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僵硬地转头,司砚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门口,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让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但仔细注视他的双眼,就能发现眸中流动的复杂。
回想起几秒前说的话,宁初内心一阵翻涌,但面上维持着与司砚同款的淡定,很公事公办且有严重敷衍意味地招呼道:“司先生,您回来了。”
司砚:“嗯。”
没在宁初那看到想象中的羞臊反应,江厘有些失望:“嫂嫂和表哥这么生分的吗?”
虽然知道这两人是被迫结婚的,但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也不愿意装得亲热一点吗?
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表面夫夫啊。
宁初转回头,重新看向江厘,浮起一抹十分明显的假笑:“小孩子懂什么,这叫夫夫情趣。”
江厘:“……”
司砚:“……”
“我答应过诺诺给他做焦糖布丁,我先去厨房准备了。”宁初不冷不淡丢下这些话,也不管客厅内其他人的反应,直接朝厨房走。
江厘怔怔望着宁初的背影,问死对头司澄:“嫂嫂是不是生气了?”
“有吗?”司澄无知无觉,一脸天真,“嫂子经常这样对我说话呀,这不是很正常吗?”
江厘:“……”算了,他跟这个笨蛋说什么呢?
“哥,王叔不是说你晚上才会回来?你是回来拿东西的吗?”司澄一点都没想到江厘在意的事情,他从沙发上蹦起,几步就窜到了司砚身边。
司砚的目光从餐厅门口收回,淡声道:“公司没有事,就提前回来了。”
视线落到司澄身上无法收回,司澄的脑袋、耳朵、脖子和两只手腕都戴着主题乐园的周边产品,大多都以粉色为主,与他的一头红毛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违和。
但卸下浓妆后的司澄意外的清秀,司砚这才记起自家表弟到底长什么模样,不看那张扬的红发与耳朵上镶满的耳钉的话,司澄与这些粉嫩嫩的周边产品还挺搭,至少比之前的叛逆少年打扮要顺眼许多。
都已经回家了,司澄还不肯将这些东西摘下来,想必是非常喜欢了,那他们在游乐园一定玩得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
司砚只有一个微信,亲戚朋友工作伙伴都混在一起,每天有刷不完的朋友圈,就在这密集的动态中,司砚一打开朋友圈就能轻松刷到司澄的动态,可见今天的游乐园之行让司澄有多开心,开心到只一上午就发了43条动态。
迟钝的司澄难得猜出司砚在关注什么,他抬起右手,晃了晃手腕上的粉色卡通手表,笑出了八颗牙齿:“这是嫂子给我买的,好贵呢,要399块,好不好看?”
“……”司砚盯着那块粉色小猪手表,没有回答。
司澄又指着左耳的小狗耳钉:“这也是嫂子送给我的,好贵呢,要299块,好不好看?”
司砚:“……”
司澄:“这个,这个,这个……都是嫂子买给我的,好贵……”
司砚眸色渐冷,声音更冷:“你爸每个月给你打50万零花钱,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你买一件衣服的零头多,你要是嫌贵的话,把钱还给你嫂子。”
司澄:“……”
司砚看向沙发里堆满的毛绒玩偶,司澄难得机灵了一次,赶忙道:“这些都是诺诺的,不是我的。”
司砚瞥了眼两个表弟,替宁初感到心累,带司诺和司澄就够累了,没想到又多了个江厘。
司砚是从管家那得知,司澄和江厘在游乐园闹出的事情,正好公司没有事情,他才提前回了家。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下自己做了什么,别再给宁初添乱了。”
江厘和司澄面面相觑,没一人敢反驳。
江厘不了解司砚和‘宁初’的相处模式,司澄经常来司家找‘宁初’麻烦,对两人的情况再了解不过,这两人没有感情,他曾经多次找‘宁初’麻烦,司砚都没有制止。
如今,他已经决定不找宁初的麻烦了,怎么司砚反倒还教训起他了?
他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呀?
“都怪你,你不演戏会死吗,你这么能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呢?但很可惜,你的戏路太窄了,只适合反串!”无辜被骂,司澄想来想去,最终找到了源头。
江厘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冷笑连连:“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是谁吵着让嫂子来厕所接你?整的跟你人气很高似的,你就算什么都不遮,走路上也不会有人认出你的,自恋狂!”
“你……”
这两人见面必定吵架,司砚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打算掺和进去。
……
司砚走进厨房时,宁初已经搅好了布丁液,正在分装。
订婚之后,司砚和宁初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昨晚是难得的一次,只隔了一个晚上,两人就再次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为宁初昨晚的剖白,司砚再见到宁初时,立马涌出了无数的不自在,身体也下意识紧绷起来。
宁初昨晚说不会再喜欢他了,今天却又对江厘说,只有他才能叫宁初的小名。
前后的态度非常矛盾,那宁初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司砚一进来宁初就发现了,他故意没有打招呼,想看看司砚想要做什么,结果,等他将布丁液分装好之后,司砚都没有开口。
宁初放下容器,抬头望向傻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司砚,问:“司先生,您找我吗?”
司砚回过神来,与宁初目光相接,仓皇别开了视线,长睫垂下,盖住了眸中来不及收敛的狼狈。
转瞬之间,司砚就收拾好了情绪,再看向宁初时,又恢复了平时淡然自若的模样。
“江厘他们喜欢胡闹,给你添麻烦了,我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下次再闹你,你可以直接骂他们。”
宁初有些意外,没想到司砚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以司砚对‘宁初’的态度,就算司砚不帮江厘他们说话,也绝对不会给他教训江厘他们的权利。
司砚突然来这一出,把宁初给整懵了,宁初不说话,司砚更加不自在了,谈几个亿的项目都没有紧张过,只不过与宁初说几句话而已,就紧张得要命。
“你昨晚说的话我认真反思过,我因为爷爷强行撮合我们感到不爽,连带着对你也带上了有色目光……”
司砚的重心大多都放在工作上,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最多会打听司诺的近况,对宁初完全是不闻不问,如果宁初昨晚没对他说这些话,司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过分。
他可以无视宁初,却不能放纵司澄欺负宁初,除了司澄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江厘。
如果他还保持从前的漠视态度,他也会成为欺负宁初的一员。
不只有他排斥这桩婚姻,宁初似乎也是不想与他结婚的,这也是宁初为什么从对他一见钟情到放弃喜欢他的原因吧?因为对他失望了。
司砚目光真诚,语气恳切:“从今以后不会了,我会正视你,在合约结束之前,我会履行伴侣的义务。”
宁初:“……”
你会反省是好事,倒也不用反省得这么彻底,至于履行伴侣的义务就算了吧。
“不用……”
宁初的话没说完,就被司砚的声音给盖过了:“司澄缠着你买了很多东西吧,这些钱我会双倍打到你卡上的。”
“……”
宁初是自愿出这笔钱的,因为看司澄实在喜欢,他说给司澄买的时候,司澄开心得像只得到肉骨头的小狗的模样太有趣,他一个没忍住就买多了,而且,他刷的是司砚的卡,司砚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到‘宁初’的卡上,这钱他用得不亏心,也不会心疼。
但谁不喜欢钱呢?
波折的人生经历,让宁初早就没了拒绝钱的骨气。
宁初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清润嗓音莫名发软:“好的,谢谢司先生。”
他喜欢这伴侣义务,恨不得越多越好。
“……”司砚眼睫微颤,被宁初的笑晃花了眼睛,想起宁初说,叫司先生是夫夫情趣,耳廓不自觉染上了一片红。
-
司诺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他不哭不闹,睡醒了就下楼找他的小爸。
在餐厅里见到司砚,司诺的困意立马消散了,高兴地喊了声“爸爸”,但却扑进了距离较远的宁初怀里,甜甜喊道:“小爸。”
小鼻子被枕头压出了红印,正高频率地吸动着,嗅闻空气中的甜香:“好甜,小爸做了布丁吗?”
焦糖布丁的制作时间不长,司诺下楼前,布丁已经烤出来了,也凉得差不多了。
宁初拿起一小杯焦糖布丁,在司诺跟前蹲下,笑道:“宝宝现在吃吗?”
“要!”司诺点点小脑袋,不忘记夸奖宁初,“小爸好厉害。”
宁初舀了一勺布丁喂给司诺,司诺满足地眯起眼睛,咽下后,又送上了夸奖:“好吃。”
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司砚久未温暖过的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宁初忽然问:“司先生,您要吃布丁吗?”
司砚对甜食不感兴趣,但忽然很想尝尝宁初的手艺,他点了下头。
宁初站起身,端着司诺那杯布丁走到他身边,说道:“我是按照诺诺的口味做的,糖的比例超出了一点,会比较甜,你可以先尝尝,如果吃不习惯的话不要勉强。”
司砚看着宁初用干净的勺子在没被碰过的区域挑起一小块布丁,勺子对准了他。
司砚一怔。
宁初是要喂他?
宁初的手伸向他,勺子都快碰到他嘴唇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司砚感觉到宁初对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刚才那场谈话之前,宁初还对他保持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感,谈话结束后,宁初对他的态度似乎殷勤了许多?
司砚不明白宁初的转变是为什么,宁初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杏眼里弯起一抹单纯无害的笑意,像是无形的蛊惑:“司先生,尝一尝吧?”
司砚的喉咙滚动了数下,张口,接住了宁初的投喂。
跟宁初说的一样,的确很甜,尤其是焦糖的部分,一入口,舌头就仿佛坠入了糖罐里,让不嗜甜的他及其不适应。可又莫名有些喜欢,喜欢的好像不是布丁的味道……
“怎么样?”宁初睁大圆润的杏眼,期待看着他。
“很甜。”司砚嘴唇微抿,唇上沾了焦糖,一抿唇,就又尝到了甜味。
“你喜欢吗?”
司砚有片刻的恍惚,情不自禁道:“喜欢。”
宁初笑意渐深,肉眼可见的开心。
司砚都决定要履行伴侣义务了,那他这个拿钱的当然也要履行自己的义务。
让老板开心是他的职责所在,老板开心了,就能赚更多的钱,老板开心了,就会给他爽快地打钱。
司砚每个月会给‘宁初’打十万块的零花钱,这钱够一个会节省的普通人用好几年了,宁初却不满足这么一点,毕竟他曾经可是有一千万巨额资产,十万块对他来说太少了。
如果司砚开心了,不知道能不能给他打双倍的工资呢?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给你做呀,给你的那份,我会少放一点糖的。”
厨房内很安静,静到司砚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给你的那份……
是单独给他做的,宁初对他的口味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宁初说不喜欢他了,是骗人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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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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