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柏专注打了两个小时拳,下来时已然汗流浃背。
此时刚好是吃饭的时间,拳馆只剩他一人,安静的有些陌生。
宴柏走到墙角直接坐地上,不停的粗喘,汗水如瀑布般从发梢儿流到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然湿透。
缓过一会儿,他将头靠到墙壁上。摘掉双手上的拳击手套,准备起身冲澡。
“宴柏。”卞野推开了透明的门走了进来。
“来了。”宴柏抬起手臂擦掉脸上的汗水漠然和卞野打了个招呼。
他不惊讶在这看到卞野,这本就是卞野介绍的拳馆。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没带身上,有事?”
“旭东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慰问慰问呗。”卞野走过来,坐在宴柏旁边的空地上,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了。”
宴柏确实有些渴,也没客气,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的几下就把一整瓶水喝光了,好看的喉结随着水的吞咽上下滑动。
卞野在一旁看的暗了眼睛,急忙转开视线,暗骂自己变态,看男人喝水也特么能看出反应。
“今年寒假还不回家?”过了一会,卞野抑制住体内的冲动,随口换了个话题。
“恩。”
“你这过双人世界还挺上瘾。”卞野故作轻松的调侃。
“……”
“怎么了?”见宴柏不言语,卞野蹙眉问。
他刚才就觉的宴柏状态不对,只当是打拳累了,可现在看来董旭东没夸张,宴柏确实情绪不高。
“没什么大事,和对象吵架了,我先去洗澡。”宴柏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去冲澡。
“……”
卞野盯着宴柏的背影,目光一沉,宴柏这是知道什么了?
换好衣服出来,宴柏看着靠在车上等他的卞野,有些惊讶“还没走?”
“等你一起,回学校?”
宴柏没说话,他不想回宿舍。丛秋心思细腻,一定会担心自己,但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要不去酒吧坐坐吧?”卞野关上车门,转头问正在系安全带的宴柏。
“走吧。”宴柏没拒绝卞野的提议,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他确实需要酒精。
卞野看宴柏难掩疲惫的倦怠神色,眼里闪过阴霾,李寒声这个畜生又做了什么?
到了地方,宴柏和卞野走进了一家外表装潢富丽的有些夸张的酒吧——纽卡。
这是D市有名的会员制酒吧,会员费6位数打底,能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此时,穿着运动服坐在这里的卞野和宴柏像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奇葩。
酒吧的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间,卞野怕宴柏无聊没有要包间,而是找了个对着舞台的偏僻的角落坐下。
宴柏神情冷漠,一边看着台上的女孩子跳着火辣热情的舞蹈,一边喝酒。
宴柏在看表演,卞野则将目光放肆的放到宴柏身上。
从开始对宴柏产生兴趣,到后来的欣赏,再到如今的喜欢,卞野自己都不相信。最初意识到自己喜欢宴柏时他每个毛孔都透露着拒绝。
不仅因为宴柏是男人,更因为他们流着共同的血液……可卞野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克制不住就不再克制,左右已经喜欢上了,说什么都没用。
“怎么了?”宴柏感受到卞野**的目光,侧目问道。
“没什么,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谢了,好多了。”宴柏杯中酒已经空了,他不太擅长喝这种酒,从前陆煦喜欢他就陪着喝。
“你很喜欢他么?”卞野看着宴柏今晚第一个笑容,突然问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可宴柏似乎是听懂了,酒精有些上头,他漆黑的瞳孔里闪着水光,一如既往的直白坦诚“我特爱他。”
“……那如果你发现你爱的人欺骗你呢?”卞野撇过头,将视线放到台上,他不想再看宴柏为那人露出的表情。
“为什么骗我?”酒精让宴柏思维有些迟缓,他看着卞野,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喜欢的人背着你和别人厮混了呢?”
“分手,这还用问吗?”
“那如果,你可以不知道这件事呢?”卞野侧头直勾勾的盯着宴柏,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需要知道宴柏的答案,如果宴柏不想知道那些恶心的事……
“我不知道就不存在吗?”宴柏拿起一杯清水喝了一口,清洌甘甜的水冲淡了酒精带来的微微晕眩,目光不闪不躲的回视。
“……”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但如果是我,涉及原则的真相再恶劣我都要知道,我不当傻逼。”
“那如果……我去,我接个电话。”卞野刚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找个安静的角落接了起来。
宴柏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台上火热的表演,酒精加上过量运动让他有些困意,等卞野接完电话回来时,宴柏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卞野放轻脚步,走过来坐在宴柏旁边,专注的看着宴锐利帅气的侧脸,目光深情热烈。
看了好一会,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宴柏的侧脸,却不想被人握住了手腕。
卞野转头就看见李寒声漂亮的眼里不掩饰的狠辣。
卞野冷笑,起身抽出了手,将李寒声推开几步,逼身上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这点手劲想跟我玩?”
“你敢碰我的人?”李寒声开口,声音冷的像积冻的河冰。
“你的人?”卞野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李寒声还真给自己脸,如果不是怕吵醒宴柏,刚刚他就让李寒声体会一下什么是疼。
“哥是我的。”李寒声看出卞野**的不屑,身上的寒意更重。他可以无所谓别人的目光,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允许他人觊觎自己的猎物。
“你配吗?李寒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将所有人玩弄股掌中?你是不是以为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
“你说什么?”
“杭城,张晋楠,顾白,吴文秋,现在又要扒上许可?”卞野走向李寒声,低头在他耳边恶狠狠的数着。
从徐自豪那事后他就找人去查李寒声,查出的结果让他愤怒的恨不得拿抢崩了这个畜生。
“你告诉他了?”听到卞野一个个报出这两年他睡过的人名,李寒声一向淡漠的脸上顿时有些惊慌,甚至没有来得及否认,急切的问道。
“我告诉他,他信么?”卞野直起身,笑容带着自嘲的苦涩。
他之前没说一是怕宴柏难受,二是卞野非常清楚,没有证据的话宴柏不可能相信他。
可他现在得到证据了,竟然犹豫着不敢拿出来,怕那人因此受伤,怕那个人……
“我信什么?”宴柏头痛欲裂,他刚刚清醒,就听见卞野和李寒声在低声争执什么,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针锋相对的两人。
“哥。”
“没什么!”
卞野和李寒声一起开口。
“你为什么在这儿?”宴柏揉了揉酸涩不已的太阳穴,微挑的凤眼抬起,看向李寒声。
“……”
李寒声突然哑口无言。他下午被宴柏的态度惹的非常愤怒,本准备晚上去找杭城发泄一下。但吴文秋打电话来说是今天许可从国外回来了,她约许可晚上一起来酒吧聊天。
李寒声抑制住怒意和不耐烦来到这家熟悉的酒吧,却没想看到了宴柏和卞野坐在一起喝酒。一晚上都无心聊天,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投向宴柏,终于在看见卞野目光灼灼的盯着宴柏时忍不住说要上厕所,走了过来。
宴柏看着李寒声的神情,漆黑如夜的凤眼扫视到旁边不远处桌子白天刚见过的纤细背影,扯了扯嘴角,不再看李寒声,而是对一旁不知为何怒气冲冲卞野冷漠的说道“走吧卞野,差不多了。”
“哥,你去哪?”李寒声上前一步拉住宴柏。
“和你有关吗?”
“……”李寒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宴柏。
宴柏看着李寒声受伤的表情,心里一阵刺痛,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李寒声如果真的有一点儿在意自然会追上来。
但宴柏心里很清楚,李寒声不会的。
“宴柏,宴柏!”卞野追上宴柏。
“走吧,回学校。”
“……”
卞野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路无言。
宴柏侧头看着车窗外一路灯火通明,目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学校停车场,卞野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却被宴柏按住了肩膀。
“怎么了?”
“你刚刚和李寒声说了什么?”宴柏侧头看着卞野,目光是看不出情绪的平静。
“……你听到了?”
“没有。”但他看到李寒声慌乱的眼神,以及卞野今天莫名其妙的闪烁态度。
“刚刚你可能不太清醒,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宴柏,如果有些真相很残酷,不知道或许能过的好一些,你一定选择揭开它吗?”卞野沉默了几分钟,像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侧头直视宴柏。
“我没喝多,答案没变。”
宴柏似乎能预感到卞野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直视着卞野。像是一个已知死刑的囚犯,在宣判前的平静,心中却还带着最后一点微小的期待。
“给你。”
卞野看着宴柏坚定的目光,咬了咬嘴唇,抬手从夹层里拿出一个不算厚的信封递给宴柏。
“这是什么?”宴柏接过信封,缓缓开口。
“宴柏,你想好了。”卞野没有回答,按住宴柏要拆信封的动作,再一次确认。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宴柏看见后会是怎样的绝望。
宴柏扯扯嘴角,果断的将卞野的手拂开,将信封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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