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院位于义勇侯府的东北侧,院子不大不小,平日里是最安静的院落,但自从郁桀省从边关回来之后,这里才开始沾上人气。
郁桀省刚进院子,就看到府中管事指使着下人往库房里搬东西。
他将手上握着的刀随手递给身后跟着的下属,见管事上来行礼,就问:“这些是?”
吴管事是个中年黑瘦男子,他恭敬回道:“虽然小侯爷此次生辰不宴宾客,但是各家还是将这些礼品送了过来,小的正打算搬到库房里登记造册。”
郁桀省点头,见吴管事手上还亲自拿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便指了一下,“这是哪位贵人送的,还要特地拿给我看?”
吴管事闻言笑意渐深,将男子巴掌大小的盒子双手捧给郁桀省,“这自然是贵人送的,至于是哪位贵人……小侯爷不妨猜一猜?”
郁桀省接过盒子,放在手中观摩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这次生辰几乎全朝堂都知道,若说贵人送礼,那可多了去了。
轻轻打开暗红色的盒子,里面一只玛瑙锦鲤玉配正静静呆在盒子里,散发着自然光泽。
郁桀省提起上方的用红绳编织的平安结,玉配在日光的照射下更加晶莹剔透。
吴管事抬手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这锦鲤栩栩如生,倒是精美,就是……”他看了一眼眼中带着笑意的郁桀省,“就是有点小,带在身上怕是……”
“不小,刚刚好。”
郁桀省用指腹摩擦了一下锦鲤,另一只手朝身后捧刀的下属伸手,下属连忙将刀递给他。
将锦鲤挂在刀柄上,暗金色的刀鞘瞬间好像有了神采。
下属江同看了看,笑道:“倒是合适的很,那大人再把刀给属下,属下给您捧着?”
“不了,”郁桀省直接一只手握着宝刀,另一只手拿着巴掌大小的空盒进了书房。
“这……”江同不解地看向吴管事,“吴叔,这到底是哪位贵人送的吊坠啊,一看就不值几个钱,大人还这么宝贝。”
吴管事笑了几声,高深莫测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未来的指挥使夫人啊。”
指挥使夫人?
公主?
江同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心想自家大人这就拜倒在了公主的石榴裙下了?这也太快了吧,这两人都没私下见过面呢。
郁桀省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很少在府中,以至于诸多朝臣拜访无门,自然家中除了义勇侯之外,其余人都见不到人。
郁桀省进了书房没多久,江同就敲门进来,“大人,贤王殿下派人过来送了个帖子。”
郁桀省坐在案前,手上拿着公文,闻言不由得皱起剑眉,眼中闪过郁气,他对这个上辈子下令乱箭射杀自己、现在却三番四次想要找机会见他的贤王殿下没有任何耐心。
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宝刀上面的锦鲤,他闭了闭眼,低头继续看文案,“今日公务繁多,去回绝了。”
“是。”
“等等。”
江同收回已经迈出门槛的一只脚,回头看他,“大人?”
郁桀省放下文案,朝他伸手,“我看看。”
江同连忙将帖子递给他。
郁桀省打开看,“贤王妃生辰?他自个王妃生辰邀我作甚?”将帖子随手摔在案上,朝江同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江同想着贤王府下人送贴子时说的话,看着郁桀省欲言又止。
郁桀省瞥他,“又有何事?”
“贤王府的人说,贤王借王妃此次生辰,打算大宴宾客,京城豪门贵族都邀请了,嗯,自然还有朝华公主。”
江同看向自家指挥使大人,小心翼翼道:“大人……属下去回绝了?”
郁桀省又看了一眼摔在一旁的帖子,轻咳一声:“既然贤王殿下这么诚意的邀约,我,本官,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你去叫吴管家备好贺礼就是了……”
江同心道果然,面色不变地出门了。
很快吴管家抱着一个方形盒子敲门进来,郁桀省吩咐道:“吴叔,这贤王府的宴会的贺礼,你不必备的太过贵重,能看得过去就行。”
吴管事点头,“小侯爷上次让人打造的东西,现下打造好了,小侯爷可要看看?”
郁桀省站起身,离开桌面,伸手打开吴管家手上的盒子,看到里面的玉枕,面上缀着柔软的蚕丝面料,摸上去带着丝丝凉意,他点了点头,“既如此,就给殿下送过去,你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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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公主府中,云星看着贤王妃离去的背影,不满地撇了撇嘴,看向坐在上首的赵奚颜,“殿下,王妃明明知道您最不喜欢这种场合,还亲自过来请您。”
她见赵奚颜手中的凉茶见底,就忙给他续了一杯,“明知您向来苦夏,还让您务必到场。”
赵奚颜捧着凉茶喝了一口,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他一向在花厅待客,此时满屋子放着好几处冰块,凉意袭来,好过得很。
示意身后彩月不必继续扇风,赵奚颜看了一眼面前忿忿不平的云星,悠闲道:“皇嫂生辰,身为堂妹,我自然要去,你去库房看看……”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疼道:“去找些贵重的玩意备上,这次可不能糊弄了。”
云星领命出门。
彩月放下团扇,平静提醒道:“殿下送给郁小侯爷的贺礼可是亲自挑选了许久,半点不糊弄。”
赵奚颜眨眼,“是这么个理。”
这时喜乐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盒子,欢欢喜喜屈身行礼。
赵奚颜放下茶盏,“何事这么高兴,这是什么?”
喜乐尖细的嗓音十分突出,“这是方才郁小侯爷府里的管家送来的,说是郁小侯爷特地给殿下准备的礼物。”
“哦?”赵奚颜挑眉,“打开看看。”
喜乐走进几步,将红木盒子打开,一只玉枕静静躺在盒中,倒是比寻常玉枕更加小巧光滑。
赵奚颜将玉枕拿出来,这只玉枕不似其他玉枕那样笨重,上面覆着青色柔软的蚕丝布料,摸上去虽然柔软,却也不失凉意。
“倒是不错。”
喜乐看着这精巧的玉枕,笑道:“酷暑难耐,玉枕倒是最合适不过了,但是殿下一向不喜欢这种……”
赵奚颜点头,但是还是笑道:“倒是有心,便……放在主室里的软塌上吧,白日里午睡倒是合适。”
喜乐笑呵呵点头,正要离去,赵奚颜又叫住了他,“近日,福华没有继续闹了?”
自从赐婚之后,福华几乎日日在宫中闹腾,还日日派人来他府中,请他去宫中小聚,赵奚颜被围追堵截地只得呆在府中哪里都去不了。
喜乐:“自从皇后娘娘训斥了之后,福华公主似乎是不再闹了,也没有继续派人来邀殿下进宫,贤王妃也没有邀她。”
赵奚颜起身,天气越来越热,衣裳自然也是越来越薄,虽然还是三层衣裳,但是除了里衣,外面的罩衫薄如蝉翼,随着动作动起来,犹如蝴蝶扇动翅膀,煞是好看。
“既如此,本宫去看看外祖。”
赵奚颜外祖是戍国公,戍国公苏国戍致仕前曾官至一品骠骑大将军,但是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戍国公思女成疾,一病不起,遂致仕回家休养。
赵奚颜刚进戍国公府,就见世子长子苏青羽迎了上来。
赵奚颜点头:“表兄。”
苏青羽满脸笑意看向他,关切道:“酷暑难耐,颜儿怎的不在府中歇息?母亲正在正堂等你呢。”
赵奚颜跟着他往前走,“表兄科举准备地如何了?”
“现下不敢定论,只能说到时定是尽力而为。”
苏青羽是戍国公嫡长孙,但是却一心只想读圣贤书,参加科考,戍国公随无奈,倒也不阻止。
见过世子夫人之后,赵奚颜便去后园找戍国公,果然见到戍国公坐在树下悠闲地品着冷酒。
赵奚颜上前行礼,“外祖父。”声音竟比寻常清亮不少。
戍国公摸着花白的美髯,笑呵呵点头,放下酒杯收起笑意,提起放在桌上的长剑,就刺向赵奚颜。
赵奚颜不慌不忙地避开……
两人几个来回之后,戍国公见赵奚颜并没有丝毫勉强之色,就放下长剑满意一笑:“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赵奚颜无奈道:“您别一上来就试探孙儿,孙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力气小没事。”
戍国公见赵奚颜并没有带侍从,就收起笑意,正色道:“你随我来。”
赵奚颜跟着戍国公进了书房,见他在角落里找什么东西,很快戍国公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赵奚颜带着疑惑打开,当看到里面的虎符的时候,他震惊地看向戍国公:“您当初不是说丢了吗?”
戍国公看着他,满脸慈爱,“颜儿,这是我给你留的后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它会帮到你的,戍**是我父亲一手带起来的,十万大军,只认这个虎符。”
戍国公按上赵奚颜肩头,“如今戍**虽然尽数归了蜀郡,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只认它。”
赵奚颜眼眶泛红,将虎符放了回去,“既然如此,那还是放在外祖父这里最为妥帖。”
戍国公将盒子放到赵奚颜手上,“你带回去收着,国公没有你的公主府安全,有宗室和文武百官看着,皇帝不敢动你。”
赵奚颜沉默了一瞬,看向戍国公的眼睛,轻声道:“好。”
外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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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应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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