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早就料到这几名楚卒非逃兵,但却未料到接下来的事情。gsgjipo
听到钜鹿二字,五人原本已端起陶碗的手抖了一下,微微停顿,继而若无其事的一口饮尽。
五人皆注意聆听那几名楚卒的对话,尤其是刘季,当听闻钜鹿初胜、南下等词汇,神情略显紧张,停下饮酒甚至屏住呼吸去听。
刘季越想听他们几人偏聊些其他杂七杂八的,好不容易听到瘦子道,“柴将军太过心急,赵地之战尚未结束,何苦急着请兵南下…”
胖子迅速伸手去捂瘦子的嘴,并打了一个酒嗝谨慎道,“嘘…不要命了,兵事机密怎能乱讲?”
刘季原想这瘦子能不畏惧,不仅继续说还会训斥胖子一顿,不料那瘦子打了一个寒颤,便闭嘴不谈。
刘季心中暗骂一声死胖子,心中不免着急,可几人偏偏再亦不谈兵事,却聊起女人和金钱来。
听他们聊,樊哙即替刘季着急,又怒气冲冲,“楚卒的败类,待吾捉来打上几拳,刘兄尽快问便是。”
刘季瞪樊哙一眼,“休的鲁莽,拷问终究真假难辨,不到非常时刻不可用。”
樊哙看着这几个楚兵气的冷哼一声,接着饮闷酒。
这几个楚兵又东拉西扯将一小木桶酒饮完,瘦子饮完最后一碗,仍不见醉,其有些意犹未尽,摸摸钱袋,钱已然不足,便看向胖子,胖子摇摇头,看向其他人皆摇摇头。
从他们的对话中,刘季得知这位瘦子是一位百将,是他们当中的老大。
刘季不让樊哙上前去打架,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这瘦子手下十几人,他们一共才五人,真打起来难以确保不会有意外。
刘季对周灶道,“将这袋钱赠予几位,让其好继续畅饮。”
刘季将畅饮二字说的很重,周灶听得明白,点点头。
樊哙不高兴,嘟囔道,“刘兄为何给兔崽子酒钱?”
刘季不去理会,樊哙还想再嘟囔几句,身旁的夏侯婴拉了一下樊哙,小声道,“沛公如此做,定有其道理,休得再聒噪。”
樊哙便不再言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灶走向那几命楚卒。
周灶走过去,看着那瘦子还在身上摸来找去,没有再找到一个铜币,周灶道,“几位军卒兄弟,吾兄长这里还有一袋钱,愿献于兄弟们饮酒解乏。”
说着周灶指了指角落的刘季,此时刘季和另外三人依旧在饮酒。
这瘦子百将看了看角落里的刘季,见其气度不凡,道,“兄台何故增酒钱?”
周灶道,“吾兄长乃一介贱商,在这里栗县能站稳脚跟,全仰仗楚军将秦军打跑,让这栗县成为商贾的天堂。这些酒钱自是给诸位兄弟犒劳的,没有秦的苦政,吾与兄长才有些买卖可做。”
听周灶如此言语,这瘦子脸上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开始绽放,笑呵呵的接过这袋钱,“汝兄算是有慧眼,吾等楚卒在战场上提着脑袋卖命才有你们商贾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做买卖。当真是要好好犒劳下,与汝家财命相比这点钱的确不算什么,吾笑纳兮。”
周灶见瘦子放下戒心接受这袋钱币,便随意的开口道,“楚兵兄弟出现在栗县,莫非这里将有战事,吾与兄长是否要避避。”
这瘦子百将见对方道出此言,心下大安,“原来是为躲避兵祸才献出这些酒钱。”
当下更加心安的接受这些酒钱,叫来酒肆之主又上了几大陶罐酒,饮上一碗后才将眼神放在周灶身上。
只听瘦子道,“无需躲避,吾等不过是接路而过,在这里讨几碗酒饮,酒后吾等还要赶往栗县西北的军营中。”
周灶听闻心中震惊,不知何时栗县西北居然有楚军安营扎寨,作为砀郡长的军吏居然不知晓,当真是一大疏忽。
周灶亲自为瘦子满上,又聊了几句,这才回到刘季身边,大致意思已经弄明白。
回到长案前,周灶将大致情况告知刘季,刘季震惊,以刘季敏锐的嗅觉,他隐隐觉得这里面有大文章,这支突然出现的楚军一定有着不可知的秘密。
如同羚羊对天敌老虎有敏锐的洞察力一样,刘季得知栗县西北出现令一支楚军,这意味着什么,刘季心底不愿多想,但事情却已变味。
刘季对樊哙轻声道,“何时出现楚军,谁人在统领,去向何处,务必查明。”
樊哙点头,“此事包在吾身上。”
孔聚眼睛亦发亮,自荐道,“聚愿随樊将军一同前去。”
刘季点点头表示默许,示意继续听那几名楚卒的谈话。
有刘季之酒钱,瘦子当真放开肚子畅饮,直到醉呼呼方才罢休,这让胖子眉毛拧在一起,着实犯愁。
只听胖子嘟哝道,“饮的烂醉如泥,如何向千人长交代?”
其余人则建议胖子等瘦子酒醒再回军营,这下胖子脸色更加难看,或许是酒的原因,他怒道,“裨将等着吾等回去汇报,柴将军急于西进,怎能再拖?”
言毕,胖子指挥道,“赵辆马车拖他走,今日务必回军营!”
其余楚卒应声道,“诺。”
几位楚卒拖着瘦子走,胖子在后嘟囔着,“若不是和千人长连襟,敢饮酒嘛。”
几名楚卒走后,刘季那双眼眸变得更加明亮,似乎要洞穿酒肆,看到西北方向那里的情况。
刘季默默起身,向酒肆门外走去,夏侯婴去付酒钱,周灶、孔聚、樊哙紧跟其后。
身后传来酒肆店主笑呵呵的声音,“贵客,下次再来,便能赶上百年老酒开坛。”
原本刘季已经走出酒肆,此时忽然驻足,转身对酒肆店主满面笑容道,“有劳酒肆之主给足下留有一坛。”
酒肆之主看出刘季不凡,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出酒肆,解开马缰,几人纵马离去,至无人草路时,刘季停下道,“樊哙,孔聚,汝二人前去打探那柴将军是何许人,为何出现,去向何处?”
樊哙、孔聚领命,捡小路纵马向栗县之北奔去。
周灶、夏侯婴随刘季纵马向一条宽敞的大道奔去,忽然一阵冷风从蓝天深处刮来。
凉飕飕的,竟有些冰刀划过的感觉,几骑在冷风中快速向一处营寨奔去。
冷风吹过,树叶哗哗飘落,在沙沙声中有一道声音略带激动。
“此乃越俎代庖,范增老匹夫,手可真长!”
这道声音带有一股杀意,如惊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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