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位于未央宫以东,又被称为东宫。在汉时,长乐宫有着超然的地位。
高祖时期,长乐宫是帝后居所,也是权力中心所在。后惠帝为避尊,才将朝廷迁往未央宫,而长乐宫则改为太后居所。
大汉有一句谚语:人主居未央,长乐奉母后。
作为汉庭的第一座宫殿,长乐宫更为宏大,庄严。如果说未央宫是年轻的小伙子,长乐宫则是成熟的大者。
陈葭坐上马车,一路从未央宫东门,过章台街,直入长乐宫西阙。
这还是直播间观众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长乐宫,都忍不住惊呼连连。特别是一些考古专业的,若不是时机不对,都想叫陈葭带他们多转几圈了。
殿内,窦太皇太后斜卧在美人塌上,闭目养神。一个小宫女在为她按摩头部。崔姆姆侯在一侧,面色忧虑,似乎在为什么事发愁。
见到陈葭,崔姆姆眼睛一亮,躬身在窦太皇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
窦太皇太后睁开眼,那双眼,浑浊,暗沉,毫无焦距。然而,当她盯着你"看"时,却能让你心底里毛骨悚然。
窦太皇太后面上多了一丝笑容,朝陈葭的方向招手:“娇娇,过来。”
陈葭嫣然一笑,步履轻快地大步上前:“外祖母,阿娇来给您送早膳啦。”说完,还献宝似地举了举手中的食盒。
“哦?娇娇给哀家带了什么?”窦太皇太后来了兴致,挥手让那按摩的宫女退开。
崔姆姆忙将窦太皇太后扶了坐起,还细心地拿了一个靠枕,垫在窦太皇太后背后。
窦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汉式的跪坐已力不从心,这靠枕是陈葭从直播间学来的,让宫人做好,送来的。
“是刚做出来的馄饨,牛蛙煲,菌菇粥。很好吃的。”
陈葭嬉笑着,将食盒打开,把早餐一一端出,放在一旁的矮案上。
有鲜肉混沌,还有黑椒鳝鱼牛蛙煲,鸡丝菌菇粥,蜜汁山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崔姆姆笑着拿出窦太皇太后专用的玉碗,舀了一小碗馄饨,又用碟盘,各夹了一些。
“可是巧了,太皇太后今早用得甚少,奴婢正忧心呢。皇后殿下,真孝心也。”
“哀家的娇娇自是有孝心的,哪像那个翅膀硬了的混小子,一刻都不让哀家省心。”
崔姆姆诺诺不敢搭话。
陈葭撒娇地抱着窦太皇太后的手臂,恶狠狠道:“阿彻是混小子,敢惹外祖母生气,外祖母就用竹竿子抽他屁股,抽得他哭爹喊娘。”
窦太皇太后被陈葭这童言童语逗笑了,一指点了下陈葭的额头:“你呀,都是中宫皇后了,说话还这么没羞没躁,成何体统。被外人听了去,又得说闲话了。”
陈葭吐吐舌头,脑袋在窦太皇太后臂膀上亲昵地蹭了蹭:“我才不怕,我有外祖母护着。”
窦太皇太后爱怜地摸了摸陈葭的头,叹息了声。
“阿娇是来为皇帝求情的吧。”
“才不是呢,阿彻欺负我,我才不帮他咧。我可是外祖母的娇娇儿,是要帮外祖母一起揍他的。”说这话时,陈葭眼瞪得大大的,一副要当场将刘彻痛揍的表情。
“娇娇啊,还没长大,可是彻儿已经长成皇帝了。”声音里透着无可奈何,还有对未来的忧心。
陈葭听不太懂,问直播间的人。
【主播】:“外祖母说的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刘老师是老师】:“窦太皇太后是说,你还是个孩子,刘彻已是个合格的皇帝了,心机深沉,冷酷无情。”
崔姆姆恰时过来,将盛着馄饨的玉碗,递到窦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这是皇后殿下送来的馄饨,您趁热尝尝。”
“这馄饨,外祖母可是第一个尝哦。”
陈葭先前弄的一些炒菜,也都有给长乐宫送一份。窦太皇太后当即有了些胃口,崔姆姆用小勺盛起一只,送到窦太皇太后嘴边。
窦太皇太后微微前探,轻轻咬下一半,那馄饨馅的美味和馄饨皮的滑溜感合在一起,真是美妙极了。
窦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口味清淡,这馄饨比那些炒菜更合她的意。
吃了一碗混沌,又吃了几口鸡丝菌菇粥,窦太皇太后便饱了,示意崔姆姆不要喂了。崔姆姆放下碗碟,又从一旁宫女端着的木盘里,拿了帕巾为窦太皇太后擦嘴,漱口,净手。
一番洗漱后,窦太皇太后挥手让人都退下。殿内只留了崔姆姆一人侍候。
“娇娇,这事,你不要管了。你回椒房殿去,做好你的中宫皇后。”窦太皇太后是什么人,可是历经三朝的人,对陈葭的这点小九九怎会不晓?
“外祖母,阿彻不懂事,你就原谅他吧,不要生他气了好不好。”
窦太皇太后严厉了几分:“阿娇,这是国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可胡闹!”
陈葭急了,头一扭赌气道:“那外祖母把我也关进万岁殿吧。”
窦太皇太后皱起眉头,有些动怒了。
崔姆姆见状,忙打圆场:“哎哟,我的皇后殿下啊,您快别说气话了,太皇太后可最是痛您了。”
话一出口,陈葭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外祖母伤心了。可是……想到被关在万岁殿的刘彻,硬是硬起心肠:“民间都说,夫妻一体。阿彻在受罪,阿娇怎能独善其身?”
窦太皇太后“看”着一脸天真娇憨的陈葭,心中复杂极了。这么一个单纯,一眼就能望穿的人,真的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吗?
以前她也与馆陶一样心存侥幸,觉得刘彻与陈葭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定能有一番和美。如今,刘彻才刚登基就想削藩,将屠刀对准了刘姓兄弟。
对待兄弟血脉尚且如此,那对陈葭呢?对她们这些外戚呢?
当年高祖封刘姓诸侯,就是为获有助力,保刘氏江山。现在刘彻竟想让刘氏兵戎相斗,分崩离析……想到去年底,那帮儒臣蛊惑皇帝,弄什么请不向太皇太后奏事。
“皇帝长大了,翅膀硬了,哀家只望哀家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大汉天下稳住一二。阿娇,你是皇后,不能什么都听皇帝的。皇帝年少气盛,听了一些儒臣的话,就想着削藩。当年的七国之祸,可还没走远呢。大汉这才休养生息多久?哀家定不能容皇帝这般胡来。”
窦太皇太后见陈葭有点被吓到了,语气又软和了几分:“阿娇,你去告诉皇帝。哀家已时日不多,只想安安稳稳地去见列祖列宗,这汉室操戈的事,哀家是绝不容许的。”
“至于哀家走后,皇帝要如何折腾,哀家是管不着了。只盼皇帝不要把这大汉江山折了,到时愧对列祖列宗,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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