刀剑…龙渊阁内…瞬间变成了修罗屠场!火光…惨叫声…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盟主…主母…” 艮岳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继续,“他们…力战不退!主母的‘赤凰刀’…焚尽八荒…刀光如血凰泣鸣…斩杀了数名影堂高手…但…乾天这奸贼…他的‘乾罡剑’…太强了…堂皇霸道…却包藏祸心!”
“盟主为护住内堂…您的所在…被乾天…被那奸贼…” 艮岳猛地闭上眼睛,老泪纵横,仿佛又看到了那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被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乾罡剑…一剑…洞穿了胸膛!!”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几个字!
离坎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那一剑也同时洞穿了他的心脏!巨大的悲恸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下!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紧握剑鞘的手剧烈颤抖,指甲几乎要抠进冰冷的金属里!炽阳渡入的离火真元瞬间变得滚烫,拼命压制着他体内因悲愤而狂乱冲撞的内息和剧毒。
“主…主母…看到盟主受创…目眦尽裂…不顾一切地扑向乾天…” 艮岳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怆,“那一刀…是焚尽生命与灵魂的赤凰焚天!刀光…照亮了半个夜空…如同泣血的凤凰…但…乾天这奸贼…太强了…太狠了…他…他竟然用盟主…用垂死的盟主…挡在了身前!”
“娘——!!!”离坎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号!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焦黑的土地!炽阳惊呼,渡入的真元更加汹涌!冷月清冷的脸上也瞬间煞白,紧握剑柄的手指骨节发白!
“主母…收刀不及…”艮岳的声音如同泣血,身体剧烈摇晃,“刀气…反噬…她…她…” 后面的话,已化作无法成声的呜咽。结局,不言而喻。
“盟主…在最后…最后时刻…”艮岳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猛地睁开泪眼,目光死死锁住离坎,仿佛要将他此刻的容颜刻入灵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襁褓中的您…塞到了老奴怀里!还有…还有这半块双鱼龙纹佩!”
艮岳颤抖着,仅存的右手艰难地探入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块用破旧油布小心翼翼包裹的东西。他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半块温润古朴、边缘带着明显断裂痕迹的玉佩!那玉佩的质地、纹路,与离坎胸前那半块,严丝合缝!
离坎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住那半块玉佩!父亲临死前塞给他的…血脉的信物…与山伯手中的半块…终于合璧!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他浑身战栗!
“盟主…死死抓着老奴的手…眼睛…死死瞪着乾天那奸贼的方向…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艮岳模仿着当年主人那绝望而决绝的嘶吼,声音嘶哑悲怆:
“艮岳!护吾儿坎…走!龙纹…为证…山河令…血书…在…在…勿落奸手…!!!”
“山河令…血书…”离坎喃喃重复,眼中悲恸与恨意交织。父亲绝笔残笺上的字句,与此刻山伯的泣诉,彻底印证!
“然后…盟主他…就…”艮岳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那半块龙纹佩,仿佛攥着主人最后的托付与温度。
“老奴…抱着您…这嗷嗷待哺的少主…”艮岳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惨烈,“杀!只能杀出去!厚土掌…拍碎了挡路的影堂杀手…震断了偷袭的毒镖…老奴的后背…不知挨了多少刀…多少剑…骨头断了…也感觉不到疼…只想着…护住怀里的您…冲出去!”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焦黑的废墟,仿佛还能看到当年浴血突围的路径:“从火海…从尸山…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后山…乾天这奸贼…带着人…紧追不舍…影堂的毒镖…像跗骨之蛆…老奴…实在走投无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痛苦,“为了斩断追踪…也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抱着孩子突围的‘山岳统领’已经死了…老奴…用‘坤极崩山劲’…震塌了半片山崖…将自己…连同追得最近的两个影堂杂碎…一起…埋了进去!”
离坎、炽阳、冷月三人,心神俱震!自埋断后?!这是何等惨烈决绝!
“老天…兴许…还不想收老奴这条贱命…”艮岳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苍凉与更深的苦涩,“山石埋住了老奴大半身子…压死了那两个杂碎…老奴…也重伤昏死…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雨水浇醒…挣扎着爬出来时…脸上…身上…已被碎石和毒烟…毁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布满深刻疤痕和皱纹的脸,浑浊的眼中是无尽的悲凉。
“自那以后…‘山岳统领’艮岳…便‘死’在了龙渊后山…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毁了容、瘸了腿、满身伤病的老乞丐…坤艮…”他看向离坎,泪水再次涌出,“老奴不敢用真名…不敢显露丝毫武功…带着您…隐姓埋名…像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生怕被乾天的爪牙发现…少主您这根…龙渊最后的血脉…”
“老奴…没用啊…” 巨大的愧疚如同山岳般压垮了艮岳,他再次深深垂下头,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的野兽,“让您跟着老奴…吃了二十年的苦…住破庙…吃残羹…受人白眼…老奴…愧对主人主母的托付…愧对少主您啊!”
“山伯——!!!”
离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冰冷,在这一刻,都被这如山如海、沉重如二十载岁月的养育与守护之恩彻底淹没!他猛地扑上前,再次紧紧抱住艮岳剧烈颤抖的身体!这一次,不再是寻求依靠,而是倾注了所有的感激、心疼与无法言说的孺慕之情!
“不…山伯…没有您…坎儿…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啊!”离坎的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哽咽破碎,“是您…给了我命…教我武功…护我长大…这二十年…苦的是您…是您啊!!” 他紧紧抱着山伯,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过去,驱散那箭毒带来的麻痹与寒意。
炽阳早已泪流满面,她默默收回渡入真元的手,知道此刻任何力量都不及这血脉相连、生死与共的情感更能支撑离坎。她只是静静地跪坐在一旁,用含泪的目光,无声地守护着这对饱经沧桑终于重逢的主仆。
冷月也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眸光望向废墟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她握紧了泽兑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影堂…乾天…原来这滔天血债的背后,是如此的肮脏与背叛!她追寻的师门血案,那枚熟悉的毒镖…线索的终点,同样指向这片罪恶的源头!
离坎紧紧抱着山伯,巨大的悲恸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灵魂。父母的惨死,山伯二十年的隐忍牺牲,乾天(乾元尊)的滔天罪孽…血海深仇与如山重恩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他缓缓松开双臂,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山伯的胳膊,仿佛怕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至亲就会消失。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望向脚下这片吞噬了父母、吞噬了龙渊阁三百余口性命的焦黑土地。那无尽的黑色,此刻仿佛化作了父母凝固的血,山伯背负的苦难,以及乾天那奸贼狞笑的嘴脸!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离坎猛地推开一步,对着这片埋葬了至亲与过往的焦土,轰然跪倒!他不再哭泣,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咸腥的血味。他伸出颤抖的、沾满血污的双手,深深插入冰冷的黑色焦土之中!粗糙、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如同触摸着父母冰冷的躯体。
他抓起一把焦土,紧紧攥在手心!黑色的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
“爹…娘…”离坎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决绝,“龙渊三百一十七条性命…山伯二十载风霜苦难…坎儿…都记下了!血债…必要血偿!乾天…还有他的爪牙…一个…也逃不掉!我离坎在此立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猛地将手中紧攥的焦土狠狠砸向地面!尘土飞扬!
誓言如同淬火的寒冰,掷地有声,回荡在呜咽的寒风中,带着不共戴天的恨意与玉石俱焚的决心!
冷月默默上前一步。她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的泽兑剑鞘,再次轻轻递到了离坎手边,剑柄的方向对着他。清冷的剑鞘,如同无声的支持,传递着一种冰冷的默契——血债,需血偿。她的仇,亦在此列。
炽阳也猛地站起,离明刀呛然出鞘!刀身赤红,烈焰瞬间升腾,将她含泪的俏脸映照得一片肃杀与决绝!火红的身影如同冰原上燃烧的烈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炽热与坚定:
“离坎!你的仇,便是我的仇!离火刀门炽阳在此!乾天老贼,影堂妖孽,我必以手中之刀,焚尽尔等!” 她的目光扫过离坎和山伯,最后落在冷月身上,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个以血与火铸就的复仇同盟,在龙渊焦土之上,无声结成!
而就在这片悲怆与誓言升腾的废墟边缘,那片倒塌的矮墙阴影深处。一双怨毒如毒蛇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废墟中心跪立的离坎,以及他身边那个如山岳般挺立的老者身影。薛无泪捂着依旧剧痛的肩膀,脸上肌肉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他无声地对着远处同样在阴影中挣扎爬起、眼神凶戾的赵刚,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影堂的杀手,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再次悄无声息地散开,致命的杀机,如同冰冷的蛛网,再次悄然笼罩向这片刚刚经历了血泪洗礼的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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