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执拗

宴柏一夜未睡。

清晨五点,天已经很亮,宴柏起身悄悄走到院子里抽烟,他想出来透透气,不想打扰还在熟睡的李寒声。

一支烟吸完,宴柏拿着洗脸架上的盆接水洗脸刷牙。洗漱后本想出去买些早餐,但他不确定没有李寒声的带路能不能找回这个几乎在城市边缘的角落。

宴柏打开已经发黄却仍然整洁干净的冰箱找到了两个鸡蛋,又从橱柜上抽取一把散装米粉。而后试着点开炉灶,将蛋磕在煮开米粉里,自己琢磨着放了些调料。

李寒声被盆碗发出的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他缓缓睁眼,走出来就看见宴柏拿着筷子在厨台前忙活,不禁十分惊讶,有担心宴柏是否会弄。

“哥,我来吧。”

“醒了?正好,洗个脸,准备吃饭。”宴柏回头看了眼睡眼惺忪的李寒声。

李寒声很快洗干净了脸,换好衣服后坐在床边,将唯一的凳子让给宴柏。

宴柏也不客气,坐在凳子上大快朵颐。他从小就有个毛病,起床就必须得吃东西,不然脾气就大的很。从前陆煦从来都会将早餐提前准备好,以防止小豹子变身喷火龙。

宴柏煮的粉实在算不上美味,甚至都没熟透,但却很新鲜。李寒声对碗里的每一根粉似乎都很好奇。

不是没人给他弄过饭,但宴柏实在不像会做这些的人。

“不好吃?”宴柏吃粉不喝汤,吃的很快,看着李寒声碗里还剩大半,开口问人。

“第一次有人给我煮东西吃。”李寒声停顿了一下,垂眸说道。然后继续认认真真的将粉吃完,连汤都不剩。

宴柏看着李寒声,过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他真该找点事儿干了,省的跟个变态似的,看着人吃饭都能发春。

吃完早饭二人出了门。宴柏陪李寒声去街口的书摊选了几套化学题后便要告别。下午宴柏要去给丛父过生,明天直接开车回学校,走之前是见不到了。

离别之前,李寒声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前轻轻抱了宴柏一下,轻声说“哥,下次见。”

“恩。”宴柏将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拍了拍李寒声的头,细软的触感又一次让他产生异动。

宴柏收起手,指尖不自觉碾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刚才的触感。

告别李寒声后宴柏打车去了丛秋家。丛父做了一桌子他们喜欢吃的菜,四个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吹完蜡烛又下了几盘象棋已经晚上十点,丛父丛母抵不住困意去睡了,宴柏怕热跑去卫生间冲凉。

“小秋,我又看中一个美女!”刚洗完澡出来宴柏就听见周铭鹿吵闹的声音。

丛秋正在和周铭鹿视频。

丛秋听到门响转头对宴柏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继续听周铭鹿讲他新看上的美女有多辣。宴柏拿毛巾将头发上还在滴的水珠擦干净,走过去将手机屏幕对准自己。

“卧槽,什么东西?小秋,你卧室里怎么有狼狗!”周铭鹿还记恨着宴柏昨晚宴柏说他丑的事,故作惊讶的问。

“啧,周铭鹿,离的远练胆?怎么着,以后见不着了?”宴柏冷笑看着屏幕里得瑟的很的人。

“回去再说!宴柏你不知道,我今天看中一美女……”

“良言呢?”宴柏懒的听周铭鹿念叨废话,打断道。

“后面学习呢,诺,你看看好学生。”周铭鹿将镜头转了个角度,宴柏看到良言暂停了手中敲键盘的动作,转过头来对他们打招呼

“柏哥,小秋,替我问丛叔生日快乐。”

“谢谢,我会转达。”丛秋笑着点头。

“哎,我的正事还没说呢!”周铭鹿看他们聊来聊去把自己忽略了,不满意了。

“那你有没有除了女生之外的话题?”丛秋玩笑道。

“小秋你学坏了,你不是跟宴柏这个基佬在一起久了也传染了狗脾气吧?哎呦卧槽,姓良的你打我干嘛!”周铭鹿正挤眉弄眼的调戏丛秋,猛的被良言捏了耳垂,气冲冲的吼。

“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话试试。”良言沉下脸色,不接周铭鹿的茬儿,沉声开口。

“你有病吧?宴柏都不在意你跟我较劲毛!靠!”周铭鹿气的摔门走了。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同性恋。”气氛变的沉默,宴柏缓缓说道。

“他总学不会尊重别人。”

“你是为我,还是为自己?”宴柏一针见血。

“……”

“如果你对别人提起这个词时异常敏感觉的丢人,就别做过格的事。”

“是他觉的丢人,我不在意别人,可我……”

“良言,按理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上次说了就不该再提。但你带给我的感觉是,你必须要周铭鹿接受你的性向。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他必须要接受?为什么他不能认为同性恋是个丢人的事儿?”宴柏将毛巾扔到一旁,看着手机屏幕里良言少见的失控,神色认真起来。

“我没有要求他必须接受我。”

“那你懊恼什么?”

“我不想被他讨厌。”

“那是他的权利。任何人都有权利对一个人或事表达喜恶,他不喜欢吃苹果不代表苹果有错。喜好不同罢了。没人有义务一定要赞同你。”

“柏哥,我不是你,哪怕看着对方走远也要说清楚。我不和他说是因为一旦说了我们就真的完了,连朋友也没法做。”

“为什么不试着问问铭鹿呢?也许铭鹿有自己的判断,他也从没有厌恶柏哥。”丛秋拍了拍宴柏的肩膀,接过话来。

“我不能赌。”

宴柏有些听不下去,掏出烟示意一下起身去阳台抽。

良言一向心气极高,唯独在和周铭鹿有关的事上像变了个人。

在宴柏眼里,他可以为了陆煦去死去克制,但对感情绝不会畏手畏脚,他不能理解良言这种近乎自虐的爱。

房间里丛秋看着良言变的刷白的脸色,安慰道“阿言,柏哥只是太担心你了。”

“我知道,我还是让他失望了。”良言深邃的眼睛露出淡淡的苦涩。

“不会的,他只是怕这样下去你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

良言没再说话,丛秋笑一笑,这种事情他们一贯不说透。

宴柏从阳台进来的时候丛秋已经结束了对话。

“完事了?”

“恩,阿言可能需要时间吧,坐下。”丛秋看着宴柏还在滴水的头发,无奈的拿起被宴柏撇到一边的手巾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擦着。

“他需要的是肯定的答案。但感情不是解题,有个套路等你答就行。”宴柏眯着眼望着窗外。

“你担心铭鹿会喜欢上别人?”

“我是担心良言能不能接受周铭鹿会有喜欢的人。”

“阿言是一个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他应该想过各种答案。”

“良言从没给自己退路,他从来没想过活着退出周铭鹿的生活。”宴柏缓缓开口,有些心烦。

良言从小便如此,认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做,撞了南墙要撞到死为止。别人总认为周铭鹿任性,可良言入骨的固执宴柏清清楚楚。

陆煦曾说过,宴柏倔强,但性情潇洒拿得起放得下,所以不执拗。而良言过于固执,从不给自己和别人退路。

“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别人替不了。”

“我知道,只是看到不舒服。”

“没准铭鹿也会喜欢良言。”

“这根本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一个人的依赖永远不能完全取决于另一个人。”

宴柏拉住丛秋的胳膊,示意他头发已经干了不用再擦“不提了,睡觉,明天下午回学校前给旭东他们买点特产。”

“你竟然想的起这种事?”丛秋闻言失笑。以宴柏一贯的性格,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种琐碎的小事的。

“昨天看见陆煦和陆鸣买了一堆特产回去。”宴柏摸了一下头发,感觉不湿后便躺下了。

“吴狄那件事,对不起。”丛秋听宴柏提起陆煦,关灯的手顿了一下,对宴柏说道。

丛秋那天听宋风说宴柏把吴狄收拾了一顿,后来就杳无音讯了,而等宴柏再回来的时候就和陆煦分了手。

丛秋敏感,总觉的事情不像宴柏后来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和你没关,别往自己身上扯。”

“柏哥,我喜欢过陆煦。”丛秋抬起头看着宴柏,突然说道。

“恩,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丛秋侧目,透过月光他能看见宴柏的锋利的轮廓。

他知道宴柏极聪明,可没想到宴柏真的知道自己的最大的秘密。他自认藏的很深,在一起聚会时都不会去看陆煦。

“我和陆煦在一起那天,你喝多了吧。”

“那么早吗?”丛秋轻声呢喃。

“恩,之前以为你想和我一块玩,后来你和陆煦在一起话更多,也没确定。直到你喝多那晚。”宴柏回忆了一下。丛秋不会喝酒,硬喝的后果是吐了周铭鹿一身。

“……柏哥。”丛秋声音微颤抖。

“恩?”

“那你也知道我当时和你一个班级……”

“差不多吧。”

“你不怪我吗?”丛秋的声音越来越轻。

“怪你什么?不过是年少时喜欢一个人。”

“可......”

“实话告诉你,小时候我还想过实在找不着喜欢的人干脆娶疯子,要不是后来他长的五大三粗变裂了就没陆煦的事了,没准你现在得叫疯子嫂子。”宴柏不以为意。

宋风有四分之一的混血基因,五官深邃,小的时候特别漂亮,谁知道青春期突然间变型了,一跃窜到一米八,后来更是奔一米九去了。虽然说非常俊朗,但宴柏对这类型就完全没兴趣。

“……”

“小秋,这些年你在我身边或许有陆煦的原因,但我是真觉着好。”宴柏开完玩笑,伸出手捏了一下丛秋的脸,继续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感情我从没怀疑过,你也别再为了这事儿折磨自个了,成吗?”

......

丛秋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宴柏的手臂上,而后越来越止不住。

宴柏什么都知道,这些年却毫无戒缔的信任他、护着他。

眼泪刹不住闸,丛秋终于说出了口,那份歉意和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感情,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柏哥,这次报T大,我不是因为陆煦。”丛秋试图止住眼泪,一点一点的说道。

“……”

“我只是发现我真正想在一起的人从来都是你。”丛秋哽咽。

“你这是准备和我表白啊?”宴柏乐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在一起不是那种在一起……”丛秋慌乱的摇头。

“我知道。”宴柏继续拍着丛秋的后背,任由他发泄这么多年的歉意和秘密。

丛秋将头埋到宴柏的手臂上,又闷了好一会儿,哽咽的直打嗝,怎么也停不下来。

宴柏怕他哭的难受,打开床头边的台灯想着拿杯水给他,结果看到丛秋肿的和核桃一样的眼睛,忍不住乐了。

“小秋,商量个事儿。”

“恩?”

丛秋喝了几口水,顺了一下,不再打嗝,还是有点啜泣。

“我能拍个照吗?你这模样太逗了。”

“……”

“就一张?”

“……”

“不外传?”

“……”

“行吗?”

丛秋被宴柏弄的再没了难受的气氛,软喃喃的说了声不许便下床跑去洗脸。

宴柏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流水声,笑了一下。

想要新生,就要挖去陈伤,丛秋这是可以开始新的路了吧。

这章是我另两个故事要写的人,良言与周铭鹿。是的,良言不如柏哥幸运,他的结局是BE。之所以穿插到这里来是因为我说过,宴柏是他们大院孩子的根。至于宴柏对李寒声的心动是毋庸置疑的,但爱情是一点点的累积,将心动汇成一个气球里,直到满了,爆炸了,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我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好吧我保证三章之内他们一定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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