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简单和杜成泽说了些以前的事情,随着她叙述,对方眉头越皱越紧。
“奶奶很疼我,从小到大,其他人有的我也都有。除了不知道父母是谁,都挺好的。”
杜晚从没有觉得自己不幸,相反和奶奶相伴的日子平淡温馨,很幸福。
杜成泽表情稍缓,认真说:“是我……是爸爸,对不起你。”
“那就以后好好补偿我。”杜晚扬唇一笑,说得随意洒脱。
惆怅的氛围轻松不少。
“你说得对。”杜成泽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不少,几经犹豫抬手,还是在杜晚头顶轻轻摸了两下,“以后想要什么跟爸爸说。”
动作虽不熟练,但怜爱的意味浓厚。
语气虽像条约般呆板,但诚恳坚定的意思清楚明确。
真是又别扭又内敛。
杜晚的头是禁区,除了奶奶,曾经试图来犯的勇士,都尝到了被板砖摩擦的滋味。
现在想这些太暴力,和气氛不搭。但——
她以为自己会暴躁尴尬,可是一点没有,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温暖,或许这就是所谓血缘的奇妙?
禁不住地,她伸手摸了摸对方刚才触碰的地方。
“……谢谢。”
气氛尴尬又温情。
杜晚放下手,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一物搁桌上:“奶奶临终前把这块玉牌给我,说是捡我的时候在兜里摸到的。”
玉牌指长,通体莹润,正面刻“杜晚”两字,背面是“平安如意”四字祝语。
她一早就知道这玉牌,小时候有段时间流行给自己名字找寓意,奶奶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把玉牌拿出来,指着正面的“杜晚”两字,说这就是她名字的由来,父母给的。
还说玉牌是她父母留的信物,以后拿着好相认。
所以,现在杜晚把玉牌拿出来交给杜成泽。
男人拿着玉牌的手微微抖动,维持的表情裂开,似怀念似悔恨。
上面的字迹清秀婉约,刻骨入髓,是亡妻的手笔。
须臾,杜成泽抬头望过来,平时那么端严的一个人,此时却眼眶微红,更让人心里生酸。
他喉头微动,刚要说点什么,一道童音穿空插入,生生止住他话头。
“妈妈,那个乡巴佬来了吗?”
“别乱说,那是你姐姐。记住了吗?”女声温柔,蕴含笑意,不见丝毫责备的意味。
说话间,门口进来三人。
刚才说话的女人站中间,身穿米色针织外套,浅灰阔腿裤,下搭米色高跟鞋。
盘起的头发垂下一绺扫在颊边,柔和下颌线条,知性又温柔。
赵茹看见立在厅中的男人时内里惊诧不已,面上却不显。
一瞬,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惊喜表情,柔声说:“老杜你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想先接晚晚回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先我一步见着人了。”
她故意瞒着杜成泽,趁他出差去接人,打算先把这丫头拿捏住,好方便自己以后计划。
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过世面,乍一来到大都市,在这么大的陌生别墅里,还不得惊惶不安,自己这个大人关心安抚一番,怎么能不亲近信赖自己。
她今天故意算着时间,先晾这丫头些时间,自己再出现慰问。
明明计划得很好,早上被何家那小子截胡,晚上又被杜成泽搅乱,晦气。
肯定是何家通风报信。不过她早就设想杜成泽会提前知道,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回来。
对这丫头这么在乎。她恨恨的,暗地里咬牙。
不过,虽然“扮好人”角色的开场和她想象不同,但眼下的场景也同样适用。
赵茹不漏声色,快步上前,拉住杜晚的手不放。
杜晚一挣,没成功,索性放弃,好整以暇地看表演。
“这是晚晚吧,哎在外面这么多年你受苦了。”赵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杜晚。
完全不是之前所想的枯黄黑瘦,期待中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的神情更是没有。
骨肉匀停,亭亭玉立,面皮莹润饱满,五官精致明媚,身姿仪态更是落落大方,舒展自然。
赵茹看得心不断下沉,嘴角弧度却越大:“以前没有照顾好你,我和你爸爸都很自责,很对不起你。好在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这里就是你家,我和你爸爸,以后都会照顾你,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你哥哥、妹妹还有弟弟,别客气,毕竟你刚来,可能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
呵,这话说的,自己就跟个智障一样,连一个七八岁的奶娃娃都不如。
杜晚做无辜疑惑状转头看杜成泽,问:“这是谁?”
握住自己的手微微一紧,随即放松。
杜成泽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赵茹就接话:“怪我没来得及说。你一岁大的时候我跟你爸爸结的婚,你叫我赵姨就行。”
说罢,隐晦递了个委屈又大度的神色给杜成泽。
男人果然浑身放松下来。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果然,能嫁入豪门的不是高级白富美,就是高级白莲。
赵茹显而易见是后者中的佼佼者,不坠白莲威名。
“这是你妹妹以晴,弟弟以城。”赵茹边说边把一双儿女拉过来。
“姐姐好,我是以晴。”她面露些许愧色,顿了顿,又琢磨着开口,“对不起姐姐,这么久才找到你,这些年家里人把对你的愧疚和宠爱都给了我,我,我觉得自己占了你位置,我以后会多照顾姐姐的。”
是示威,还是真心愧疚?女主说话这么清新自然,好不做作的么!
还有,照顾姐姐,顺便把姐姐的未婚夫也给接管照顾了,是吧?
杜晚连翻白眼的情绪都省了,利落回:“啊,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你是你,我是我啊。”
杜以晴:“……”
准备好的安慰省了,却开心不起来。
杜晚说完仔细打量起来“女主角”。
她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纤腰被一根细细的棕色皮带束起,不盈一握,弱质芊芊。
她眼睛仿佛罩了一层水雾,灯光下,碎光莹莹。
眼神清澈见底,不染杂色,让人见了就想呵护,保住这份纯真。
纯真小蛮腰!
虽然杜晚自己就长了张标准的清新白莲脸,但杜以晴“白”得更浑然天成。
那我见犹怜的小眼神,妥妥的白莲花2.0升级版本。
在小说里,女主就是依靠这一“眼技”**,收获维护无数。就算抢了姐姐未婚夫,也被认为是纯洁无瑕的,一切都是“恶毒”姐姐配不上男主。
当然,她学不来。
她空有“白莲”皮囊,没有“白莲”神韵。
所以,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白莲”,她只喜欢辣手摧花。
“这位姐姐,你是乞丐吗?为什么把抹布穿身上。”小胖子杜以城圆滚滚一团,这话有种孩童般的天真、残忍。
他身上责任重大,被妈妈安排了任务,在这新来的姐姐身上找茬。
这位姐姐长得又白又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除了衣服松垮陈旧,他真的找不到毛病。
不过,就算是衣服,穿在这位姐姐身上也很好看,说不出来的味道,就是很有范。
他努力了。
这衣服是杜晚前年在地摊上买的,花了三十块,当时还让她心疼了一会。现在穿旧了也没舍得扔,只在家里做居家服穿。
她一直很喜欢,所以带这里来了。
熊孩子不会说话,一定是屁股欠摩擦!
杜晚止住要插话的赵茹母女,对着蹙眉黑脸的杜成泽一笑,冲小胖子问:“小朋友,你上学了吗?”
杜以城点头,骄傲挺胸。他可不是无所事事的小朋友,他每天都有学习。
“那可要好好学习,家里教不明白的道理,学校里再学不到,以后就麻烦了。”杜晚说得漫不经心,视线在赵茹母女脸上飘过。
赵茹、杜以晴:“……”憋闷。
杜以城:“……”
这姐姐笑得真吓人!
小孩子能懂什么呢,口无遮拦,不会说话,还不都是家教不好。
杜晚不是原著里那个包子炮灰。
她不想去跟谁为难,去对付谁,去证明自己拳头硬,不好惹。
她就是想安安生生读书生活,没什么大野心,守住自己的年级第一,考个不错的大学。
至于所谓豪门争斗,情爱恩怨,她压根就不想沾。
做不到相亲相爱,但起码可以相安无事。
要是相安无事都做不到,犯到她头上……她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人。
一来就给自己软钉子,童言童语就不伤人了吗?一脸无辜就可以在人心口插刀了吗?眼前这三个别以为她长得好欺负,就真的好欺负了。
撕扯讲究先声夺人,一开始认怂,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虽然今天又困又累,但人都出招了,她怎能不亮剑。
赵茹脸皮也是厚,最先恢复表情,还笑盈盈说:“以城快跟姐姐道歉。虽然童言无忌,但你这么说姐姐多没礼貌。”
杜成泽对杜晚投了个歉意的眼神,再严厉瞪一眼小儿子,对赵茹说:“少纵着孩子,这么大了该懂些道理了。晚晚以后的生活学习你要多上心,明天就给晚晚添些衣服。”
杜以城畏惧得缩了缩脖子。妈妈这和咱们说好的不一样!
“爸爸,早几天妈妈就和我去给姐姐买好了衣服,摆了一柜子呢。姐姐是不喜欢吗?我和妈妈挑了好久的,我都很喜欢才选给姐姐的。”
杜以晴湿漉漉的目光觑着杜成泽,在瞅一眼杜晚,好似一腔热情错付,委屈得惹人怜爱。
杜成泽随之松了眉头:“喜欢也给自己选几件。”又转头对杜晚温声说,“晚晚要是不喜欢,明天自己去挑。”
杜以晴眼睛闪烁,嘴角甜蜜,撒娇似的嗯一声:“谢谢爸爸!”
杜晚挑眉,说:“我饿了,就先下来弄吃的。”
她只大概转了一圈,没开过各种柜子抽屉。
做事还真滴水不漏。
杜成泽想起先前女儿在厨房煮面的情形,保姆去哪里了,怎么不在?他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
女主不是小棉袄,是加拿大鹅,看爸爸又不开心,上前扯住其衣袖,摇晃几下,邀功似地说:“我还帮妈妈给姐姐收拾布置房间呢,就是我以前的房间,那间面积比较大,朝向采光好,小阳台的景致也不错。我很喜欢,觉得姐姐应该也喜欢。”
完了还朝杜晚腼腆一笑。
卖相很不错,不令人讨厌,还有点可爱。
杜晚也领她这份情,房间她确实喜欢。不管目的是什么,结果她很满意。
杜成泽拍拍二女儿的肩,似欣慰嗯了一声。
杜以晴脸上立即化开一朵莲花,纯洁、美好。
赵茹这次笑得真,轻斥女儿一句:“这丫头,藏不了半点功劳。”
言罢,她又关切地对杜晚说:“房间晚晚要是觉得有不喜欢的地方,明天就改。”
看着一家四口,杜晚没了心情应付,嗯了一声,对众人点了点头。
“说得也差不多了,现在快十点了,我吃饱了,困了。不打扰你们,先上去睡了。”
杜成泽抿了抿唇,眼神复杂,终究还是说:“嗯,去吧。”
杜晚撂下身后人的各样心思,转身上楼。
纯甄小蛮腰,我喜欢西柚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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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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