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的视线并不是很露骨的那种，大多数情况下，他的视线都是比较隐晦的。若是看旁人，那个被看的人说不定都意识不到。旁观者也察觉不出顾泽的视线，因为他并不会一直盯着人久久不放，而是不经意扫过去，却会比看别人停留的时间更长。

要不是宋亦可被盯着看的次数和时间都与日俱增是别人的N倍，她也意识不到原来顾泽还会盯着自己看。

这次在开会呢，宋亦可就察觉到了熟悉的视线，一抬头往长桌一端正中间的位置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顾泽在看自己。这回他被抓包，却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视线转移，反而又看了一会儿宋亦可。

宋亦可都纳闷了，干啥呢，被抓包了，还不赶紧移开视线？！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和顾泽视线相接了。一个人观察另一个人，这种情况不容易被别人发现；但如果两个人在会议上毫不避讳的对视而且时间还很长，那就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了。

宋亦可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她给顾泽使了个眼色，示意顾泽赶紧把头给转到一边去，可惜顾泽非但没听懂，还朝着宋亦可那边又望了一下。这回发现顾泽盯着宋亦可的可不止宋亦可一个人了，有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朝着顾泽看了看，又看了看宋亦可，尤其是宋亦可的直属上司、顾泽的助理部部长。

他早就说过顾泽肯定是对宋亦可有意思，不然也不会给她开出10万一个月的薪水。他本来以为宋亦可干不了太久就会和顾泽结婚直接辞职去当富太太的，结果没想到都到现在了，宋亦可还是在认真上班。

顾泽也没说什么，两人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这更让部长觉得，顾泽是真的喜欢宋亦可，他是希望宋亦可和自己可以并肩作战的，所以才会让宋亦可依旧在公司里上班。

不过顾总还是年轻人啊，难免有年轻气盛的时候，看看，好端端开着会呢，眼睛就已经克制不住看向了小宋，那眼神那么认真，比之前做集团工作方案的时候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人这样打情骂俏，说不定离结婚也不远了。

部长发散思维，忍不住想：那如果顾泽和宋亦可结婚的话自己要随多少礼金？太多的话自己出不起，而且自己已经结婚了，小孩现在才这么点大，要收回礼金最起码也要等到自己小孩结婚。

十来年过去，他在不在这里干都是个未知数，这个礼金好像有点难以收回来？

到底是包两千呢，还是包3888呢？部长已经开始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在他散发思维的时候，宋亦可恶狠狠瞪了一眼顾泽，顾泽想起来顾颖说的“别到时候人家讨厌你”，他才意识到现在场合不大对，于是收回了视线，轻声咳嗽了一下，对着前方在讲解自己方案的经理。

“继续。”

经理愣了下，就继续开始讲了起来。好不容易开完了会，顾泽宣布会议结束，大家都回到了自己工位上。宋亦可跑得特别快，因为在会议室里面自己丢足了面子，可另一个人是顾泽，大家肯定不会直接打趣。

宋亦可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做会议报告，越想越气。

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是顾泽一桩桩一件件，他干得事情哪一个不是在表现他喜欢自己？宋亦可哪怕再怎么迟钝，也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她甚至还问了一下系统，结果系统给出的答复是：并不清楚。

因为系统只能提供实际的瓜，宋亦可和顾泽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并不能称为一口瓜。除非这件事情，已经影响了一些人。

宋亦可深吸一口气，觉得没办法了，主动发消息给顾泽，希望可以和他见面聊一下。

顾泽答应了，选的地方依旧是顶楼的天台花园。天气越来越冷，天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宋亦可上去的时候，那风吹起了宋亦可的长发，让她的头发瞬间变得凌乱。

但在这一刻，宋亦可心中非常坚定，她就是要和顾泽摊牌，告诉他自己和他只想做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顾泽比她到得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顾泽的楼层在助理部上面，肯定要比宋亦可快一点的。

等到宋亦可到的时候，顾泽转过身来，他的西装外套也被风吹动发出声音来。顾泽的西装外套并不厚，单薄但是防风又有垂感，一套衣服六位数起步，反正是宋亦可买不起的那种。

也得是这么昂贵的衣服，站在风中反而能有一种大片感。

看到顾泽之后，宋亦可想到自己等会让要说的话，难免有些紧张，但她还是选择出声：“顾总，我找你是有些事想说。”

顾泽微微颔首：“你说。”

宋亦可深吸一口气，她鼓足一口气，一瞬间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顾总，我们俩相差实在太大了，我有自知之明，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也请您不要做出一些惹人误会的事情来。不要总是不合时宜的盯着我看，也不要做出假借部门聚餐这种事情就为了跟我一起吃饭。”

“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想被其他人误会，但是您做的事情，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如果您继续这样下去，只会给我带来困扰，时间长了我也只能请辞。”

顾泽是一个非常擅长抓重点的人，所以他一下子就get到了宋亦可这句话里面最重要的内容——请辞，翻译过来就是辞职，再翻译过来就是顾泽永远见不着宋亦可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顾泽第一反应就是趋利避害，于是他直接上手抓危害性让宋亦可知道这个工作的不可代替性：“宋助理，我觉得辞职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你这份工作月薪十万，还有基数非常高的五险一金，如果离开我们公司，说不定就没有这份工作了。”

他说的话确实在理，如果宋亦可并不知道自己这份工资实际上是顾颖付的钱，说不定她真会被拿捏。很多资本家就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原理，从自己的员工手上赚钱。

可宋亦可知道，她可太清楚自己工资是怎么来的了。那是顾颖花的钱，再说顾颖和自己关系这么好，如果她直接去顾颖的公司上班，那不还少了顾泽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于是宋亦可相当直白：“不对顾总，我肯定能找到。顾姐那边肯定非常欢迎我去，她应该也能给我把月薪开到十万吧？”

说完这句话，宋亦可在顾泽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可恶”、“失算了”。宋亦可在这段时间和顾泽的相处中，已经练就了看顾泽表情的能力。他的表情并不多，而且相当内敛，像突然露出这么大的表情的次数、相当少见。

顾泽明显是失算了，他也没意料到原来宋亦可清楚知道自己的月薪是由顾颖提供的。

还是姐姐老奸巨猾，知道宋亦可对钱这件事格外看重，已经提前和宋亦可打好了招呼。

当然实际上宋亦可并不是因为顾泽想的这个原因才知道的，而是人事那边提前就不小心给泄了底。宋亦可绝对不会干出卖队友这件事，哪怕后续要辞职离开了，也不会让人事在顾泽面前做不了人。

顾泽发现月薪这件事没法拿捏宋亦可，又换了一个思路：“宋助理，你知道的，我们顾氏集团在业内的地位。在顾氏集团当助理，你才能拥有更好的职业前景，获得更大的进步。”

“啊？可是我不觉得我能代替部长成为助理部部长啊。再说我之前也和您说过的，我打算干几年赚了钱就找个二三线城市躺平。”

“……”

看顾泽的眼神，宋亦可就知道顾泽又在觉得自己没有志气。宋亦可忍了忍，并不想和顾泽在这方面起争论。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重点莫名其妙从顾泽干得事情上面变成了自己要辞职。

宋亦可决定，必须把议题给拉回来。于是她定了定神，就开始说：“顾总，我的诉求始终是您别再干出格的事情了。”

面对宋亦可的话，顾泽表现得非常沉默，但是宋亦可总觉得顾泽有点不服气，好像在无声的抗议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事情直接给挑明了。

“顾总，您老是做这样让我误会的事情，我会觉得您是喜欢我。”

这句话说完，顾泽的神情终于变了变，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仿佛在思考宋亦可怎么会这么想，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犹豫的开口：“你说我、喜欢你？”他的话语里面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再加上他的表情，整个就是一个在问：宋助理，你怎么会有这么不缺实际的想法？

宋亦可的嘴角抽了抽，决定直接点破顾泽：“顾总，你最近干得事情，不管在谁看来，都是在追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