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别墅中空空荡荡,池恒瞑一步三晃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眼前水雾迷蒙,别误会,是困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无波无澜的人生中,竟还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算了,这无甚可想的,他本来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眼皮儿困的都快掀不开了,衣服裤子鞋子收进行李箱,笔记本电脑数位板放进背包,这样就齐活了。
一下扑到床上,身体在床上弹了两下,躺在床上不动了。
很快平稳的呼吸传出来,显是睡着了。
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很快就要走了,在最后宠幸一下自己的床。
……
“咚、咚咚~”不紧不慢地敲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动了动。
看上去艰难无比地起了床,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上因为睡姿不好,楞出几道红印,眼睛半睁半闭,看上去都知道他困极了。
慢悠悠地走去打开门,外面是他叫了快二十年爸的人,此刻他脸上是喜悦混杂着不耐的表情。
“小瞑,去收拾一下自己,下客厅,我们有事和你说。”
“嗯。”有气无力地轻应。
看着他这样子,老爸的表情更加不耐。
池恒瞑毫不在意,慢慢地晃进浴室。
冷水扑到脸上,眼皮儿向上掀,看着镜子中那个有气无力的自己。
一双应该带给人无辜和委屈感觉的下垂眼,眼型整体比较圆,在快到眼尾处急剧下垂,下眼睑弧度较大,衬着瞳仁黑多白少。
天生的冷白皮,应该给人以清冷之感。
这两个特点本应让它显得无辜又清冷,非常的诱人,可偏偏他习惯于垂着眼皮儿,没精打采毫无表情,看上去就非常没劲,感觉和他说话都会非常费劲。
拉过毛巾擦净脸上的水,随便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
可看上去还是那样无精打采,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是软的一般。
按照平常的习惯,慢吞吞地走下楼梯。
客厅中有三个人,他叫了近二十年爸妈的夫妻,这个家里真正的成员。
一个高高瘦瘦,看上去有些阴郁的少年,看见他后眉毛下压,嘴角一侧向上扬了点,很快表情恢复正常。
找了一个离自己最近,但离其他三人最远的沙发坐下。
“小瞑,这件事本来不想现在就告诉你的,”见他坐下后,老爸开口,“但那天你已经听见了,还是要和你说清楚。”
池恒瞑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没骨头似地窝在沙发上。
老爸眉头皱了皱,却还是接着说:“这是夏鸣,是爸爸和妈妈的亲生儿子,当初不知道是怎么会把你们两人抱错的?不过因为你的亲生父母和那边的亲戚都早已离世,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你们要好好相处。”
“还有就是你要和鸣鸣好好学学,他可是市一中的年级第一,今年的高考省状元,这两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什么都会做,不像你一样,除了吃和睡,还会做什么?”
“池恒瞑,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声音突然提高,吓得沙发上那个昏昏欲睡的人猛地惊醒。
池恒瞑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老爸脸上是不耐烦,老妈脸上是厌倦,夏鸣脸上是漠不关心。
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是什么样的,但其他三人知道,他们从池恒瞑眼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和情绪,没有委屈,没有愤怒,没有不甘,什么都没有,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他们是一个世界,他又是另一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世界,他自成一界。
“不用了。”池恒瞑的开口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吸引着三人看去,他又是那一副没骨头的模样,“都在这个家打扰了二十年,没必要再继续打扰下去。”
“你在说什么?”暴怒一声吼出,让人心跳急剧加快,“敢不敢给老子再说一遍?”
池恒瞑没有任何反应,真的像与世界隔了一层膜,慢慢的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补充,“其实我们都清楚,这个选择是对我们最好的,我提出来,总比你们不好开口提要好的多。”
他是无法很好的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可他有眼睛能看,他这个废物待在家里,是很碍眼的,还不如知情识趣,早点滚蛋。
老爸老妈表情微变,他们是不介意养着这么一个废物儿子,但当想到他们的亲生儿子是怎么被抱错的,没错,凭借手中的人脉和权力查到前因后果再简单不过,没说,不过是为了顾及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情分。
一对为了让自己儿子过上好日子的父母,把两个小孩掉了包。
知道不应该迁怒,但看到池恒瞑这个样子,不免想到果然不是自己家亲生的,就算从小养到大,还是对他们没有多少感情。
“行,”老爸明显在气头上,“等一下就让律师拟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
“哦。”平淡到甚至有些冷漠的反应,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他可是一个非常讨厌麻烦的人,与其留在这里麻烦缠身,还不如有点自知之明,在还没闹的难看时,早些收场。
看着他那张要死不活的脸,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好像不管你对他付出了多少感情,他都感受不到一样。
看到他一早收拾好的行李,更是无话可说,只能感叹,他果然是一个冷漠又无情的人,心同石头一般无二。
不过他们何须五十步笑百步呢?
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需要现拟,那些属于他的基金股分等的转移,可是需要提前公证的。
……
……
豪门真假少爷的戏剧在池恒瞑被送到他那所三流大学所在地,也是他真正该出生,生长之地后拉下了帷幕。
站在高铁出站口,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就是他在那个家生活了二十年中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站着站着快要睡着,来来往往的人带给不了他任何困扰。
伸手挡嘴,打了一个哈欠,他现在应该去找一个住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其他事另说。
随便坐上一辆停在出站口外面的出租车,“帅哥去哪里?”
“咹~?”带着疑惑,和点点茫然。
司机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池恒瞑,“帅哥,我看你也不像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呀?”带着玩笑意味的话,“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接着又问道。
“唔~”池恒瞑轻唔一声,表示赞同司机的说法。
“我先把车开出这里,你好好想想你要去哪里?”
“去洛萨美术学院附近最好的酒店。”说完这句,抱着包窝着闭上了眼睛。
司机通过后视镜注意到池恒瞑脸上明显的疲惫之色,没开口打扰他。
内心啧啧,当代年轻人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这样都敢睡觉,万一自己是那种不好的出租车司机呢?
其实池恒瞑并没有睡着,他再怎么困,也不可能在这样条件下睡得着。
出租车一直在路上行驶着,与一辆辆车交错而过,天色慢慢昏黄。
好困好困,怎么能那么困?
在池恒瞑快要睡着时,听到,“帅哥醒醒,快到了。”
眼睛睁开,倦懒地打一个哈欠。
“帅哥,这边离老城区近,晚上尽量别到老城区那边去,乱得很啦。”
“唔~谢谢。”
出租车停到了一家酒店门口,池恒瞑扫一眼计价器上的数字。
拿出手机扫码付钱,二十年的感情,不至于让他后半辈子被饿死。
拿着行李背着包走进大堂,“晚上好,欢迎光临难寐大酒店。”站在门边的服务员说。
池恒瞑懒懒点头,走到前台处,“晚上好先生,请问几位?”
“一个,”拿出身份证,“帮我开间房。”
“好的先生,看看您要住哪一种,我们这房间价格不一。”前台小姐拿出了不同房间的实景图和价格表。
池恒瞑懒懒地靠在前台上,随意在那些房间上扫过。
手指指在看上去最舒适的那间,
“好的,那么请问先生要住几天?”
“唔~”眼睛都快只剩一条缝了,“随便。”
“先生,要不我先帮您开三天?”
“可以。”
前台小姐飞快的动做着,这位帅哥看上去真的很困。
“先生好了,一共一千五,扫码还是现金?”
勉力掀开自己的眼皮儿,拿出手机扫码。
“七楼,七零一,先生有需要可以叫客房服务。”
接过前台小姐递来的磁卡,拿着行李箱走向电梯。
真的快要困死了,仿佛几天几夜没睡一般,其实不然,他刚还在高铁上睡了三个小时。
刚要伸手按键,电梯门打开了。
因为习惯性垂着眼皮儿,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
目光往上移,身材很不错,屁股很翘。
刚看见那张脸时,呼吸微窒,一张很漂亮的脸蛋,但又不是那种迭丽精致的类型。
很大气,美的张扬夺目,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眼睛狭长但不小,眼尾稍稍往上翘,淡淡看了一眼,足以勾魂。
连从眼角划至耳际的一道刀疤,都只让他更加吸引人目光。
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匪气,一看就不像好人。
“迟哥。”
迟难眠抬眸,池恒瞑慢吞吞回头。
被两人注视的小青年尴尬地挠挠头,“迟哥,车到了。”
“嗯。”声音轻慢,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池恒瞑。
“好巧,我也姓池。”
“巧儿。”只回了这两个字,就与他擦身而过。
池恒瞑转头按了电梯键,走入其中。
新书球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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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池恒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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