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朋友，那应该是什么？

叶鹤深娓娓道：“现在是舍友。”

现在是舍友，以后也会是，直到大学毕业前，他们都可以称为舍友，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是事实。

而且，舍友似乎听起来比朋友更亲密一些。

但其实他想跟他发展成除了舍友意外的关系。

许溪当然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不能听到他内心那一丝坚定的否认，只当是寻常的介绍，他就乖乖跟着叶鹤深的称呼，对着季延微微鞠了一躬：“季老师好，我是许溪，言午许，三点水的那个溪。”

季延马上想到了对应的两个字，也对着他笑了笑：“你这名字听起来很干净，家里的谁给你取的名啊？”

“我爸爸。”提起许成，许溪的眼神总是会比平常柔软一些，温柔一点，虽然这点变化很微乎其微，但叶鹤深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抿了抿唇，心里酸酸涩涩的。

“是希望你能像溪水那样永远干净地往前走吗？”

季延似乎对许溪很感兴趣，这种感觉就像语文老师格外宠爱那些成绩好又听话的学生一样，充满着耐心。

怀里的狸花看见季延靠近，在他臂弯间打了个滚，伸完懒腰之后弓起腰，爪垫缓冲了下坠的重力，它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是因为我爸说他第一次跟我母亲约会的时候，是在一条小溪边，所以我出生之后就叫许溪。”

“那你的父亲应该很爱你的母亲。”

“嗯。”

其实许溪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自他记事起，他就一直跟着老许相依为命。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在老许四处奔波的时候，在他高烧不退的时候，他都没有见到过母亲。

对母亲唯一的知道的就是，老许每年都会在荔枝成熟的时候摘下一筐，然后寄到某一个地址，收件人写着封小姐。

聊到这次就结束了，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狸花又开始蹭季延的裤脚，朝他喵喵几声，像是告别，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应该是去找其他同伴了。

“唉对了，小深啊，我这边有个活动，我感觉你应该会感兴趣。”季延本来都往前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有折了回来，“我们学校一直以来都有个义诊，这你知道的吧？”

叶鹤深想了一下，学校确实有这个活动。

“知道。”

季延：“这义诊队原本是另一个老师在带，但我手伤了之后也不方便继续在手术室待着了，就给我安排带队了，你要是想进来学点东西，就跟我说一声。”

其实说是义诊，但却包括很多东西。最基本的就是给周边的敬老院孤儿院的老人孩子检查身体，调理饮食什么的，但在特殊时期，例如发生什么天灾**，需要驰援的时候，也是这一批人先上。所以，义诊队往往都是由学校附属医院的教职工和稍微大年级一些的学生组成，老师们带着学生一起，也算是培养学生。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往往是那些教授导师看好的学生才有资格踏进义诊队。可以说，义诊队算是一次半公开的选拔。

叶鹤深怎么样季延是知道的，毕竟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而他旁边这个男生，外貌出挑，看上去安静，内敛，但既然能站在叶鹤深的旁边，应该也不会差。

季延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如果这位小朋友想来的话，那就一起来吧。”

又半开玩笑地说：“免得别人说我徇私枉法，给你这么大特权。”

许溪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捕捉到两个关键词：手伤，手术室。

季这姓并不常见，他还以为是巧合，原来他就是那个新闻上提到的“季延”。

那个因为没能在手术台抢救下生命垂危的病人，之后却被愤怒的家属用一柄铁锤砸伤手的医生。

手术台上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更何况当时那位病人病情恶化，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有没有那场手术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反而，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她还能多活几个月。

脑子里回想起刚刚的细节，怪不得他的手一直在抖，怪不得叶鹤深见到他也会感到惊讶。

因为医闹失去了自己的健康，也因为热爱继续在医学领域发光发热。

忽然被提及，许溪快速地从刚刚的思维里抽身，他知道进入义诊队代表什么，一直以来Z大都有“进了义诊队等于大半只脚踏入保研队伍”的说法，他连忙说：“这不太合适季老师，我现在什么都不会。”

季延摆摆手，并不在意：“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进来就先跟着老师们好好学，以后就会了。先考虑考虑，之后给我答案就行，我先回去吃饭了。”

叶鹤深：“谢谢，季叔。”

许溪这个时候再推辞就显得有点扭捏，反正还有几天时间能考虑，他就说：“谢谢季老师。”

等到季延的身影消失在绿化带后一段时间，许溪才看向叶鹤深，眼睛里带着不可思议：“你母亲，是谁……”

心里隐隐有个答案浮了上来，但仍有侥幸地认为，万一不是呢？

叶鹤深看着他：“她叫秦沐沐。”

第一次听见他谈起他的母亲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开始。秦沐沐，那个很久以前跟季延的名字一起出现在报道上，惊艳绝伦的秦沐沐。

那个年纪轻轻就自创一套临床疗法，本该有前程似锦，本该是未来可期，却也是因为医疗事故而患上抑郁症，最后自杀身亡，夭折的天才新秀。

不知道为什么，许溪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气泡悄悄溜进了他的身体，把他的心脏包裹了起来，然后把某种情绪困在了身体这方寸之地，不得宣泄。

许溪闷闷道：“对不起，深哥。”

自从谣言的事情过去了之后，他就一直叫深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改口，或许是因为在那件事情上，他确实依靠了叶鹤深很多，而叶鹤深确实也很可靠。

他当时心想，桃园结义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叶鹤深看他低着头，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乖，想到刚刚季延叫他“小朋友”，现在看来还真有点贴切。

他没忍住，摸了摸许溪的头发，他说：“她在的时候很爱我。”

许溪的头发前几个星期刚剪过，现在又长长了一些，摸着软软的，很舒服。

“走吧，吃饭去吧。”他走在许溪后面，手指捻了捻，似乎还温存着刚才的触感，凑近闻了一下，还有股淡淡香味，挺好闻的。

薄荷味。

小朋友换洗发水了。

今天吃的渔粉，加点辣椒油，原本乳白色的汤底就被那点辣椒油染的嫣红，黄色紫色白色的粉条浸在汤里，配上鲜嫩的鱼片，翠绿的生菜，金黄的豌豆，香气四溢，鲜香美味。

他两都不算健谈的类型，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谈事情，于是就一口一口地嗦粉，倒也算和谐。

饭点已经过去一半，这个时候来吃饭的学生不算多，吃的也优哉游哉，慢慢享受食物本身的味道，他们三三两两交谈这，喜笑于色，满满都是烟火气。

“深哥，你会去吗？”吃完之后他们就一起回去，走在食堂到宿舍的路上，许溪看着路上的植物，还是问出了口。

进入这行之后，想要一个好点的工作机会，考研已然是一条必由之路，读博甚至留学似乎也不再是加分项而变成了入职好医院的必须项。

季延的提议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京都医科大学，M大都是很好的选择，甚至是其他国家相关的学校……但是，抛开这些附属条件不谈，他对义诊本身就挺感兴趣。

他问：“你想去吗？想去我陪你，一起。”

已知结局，不择手段。

叶鹤深无端地想到了这八个字。他答应过叶林青，会出国留学，会学习管理叶家的公司，以后可能也会逐渐接手偌大的家族事业，这就是结局。学医是为了完成母亲未完成的梦想，想成为一名神经科的医生也是想弥补当时无能为力的遗憾，而许溪，许溪是变数，是发生在当时年少的故事，也是如今的事故。

是他以后会一直安排在生命里的，无可替代的指路标，指引他回到，希望所在的地方。

所以，那就趁现在，不计手段地把他留在身边，不计手段的在一起好了。

许溪没听到前面的，就听清了后面两个字，一起，然后就说：“那就一起吧。”

语气认真的很像“那就在一起吧。”

让叶鹤深无端地很想亲一下他。

其实可以慢点看，我反思了一下我好像写的很慢……别骂了别骂了，会快点写的！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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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