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鸢从后台换下舞裙出来时，发现正有两个男生守在换衣间外，不远处陈霞搬了张椅子正坐在那边，看起来是在等她。
舞裙已经被桃鸢整齐地叠好放进原来那喜庆的红色塑料袋中了，她怀抱着，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原本在后台的选手都已经去了观众席，台上的评委现在正在紧张地统计选手的成绩，没人注意到后台角落里的动静。
桃鸢抿了抿唇，转身想从后台出去却被其中一个染黄毛的男士一把拦住。
“先别急着走，我看你舞跳得不错，想认识你一下。”陈霞环抱着胸开口了，“你应该不是阪阳的吧，大大小小的比赛我都参加过，以前从没见过你。”
“我比较低调啦。”桃鸢见气氛不对就想开溜，“我老公还在外面等我，先走了哈。”
“老公？！”陈霞看眼前的女生最多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青涩，明明就是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老公？
桃鸢叫了陆远弗三年的老公，一时之间改不过口，但她现在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是个准高中生，于是急忙摇头，“也不是老公，就是落魄时同租一张床的室友而已。”
陈霞：...同租...一张床的室友？
你还不如直接叫老公。
桃鸢：......
经过桃鸢的一番出色（？）狡辩，现在陈霞看她的眼神已经少了几分对于同行的忌惮，更多的是不解，不解看起来挺漂亮的姑娘怎么脑子不太正常。
“比赛第一名的奖金是一千块，我给你一千二，条件是你退赛，怎么样？”陈霞言归正传，想起了自己来找桃鸢的目的。
桃鸢迟疑，“两百块......”
这么多？！抵得上他们捡两百袋破烂了捏！
陈霞见桃鸢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豪气开口，“一千五，行了吧。”
五百块！！桃鸢激动得话都说不全了，“你，你别拿钱考验我...”
——否则你会发现我根本经不起考验。
“两千，最多了，你别太贪心，这只是个小比赛而已。”陈霞忍无可忍。
桃鸢捂嘴，眼里晶莹划过，“唔...好，好。”
血赚两千块，呜呜，宝贝出息了。
“微信还是支付宝？”陈霞给了绿毛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处理一下比赛结果，随后甩出了自己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桃鸢忸怩，“可以现金吗？”
陈霞：“哈？！”
桃鸢慢吞吞地拿出自己一机用三代，人走机还在的诺基亚，不好意思地朝陈霞笑了笑，“人家的手机没法转账啦。”
陈霞看着比砖头还厚的诺基亚瞳孔地震，“支票，支票可以吧？”
桃鸢思考了半秒坚定拒绝，“不行，我要现金，钱拿在手里才踏实。”
万一陈霞背刺她，给她一张空头支票怎么办？
陈霞沉默了，望着桃鸢黑亮亮、湿漉漉的杏眼装满坚定，陈霞最终还是妥协了，虚弱地转身朝黄毛仔道：“去，去支行取两千块现金来，速度要快。”
两千块的现金分量不轻，桃鸢心满意足地从黄毛仔手上接过了充满铜臭味的黑色垃圾袋，走到一半又半路折回。
“你还有什么事？”陈霞语气不善，钱都已经给她了，评委席那边也已经沟通好了结果，就算桃鸢这个时候反悔也没用了。
谁料桃鸢只是笑笑，“那个花......”
她指向刚才她在台上收到的三束捧花，陈霞想当然，“你放心，会替你扔掉的，快走吧。”
“别扔啊，我要去卖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放进怀里？”她现在手上捧着红色塑料袋和两千块现金，已经腾不出手去拿捧花了。
陈霞忍无可忍，“你穷疯了吗？！”
桃鸢：......
“很难看出来吗？”
陈霞：？
6
最后桃鸢收获满满，怀里的东西已经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侧着身子小步前进，路过陈霞时却忽然停住了步子，“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这样迫切地想要这个第一，究竟是你热爱跳舞，还是只是因为你想用这个第一为你的生日公主裙上增添一颗无关重轻的小明珠？”
平心而论陈霞的舞蹈水平也是天赋与无数次苦练的结果，这说明她对舞蹈一定是有热爱的，正因如此，作为过来人的桃鸢不希望看到她因为一些外界因素而丢失了跳舞的初心。
——
刚刚出去的绿毛已经帮她处理好了退赛的事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桃鸢还是去评委席取回了自己的参赛资料。
临走时一位戴着扁形无框眼镜、穿着修身红色西装的女评委忽然开口，“她给了你多少钱，就这样把冠军拱手相让，你不会不甘心吗？”
桃鸢认出这是阪阳民族歌舞团的首席，赵惊鸿。
“给的钱不多，但很救命。”桃鸢丝毫没有被点破暗箱操作的窘迫，也好似没看到赵惊鸿眼里惋惜与鄙夷交织的复杂情绪，她坦然道：“人活着就是要吃饭生活，舞蹈给了我选择的权利，不论过程怎么样，只要不伤害别人，我都认为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桃鸢从台上下来时，人群已经挤到了颁奖台那边，陆远弗也得以往前走了几步。
他伸手接过桃鸢怀里的花捧，看见那体积不小的黑色塑料袋时迟疑了一下。
“卖了个冠军。”桃鸢笑嘻嘻地把黑色塑料袋抱在怀里掂了掂，“卖了两千呢。”
陆远弗挑眉，回头望向不远处站在领奖台上的陈霞，不过半秒又收回了目光，“不觉得很可惜吗？”
“怎么都这么问？”桃鸢抱得手酸，趁陆远弗的注意力还在她身上，桃鸢赶紧把怀里的沉甸甸的两千块扔到了陆远弗手上，“这种娱乐性质的小比赛，第一名没什么含金量，她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日派对制造一个噱头，我也只是为了钱，现在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当然是选择赚钱啦。”
况且她从小到大拿的冠军数不胜数，她还真不在意这一个小小的娱乐比赛。
陆远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像扩展产业链一样，在鱼和熊掌不能兼而有之的情况下，选择对当下自己的发展最有利的下游产业才是明智的。
忠诚的卫道者值得尊敬，灵活的变通者也同样伟大。
今年的七夕节正好是在今天，因此桃鸢和陆远弗在出邦泰商厦时还顺便去地下超市买了一叠莫兰迪色系的卡纸和丝带。
回到家后两个人就开始拆花捧，将花捧里的花一支支单拆出来后再用卡纸包起、用丝带捆束；陆远弗还用记号笔在单调的卡纸上写字，圆体英语、斜体意大利文...还有很多桃鸢看不懂但一看就非常潇洒美观的文字。
“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爱你。”陆远弗写字的动作一顿，食指不自觉地颤了颤，于是卡纸上的字母氤氲开了一个小黑点，陆远弗熟练地涂了个爱心，随后语气平静地补了一句，“写的都是这个意思。”
桃愿点了点头，“喔，那怎么这一半不写啊？我帮你。”
陆远弗却摇了摇头，拦下桃鸢的动作，“这些现场写，可以加钱。”
到时候他们去夜市支个小摊子，先卖一部分写了字母的花束，再开始卖定制的花束，在这种特殊的节日，大家都渴望收到独一无二的爱，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加钱，一支加五元，没人会愿意在这个浪漫的节日煞风景。
所以说小情侣的钱最好赚。
桃鸢被陆远弗灵活强大的商业头脑再次震惊，不由得感叹，“呜呜，老公你好厉害啊。”
陆远弗：......
“这个地球没有陆远弗照转？强撑罢了！”桃鸢握拳。
果然还是资本家最懂怎么割韭菜，看来这个大腿她是抱对噜！
陆远弗偏头：。
这些话她都是哪学来的？
两个人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结束。
正当桃鸢准备好好睡个午觉时，出租屋的小门却传来一阵并不温柔的敲门声。
“谁会来敲我们的门啊？”桃鸢纳闷。
陆远弗蹙眉，他想到了这个时间会来的人有谁，但这个答案显然让他感觉到并不愉快。
“要债的。”
陆远弗示意桃鸢躲到卫生间，又把刚刚包装好的花束也一股脑放了进去，最后把隔帘拉上，这才去开了门。
桃桃：落魄时同组一张床的室友...
陆总：嗯，普通夫妻而已，不要多想。
桃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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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穷疯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