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警方找到了洋槐路43号,现场的警务人员看到被铁锤敲断脊柱和颈椎、倒折着的电工尸骨,不禁大呼残忍至极。更可怕的是在丁焕辰他们没有翻找过的地方,警方还挖到了另外几具骸骨,据说是公司早先横死之人,看来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打生桩”事件。
丁焕辰事后也多方探寻过当年的事情,但就是查不到半点线索,更遑论当年那位术士,于是此事也只好暂时作罢。
这次的事把小高吓得够呛,虽然伴随着尸体被发现,小高的不适不治而愈,但他发誓再也不去做什么探灵博主了。
有了一次共同经历,丁焕辰正式认识了周景珩,事后他们还互相加了个微信。但这并不代表着丁焕辰能接受周景珩在这里揽活。
本来市场就不景气。
谁知更过分的来了,没过几天,周景珩就拖着个行李箱出现在了丁焕辰的单元门口,说介绍人安排他来这里借住。
丁焕辰立马拨了介绍人的电话,哪知打过去居然是个空号,他再打开微信,发现自己被对方提前拉黑了。
再是涵养好,丁焕辰也没能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周景珩也有些尴尬,他是请介绍人给自己推荐一个住处,但没想到对方一趟车直接把他拉到了丁焕辰家。
最后是周景珩叹了口气,打破了僵局:“我其实是想租个房子。但他们好像理解错了。”
看丁焕辰不吱声,周景珩又说:“我看我还是走吧。”
丁焕辰也不算很冷血,他拦住周景珩:“那你住哪儿?”
周景珩无所谓的样子:“先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
眼看着也秋天了,他不会去睡桥洞吧?丁焕辰缩了下脖子,心中的善良小人还是占了上风:“没必要,家里虽然小,但再塞个人还是够的。”
周景珩一愣,没想到丁焕辰居然肯答应,一句话脱口而出:“可以吗?”
丁焕辰耸耸肩:“谁让我还有个优点叫乐于助人。”
周景珩也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提议:“我交租金。”
丁焕辰把周景珩的行李拖进房间,玩笑一般地说:“不用了,别和我抢单子就行。”
周景珩抿了抿嘴:“我本来就不是来褚城抢你饭碗的。”
丁焕辰抬了抬眉毛,不置可否。
周景珩就这么在丁焕辰家落了脚,事后丁焕辰也反思自己是不是被拿捏了,但木已成舟,只要周景珩不乱了规矩,他可以暂时装瞎。
周景珩十分自律,早睡早起、坚持锻炼,甚至还开火做饭。不过他说有活的时候,会傍晚出门、一直到深夜才回家。丁焕辰没问对方在做什么,他心里基本有数,不就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他不想插足周景珩的事,只是默默观察对方一个月出去几次,每次多久,并在心里估算对方的收入。
两人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直到有天饭点,周景珩见丁焕辰又准备拿手机点外卖,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我做点吃的?”
丁焕辰冰箱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周景珩偶尔买回来的食材,眼下躺在里面,实在是寒酸又可怜。周景珩从里面挑挑拣拣了半天,硬是凑了个三菜一汤。
没想到周景珩的手艺居然不错,看丁焕辰吃得香,周景珩便提议:“以后还是别点外卖了。”
丁焕辰打着哈哈:“外卖方便嘛。”
“油盐超标,不健康的。”周景珩评价。
“要不你来做饭?”丁焕辰玩笑似的说。
哪知道周景珩点点头:“可以啊。”
丁焕辰没想到对方答得如此干脆,忙道:“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周景珩笑了笑,“就当交房租。”
丁焕辰一愣,他几乎没看到周景珩笑过,现在看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亮亮的,生动又好看。就是他的皮肤太白了,白得有点过头,丁焕辰想,这大概和他缺失的那部分魂魄有关。
褚城就这么平静了一段时间,间或着有小打小闹,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转眼入秋,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一到早上丁焕辰就容易赖床。他靸着拖鞋走到客厅,发现周景珩没在家,桌上压着一张纸条,写的是“锅里有包子,趁热吃”。
丁焕辰老脸一红,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得让别人来照顾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收周景珩钱,吃点别人做的早饭怎么了?
早间新闻播报还没放完,丁焕辰拿了包子,打开电视,主持人正表情严肃地介绍着社会事件。说是幼林小区有个男人高坠,被人发现的时候脑浆都匀散了。丁焕辰尽可能不去想象那个场面,但从现场人员采访的表情中还是看到了心有余悸。后来又有八卦的大姨大爷出来在记者面前七嘴八舌,说这男人平时看着老老实实、为人也热情,看着一点也不像会跳楼的,现在突然死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办。
丁焕辰咬着包子,划开手机搜了搜关键字,果然这条新闻冲上了当地头条。不过在搜小区名字时,有一条夹杂在热搜中的奇怪贴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贴子很简单,内容只有三个意义不明的字:“它来了”,然后附了一张模模糊糊的灰黑色的照片。丁焕辰特地放大了图片,漆黑的背景里有一栋楼,楼体上依稀是“幼林小区XX栋”的字样,其他的都辨认不清。不知道为什么,丁焕辰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很奇怪,有种异样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丁焕辰鬼使神差地按下“收藏”键,心想要不过几天去看看,指不定还能揽上活。
这时,门锁开了,周景珩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拎着两个黄色的塑料袋,丁焕辰看到其中一个里面堆着香烛纸钱,便随口问:“要出去看事?”
“嗯,”周景珩答应着把东西放下,“今天晚上。”
“什么事啊?”丁焕辰问。
周景珩看了丁焕辰一眼:“说是撞鬼。”
“哦,”丁焕辰拉长语调,“这些事挺常见的,但一般没什么大事。”
“你想一起去看看吗?”周景珩突然问。
丁焕辰一怔,没想到周景珩居然邀请他同去。他笑了笑:“你一个人能解决吧,干嘛带上我。”
周景珩平静:“主要是看你好像没什么事。”
丁焕辰想想也是,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更何况撞鬼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于是从善如流地答:“行啊。”
“那我们七点半出发,”周景珩掏出把车钥匙,“去谷力村。”
谷力村在褚城旁边,离市区大约二十来公里,开车五十多分钟就能到。丁焕辰心安理得坐在副驾的位置,县道上几乎没有路灯,黑漆麻乌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最后是丁焕辰觉得有点尴尬,便随意捡起个话题:“你拜泰岳清君?”
周景珩点点头,双眼不离前方:“嗯。”
丁焕辰哦了一声:“难怪看你早上敬香。”
“我见你家里没有祭坛,”周景珩也提问,“做这一行的不供奉吗?”
丁焕辰这边地处西南地区,更多的是拜灵境娘娘。丁焕辰便解释:“一般我会去娘娘庙。”
“果然这边不太拜清君,”周景珩露出了然的表情,“之前听说我还不太信。”
丁焕辰想了想:“大概是神明在不同的地方影响力不同吧。”
出了县道走上村里的窄路,按着事主发的地址,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事主家。
事主家是自建的三层楼房,里面走出一个面色黝黑、满脸苦相的中年人。
“我是周景珩,给你打电话那个,”下了车,周景珩自我介绍,然后拉过丁焕辰,“这是我……”他顿了一下:“我搭档。”
“哈哈,你好。”丁焕辰干巴地笑了一下,心想这搭档血亏,因为赚不到一分钱。
男人半信半疑地看着丁焕辰,但还是把他们迎接进去:“我姓邱,你们叫我老邱就行。”
一楼是他们家的客厅,一进门就能看到祭拜的供台。这种供台在农村很常见,一般是供正神或是家里的先人。老邱家的供台也是常规样式,上方悬挂了一副人物画像,不过那笔触实在抽象,丁焕辰硬是没看出画的是哪位神祇。
沙发上坐了两个人,一位是老邱的母亲,一位是老邱的妻子。
见人进来,老邱的妻子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语气有些焦灼:“二位就是端公?”
周景珩点点头:“是谁撞邪了?”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女人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她轻微抽泣着指指楼上:“我女儿丹丹。一直烧着说胡话呢。”
丁焕辰见她哭得可怜,立马就动了怜悯之心,忙掏出一张面纸递给她,轻轻安慰道:“大姐你先别急,带我们上去看看再说。”
1.泰岳清君和灵境娘娘均是架空世界的神明,也是涉及本文世界观的重要正神。(有两位神明出现的场合几乎就是主线的暗线)
2.端公:西南地区对男性巫师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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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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