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蛛丝马迹
许嘉卫闭上了嘴,他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动一动脑子就能想到的的事情,他就这么脱口而出。
他表情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
气氛停滞。
他乖巧地坐在床边,腿和脚也老实放好,低眉垂眼,像小狗做错事情在心虚。
许嘉卫捧着杯子,专注喝水,再不敢多问。
而这时,沈灯却开始慢慢叙述他所知道的事情。
沈盈是一位大学生,在当年知晓这边山区教育缺失,孩子们无法上学,毅然辞掉城里工作,来到偏远地区教书。
没过多久,一封家书传来,父亲重病,希望她回家照顾。
她当晚着急的收拾行李,和村长说明情况,给她安排车,让她明早就走。
当夜却被人打昏。
再醒来,不知过了几天。她被人卖到贡山的山窝窝里,陌生贫困的屋子里,身上物件全没了,能证明她身份的有效信息一概消失。
沈盈胆大心细,虽然不知道当下情况,她准备从窗户跳出去,为自己谋取一条生路。
不幸的是。她刚迈上窗户的一瞬,柴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男子,看清这一幕,瞬间大喊。叽里呱啦她一句没听清,她不管不顾跳下去,后衣服领传来一阵大力,扼住了她的动作 。
那男人喊了一群人过来,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年纪尚年轻的女大学生,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目露惊恐地盯着他们。
沈盈被打断了半条腿,锁在柴房,手和脚被栓了麻绳。
再后来,强硬绑着她成亲,和那日拽住她的男人发生关系,诞下沈灯。
沈灯两岁时,沈盈起了这个名字。姓氏随母亲,灯的意思是发光、照明,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延续她的生命。
几天后,沈母同一家人,在家离奇死亡。
只留下小小的沈灯一人,坐在竹筐里,茫然地睁着大眼睛,朝母亲挥舞着双手。而沈母,再也回应不了他。
许嘉卫:“……”
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沈灯身世的状况,在学校知道他一直在领补助,但没多在意这些,谁能想到,他过得这么艰难。
许嘉卫一杯水不知不觉喝完,脑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开解他。
相比之下,他太幸福了。说出的任何话,如同天使,向地狱的人安慰,没用反而让人愤恨。
“你很优秀。”许嘉卫磕绊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真心的,如果把他放在这个环境里,他活不活得成,都是个问题。
沈灯看着他,“我从未想过这辈子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许嘉卫怔愣,而后反应过来:“是因为我上次提到学院那个美女吗?”
对方哑口无言。
许嘉卫信以为真,赶忙解释,“我上次说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灯再想说些什么,刚启唇,又闭上了。
-
许嘉卫准备一个人去吃刨冰,他刷到这家店好几天了,好评如潮,卖相很好,他十分心动。
许少爷特意打车过来,网红店人多,座位少。他排队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他,这时的许嘉卫从一开始非常期待的心情,到如今猎奇的心态:到底有多好吃。
能让人这么前赴后继。
他刚坐在位置上,一碗色彩鲜艳的刨冰就端上来了。他拿着勺子就往嘴里挖,看着邻座的一对小情侣在拍照拍半天。
许嘉卫乐了,还是一个人快乐。他肯定没那么多耐心,等女朋友拍完再吃岂不是冰都化了。
正想着,他无意间瞥到窗外一对人的背影。
这不是他姐吗?身边的男人是,傅臣观?
许嘉卫挖冰的动作缓慢起来,怎么回事,两人又搞到一起了。
刨冰店对面是一家**性很好的饭店,只能看到他们进去,人在做什么,去了哪个包间,不得而知。
许嘉卫把刨冰两口吃完,冰得龇牙咧嘴的离开店里。
他跨进了这家饭店,问门口的迎宾,“我跟那两个人一起的,他们去哪个包间了?”
迎宾没怀疑:“A08包厢。”
许嘉卫直接顺着往里走,拒绝一众服务员的带领,看到A08紧闭的门,他咽了咽口水,转身进了A07,跟在他身后的服务经理,也进了包厢。
经理显然是个人精,知道情况不对劲,还优先介绍自家的菜单。
许嘉卫直接摆手,“上一盘大闸蟹,再来一瓶果汁。”
经理:“……好。”
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他们店,是这样点餐的。
A07的门就没关上过,许嘉卫一直盯着对面,边嚼着大闸蟹,边盯。直到许嘉卫吃饱喝足,两人都没出来。
许嘉卫:“?”
他俩一顿饭能吃这么久?他持怀疑态度。
而且昨天在宴会上,不是彼此互相讨厌吗,怎么今天,又如胶似漆的私下约餐。
令许嘉卫这么讨厌的原因,傅臣观之前结过婚,虽没生孩子,但这场婚姻持续了十几年,前不久才结束。
许嘉卫担心,他怕是这个男人在利用许然。如果这件事情上传到网上,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引导,他不敢想许然要背多少个黑锅。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两人先后离开餐厅。
许嘉卫躲在A07的门后面,确认傅臣观走了后,跟着姐姐,一直到停车位置。
他一把抓住了许然,“姐。”
许然愣神,看见是他。警惕的眼神瞬间消失,她看着弟弟,打量了下他身后其他路人。
没见到可疑的人,才问:“怎么?”
许嘉卫:“我看到你跟傅……”
他话说了一半,剩下的没有说完,就被许然一把推进了车内。
许然开车,许嘉卫不知道她是往哪儿开的。
女人点了支烟,降下车窗。“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是不是在跟他谈恋爱?”
许然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一个拐角,解开安全带,沉默地吸完半根烟,对他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姐,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许然闭了闭眼,捏着鼻梁。
许嘉卫见她心情不好,闭了嘴,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问得太多了。”
两人坐在车内,一个闷不做声抽烟,一个看着黑屏手机发呆。
一根烟的时间。
主驾驶座位的许然按灭烟蒂,叹了口气,“不是姐姐不想跟你说,跟你说了你也阻止不了任何。”
许嘉卫低头,“你总是什么都不说。”
许然无奈地看着他,忽然,“不是,我没跟他谈恋爱。”
许嘉卫猛地抬头看她,“真的吗?姐。”
“真的。”
许嘉卫果然不再多问了,他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信你。”
他开门下车,这边距离他学校非常近了,他摆手,“姐我先回学校了。”
许然点头,“给你赚点零花钱,多去玩玩。”
打开微信先给嘉卫转了十万。
然后点开一个句号昵称的联系人,空白的消息记录,她单手打字。
「最近见面隐蔽些。」
对面没回,但许然知道他肯定看了 。于是把这条记录也彻底从手机里删除。
许嘉卫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
他买了汉堡可乐一些食物回来,当做晚饭。
他这个房子,几乎没怎么开过火,除了点外卖,就是从外面买回来吃。
刚巧,又碰到了邻居。
许嘉卫:“宋哥,出门吗?”
宋檀一反往常的摇头,直言:“找你有事。”
正在指纹解锁回家的许嘉卫疑惑,他转头看向邻居,“有什么事情。”
说着又道:“我买的汉堡有点多了,我们一起吃吧。”
宋檀点头,两人一同进入许嘉卫的家。
许嘉卫给他拿了双客用拖鞋,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去拿盘子来装汉堡。
他递给宋檀一副一次性手套,一个鸡腿堡。
“我记得你不能吃辣。这个没有辣椒。”
许嘉卫有一次给他分享了半袋辣条,宋檀吃得时候面无表情,吃完了整个皮肉眼可见的泛红。
对此许嘉卫还嘲笑他半天。
“不能吃辣早说啊,我又不会强迫你吃。”
宋檀盯着手中薄薄的塑料片,仔细研究。
许嘉卫这时已经撕开一次性手套包装,套在手上,拿起汉堡就是一大口。
明明中午吃了不少,到晚上还是很饿。
宋檀照着他的动作,完美复制了一遍,拆开包装,把薄薄的塑料套在手上。
许嘉卫吃得津津有味,宋檀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咬一口都是标准的大小。
等到许嘉卫把桌面上的食物解决了一大半,问:“宋哥,你还吃什么吗?我给你拿。”
宋檀拿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汉堡,“不用。”
许嘉卫明白他简洁的意思,“好,我知道了,那剩下的我吃了。”
宋檀点头。
他想,或许得给许嘉卫捕捞些海洋生物,补充营养,当一日三餐。
等到吃得差不多,许嘉卫抽出两张纸擦嘴,问他:“对了宋哥你找我是什么事。”
宋檀:“我想请你去海底世界。”
许嘉卫对于海洋世界倒是没有阴影,一口应下。
“好,几点钟。”
“明天上午十点。”
许嘉卫点头,“怎么想去海底世界了? ”
宋檀:“得去了。”
许嘉卫:“?”他没听明白这句话。
而宋檀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许嘉卫坐在沙发上,与宋檀靠在一起,两人能感知到彼此的温度。
几分钟后。
许嘉卫突然惊奇发现,从沙发上鲤鱼打挺,好奇地在他穿着外套的胳膊上摸来摸去,“你身上好凉快啊。”
虽然现在的天气有点凉了,但在室内温度是正常的。他穿着外套,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透出来的凉意。
许嘉卫像个惊奇宝宝般,对他上下其手。
宋檀稍微远离他,再一次伸腿交叠。
解释道:“比较体凉。”
许嘉卫关心道:“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冷。”
还没等宋檀开口,许嘉卫已经把外套拉开,盖在了他的身上,认真地问他,“这样会暖和些吗?”
宋檀:“……谢谢你。”
许嘉卫手从他身上收回时,不小心打到他身体中间,接着脸色大变。
“你,?了?”
宋檀微微歪头,分析着他脸上的表情,以及他的话语。
得出的结果是在询问他的身体。
于是宋檀毫不尴尬地点头,“对的。”
许嘉卫:………不是兄弟。
我把你当兄弟放心上,你满脑子在乱七八糟什么东西?
服了。
许嘉卫顿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离他三米远。
宋檀不解,“你,为什么又远离我。”
青年的脸已经被气红了,罪魁祸首还在问为什么。
许嘉卫气急败坏,脸红红:“我俩正常聊天,你他妈脑子里在想什么?”
宋檀:“你啊。”
许嘉卫噤若寒蝉。男同竟在我身边。
宋檀像是开启了真心话模式, “你摸我,我觉得很舒服,就这样了。”
他又说:“现在有点难受,拉链好痛,紧。”
许嘉卫立刻叫停,“stop!!我不想听。”
他把宋檀推出大门外。
走廊中,许嘉卫艰难道:“对不起,如果你是同性恋,我会支持你,但如果喜欢的对象是我,很抱歉我接受无能。”
说着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可怜的大水母都没听明白人类的意思,还穿着客用拖鞋,就被人从家里赶出来了。
宋檀用它自己光滑的大脑进行思考,得出的结论是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起来。
于是他走回家,尝试把这按下去。
进行了很多次,越按扬得越高,他不明白这应该怎么办。
在深夜,他又潜入许嘉卫的卧室。
许嘉卫躺在床上,人正闷在枕头里,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失,红扑扑的,很可爱。
水母站在他身边观察他。
许嘉卫一无所知,静悄悄的。
突然,他猛地锤了一下床,吓得水母触须往后退了退。
“该死,我长得很像男同吗?怎么一个两个这样。”
许嘉卫喃喃自语,甚至打开手机前置看着自己的帅脸。
陷入了浓浓的怀疑之中。
且不提上次和兄弟们一起聚餐,当夜猥亵他的凶手,还没找到。
现在,在他还清醒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种操蛋的事情。
真让人怒火中烧。
宋檀的长相,对他来说……
他斥责着,突然沉默了。
许嘉卫非常喜欢有唇珠,和皮肤白的恋人。
而宋檀正好完美符合这两项,从外表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许嘉卫:……靠。
越想越不对劲。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现在得睡觉了。
等等,好像还和他约定了明天一起去海底世界。
许嘉卫非常后悔,“我干嘛要答应啊啊。”
给自己自找麻烦。
他在床上纠结哀嚎半天,感觉天都塌了。他又开始高强度上网,在网上发了个帖子。
「因为触碰了朋友身体,导致他性蓬勃,是什么原因?他是同性恋吗?他会对我图谋不轨吗?」
帖子一发出,引发无数网友的讨论。
路人A:你触碰朋友身体,你有罪。朋友对你有反应,说明他在乎你,朋友好。
楼主:……谢谢你啊。
路人B:你要小心点,说不定现在他就在你身边,视奸你。
楼主:不会的。
说着许嘉卫还疑神疑鬼的扫了一圈卧室。
真让这群网友说的有些吓人。
待看到卧室仍然是原来的模样,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蚂蚁都没有。
许嘉卫才松了一口气。
触手上银光蓝与紫的圈纹,正在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身边擦过。
感知他的每一分温度。
硕大的水母,最顶端几乎是贴在天花板上,它此时如同人类弯腰,倾身凑在许嘉卫脑袋边,与他一同盯着那小小的方块发光物。
许嘉卫往左它往左,人类往右它向右。
非常惊悚的画面。
总感觉这个淡粉色的水母,会突然攻击人,张开硕大的口器,把人吞入腹中。
许嘉卫上网直乐,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赶忙把手机放在床头,闭上眼入睡。
等到许嘉卫彻底睡熟,失去意识。
水母的触手蠢蠢欲动,先是探着滑溜溜的尾部,试探地搭在许嘉卫的手腕上,放置几秒。
见他没反应,才越发大胆 。
把被子整个掀到地面,半个水母挤在床上,试图与许嘉卫同枕共眠。
触手不老实的在他肌肤上乱滑,乱裹。
水母最近又进化了,自从那天许嘉卫报过物业后,水母身上的黏液就消失了许多。
到如今,几乎和人类的皮肤一样,只要不出汗,就没有水渍。
触手无师自通的隔着睡衣,进他薄薄的衣服里,随意滑动,触碰不该触碰的位置。
感受他身体温热,乐在其中。
这一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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