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场里众多的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敞开的大门前。
木荀也不例外。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针织开衫的男人缓步走进来,右腿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一顿一顿的。
木荀举着酒杯站在离大门二十米远的地方,看到是齐知节的那一刻,大脑有一瞬的停摆。
他从未看过这样狼狈的齐知节。
身上浅色的长裤不知道蹭哪里去了,好几道灰痕,膝盖处甚至沾染了一点血迹。
木荀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克制着自己想冲上去扶他的冲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堆砌在齐知节的身上,或疑惑或是看笑话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这样,赤.裸.裸的不带半点遮掩。
可是男人却依然傲世所有,或者说,压根没看其他人。
所以即使是一瘸一拐也还是气势如虹的样子。
他的眼里只有木荀。
目光所至,心之所系,都是。
他走到了木荀跟前,对着他勾唇,有些吃力的浅浅笑着:“抱歉,来迟了。”
木荀看着他,目光灼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如鲠在喉。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墨色的锦盒递给了他:“生日快乐。”
会场里此时此刻安静无比,所有人都盯着他们。
木荀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锦盒,忽而发现,他的拇指上重新戴上他多年前所制的那枚玉扳指。
他再抬眸,看向男人那双含情眼,他的眼里满是真诚又满是炽热。
“多谢。”最终,他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锦盒。
一旁的陆之洲冷冷的盯着齐知节还有木荀接过的锦盒。
说不上来,有点冒火。
“嘶……”从齐知节的嘴里溢出一声轻哼,高大的身躯忽然不稳,抬手搭着木荀的手肘。
木荀迅疾抓住搭在他手肘上的手腕,低声在男人的耳边低语:“很疼?”
“嗯,有点,没事儿,我回去处理一下就行。”男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挣脱开了木荀抓着自己的手,故作坚强的自己默默退场。
男人驼着背比方才看着吃力一百倍的往门前去。
木荀皱着眉,看着齐知节这副脆弱的样子,咬着牙将手里的酒杯塞给了陆之洲。
陆之洲猝不及防的接住了高脚杯,再反映过来的时候,木荀已经在前头扶着齐知节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抬眸的一瞬竟恰好对上了齐知节满是嘲讽和得意的回眸。
可恶。
木荀拉住了齐知节的手臂,扶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外走。
“我自己可以。”
“我只是怕你在这出事了,你们泽华要赖在我头上。”
齐知节握住了木荀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垂着脑袋偷笑。
在远处的木良栖自然也看到了木荀扶着一个男人走了,微微眯了眯眼,开口拯救冷下的场子:“寿星去去就回,大家不要在这儿望穿秋水了。”
众人闻声都勾了勾唇,拿着酒杯又开始礼貌寒暄。
突然闯入的齐知节也成了宴会上无话可聊时的润滑剂。
木荀扶着齐知节进了宴会厅边上的休息房,吩咐下人去找医生。
“你是不是翻进来的。”木荀叉着腰质问着他。
齐知节揉着腿,沉默不语。
“现在知道不说话了。”木荀真的想不到齐知节会干出这样的事来,气的喘着粗气,“那个墙有多高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男人倒是异常的乖巧,又或者是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不说话。
“嫌命太长也别来我们木家送死。”木荀皱着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坐在沙发上揉腿的齐知节。
算了。
一把年纪也怪可怜。
他还是没能忍心,蹲了下去撩起男人的长裤直至流血的膝盖处。
一条长长的口子映入他的眼帘,好在没有新的鲜血涌出。
“阿荀,下次生日你能不能给我发邀请函,我不想再翻墙了。”男人开口,温柔的看向蹲在他身前的木荀。
木荀皱着眉,没有回答他。
房门在此刻被敲响,是木宅的私人医生来了。
木荀也闻声从地上起身,对拿着医疗箱的医生说了些基本情况:“膝盖应该是摔伤了,脚腕应该是扭伤了。”
“好的,我看看。”医生戴着口罩,将装备打开,拿着纱布酒精过来处理伤口。
齐知节时常觉得自己的痛觉神经很迟缓,一般手点什么小伤都没感觉,所以,现在医生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他也不并觉得疼。
但为了博得木荀的同情,但还是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演技虽然拙劣,但很管用。
“医生,麻烦你稍微轻一点。”木荀看着一脸痛苦的齐知节,又心软了。
“消毒的时候总是有一点刺痛的。”医生很无辜,他是真没使力。
在他的高压监工之下,医生胆战心惊的处理好了伤口,功成身退。
“好了,礼也送到了,伤也治了,你可以走了。”不是他不留情面,只是今天人多眼杂,留着齐知节也只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口舌出来。
听到他要赶自己走,齐知节的那双桃花眼便楚楚可怜的望向他:“可是还是好疼。”
“疼就对了,让你长点记性。”木荀皱着眉。
房门再度被敲响。
“木头,老木总让我找你,你的生日宴你一直不在不合适。”
是陆之洲的声音。
“好,我马上来。”木荀应声,随即又扭过头来对齐知节道,“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他说着,开门出去了。
不再听齐知节说什么。
怕一听自己就出不来了。
他一回去,就有不少人上来看似无意的问他齐知节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齐知节有意隐瞒着,付东这些人精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就是泽华的太子爷。
不过不让别人知道也是明智的选择,不然,他哪能每天这么吃饱了撑的天天来烦木荀。
好奇齐知节身份的人里,陆之洲排在第一位。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全方位了解这个老男人。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齐知节是他最大的威胁。
“你就当他是个小老板吧。”陈肆只这样和他说。
告诉他齐知节是泽华的太子爷,这竞争压力也太大了。
陆之洲摇着头:“不像,一个小老板哪里来这样的气场。”
就算一瘸一拐狼狈不堪也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
哪里是小老板能修炼出来的气场。
陈肆抿唇还挺想说夸他好眼力的。
他脸上微妙的表情被陆之洲尽收眼底,他神色一变质问着陈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我哪能知道什么。”陈肆躲避着他的目光。
陆之洲皱起眉来:“不说是吧,那我就不求我哥把天河那边的酒窖给你了。”
“别别别……我说。”陈肆急忙开口,“齐知节其实是泽华的……太子爷。”
“泽华?岚京那个泽华?”
“还能有哪个。”
听完陈肆的话,陆之洲沉默了好一阵,望着在不远处同旁人寒暄的木荀,语气异常的冷静:“泽华的太子爷又怎么样,我陆之洲照样干趴他。”
生日也在撩人的夜色之下接近了尾声,木荀拖着疲惫的身躯送走了宾客,总算是能一个人好好待一待。
今天他收到的礼物应该又能堆满一个小库房,很多礼物可能被包着送进来就进了库房,再也没人去打开过精致的包装。
只有齐知节送的墨色锦盒,同木荀一起参加了全程的生日宴,和他一起回了房间。
他也总算是有时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打开。
只见放在柔软夹层中的一块红玉刻章和他前几天才刚还给了齐知节的玉坠。
红玉刻章的形状与他在寻木屋里看到那款相似,不同的是用料更加昂贵珍稀了。
是难得的和田红玉种。
还能做成食指长短拇指粗细的刻章,便更为难得了。
锦盒里还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贺词。
只有短短六个字:
生日快乐,阿荀。
木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陷入了长久的缄默当中。
直到房门被敲响。
是阿槐:“少爷,先生让您去书房一趟。”
“好。”他将东西重新放回了锦盒里,收回四散的心思,去了书房。
木良栖彼时正在书房里研着墨,见木荀来了也依然转着手里的徽墨墨条。
“爸,你找我。”
“爸想问你点事。”
“您说。”木荀随意的往书房的红木椅上一坐。
“今天你扶着离开的那个男人,是叫齐知节吧?”木良栖缓缓停下了研磨的动作,抬眸问着木荀。
木荀刚拿了盏案板上泡好的碧螺春打算喝点,被这么一问给问的顿住了:“您怎么知道的,刚才宴上也听八卦了是吧。”
“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就是他拍走了莲花尊,我还知道他就是三年前你在漫河搞得对象。”
木荀眨巴眨巴眼睛,企图蒙混过关:“您特地去查啦。”
“你的事情,在我眼里都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我当然要查。”木良栖说着,随便抽了一个挂在案板上的毛笔,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汁,“虽说是季梦华的外孙,可是年纪摆在这,我总觉配不上你。”
何况季梦华这样的老古董,季家一家子的老顽固,他才不想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应付这些人:“你告诉爸爸,现在是怎么想的?还喜欢他么?”
还喜欢他咩~好难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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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日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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