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对于他们考上大学，自是满心的欢喜，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伤感和落寞的，现在听到竟然要带上自己，惊讶道：“我一个老婆子，去干啥，给你们添乱啊，不去不去。”
郝娇娇搬着凳子，来到姑奶旁边，“姑奶，我和再言已经商量过了，年前再言会去趟京市，看能不能在学校附近买套小院。
这第一年参加高考的，有孩子的人多的事，我们猜着学校应该不会让学生强制住校，这样我们白天上学，放了学就能回家。
我和再言上一天学，您在那给我们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看着丽丽，您是给我们帮大忙的，哪能是添乱啊。
我不管，您一定要跟我们走。”
对自己名字无比敏锐的丽丽，早趴在门边上偷听，这会儿直接跑进屋，抱着太奶奶的腿。
“太奶，您和丽丽都跟爸妈走，您不去，谁给丽丽做好吃的蛋羹，妈妈做的不好吃，爸爸根本就不会做，您舍得让您的小重孙女饿着吗？”
姑奶奶当然想跟他们一起，但就是怕自己成了他们的拖累，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爷爷看着自己苦了半辈子的妹妹，咋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再言，你打算啥时候去，咱们也没个认识的人，京市的院子是那么好买的吗？还有你手上的钱够在京市买院子的吗？”
程再言看了眼郝刚，“爷爷，我后天就去，让大哥陪我去，大哥京市有熟人，钱也够。”
郝强：“妹夫，说多少回了，我才是大哥，刚子比我小，他是二哥。”
郝刚：“嘿嘿嘿，强子，咱俩同天生的，我妈可说了先听见我哭的，我肯定是大哥。”
郝强：“我可去你的吧，我妈还先听见我哭的呢！
妹夫，小妹叫你嫂子都是大嫂子，你要跟着小妹叫我大哥，可别再叫错了。”
所有人都习惯了两人私底下没事就喜欢争论大小，早都不想听两人三十年如一日的争论了，而程再言却见的并不多，所以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
“好的，大哥。”
郝刚：“妹夫，你叫谁大哥呢？”
程再言失笑道：“大哥。”
郝强：“妹夫，你都喊我大哥了，咋又喊他大哥，大哥只能又一个。”
程再言向媳妇投去求救的眼神，郝娇娇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两个大哥对大小这件事上，尤为的坚持，她也没办法。
最后还是爷爷打断了两人：“既然这样，后天让刚子陪你去京市，真买了院子，年后就让丽丽和你姑奶跟你们走，到时候让多几个人去送就是了。”
然后看着欲言又止的妹妹：“行了，别操那么多的心了，孩子们想让你跟着，那是需要你，你身体又没啥问题，能帮衬孩子们就在帮衬他们几年，别搁家躲懒。”
姑奶奶：“谁躲懒了，我这不是怕......”
爷爷摆手打断：“怕啥怕，等再言买了院子，他两口子白天上学，家里放丽丽一个孩子，你能放心？”
姑奶奶立刻道：“那不能，京市又不是咱村里，左右邻居的都不认识，放孩子一个在家哪行。”
爷爷：“这不就得了，买了院子你就去，要没买到，你想去都去不了，现在想那么多没用，等再言从京市回来再说吧。”
爷爷拍了板，两天后程再言和郝刚到县城做客车去哈市，从哈市在坐火车去京市。
县城里也有火车站，但只运货，不拉人。
一大早就出发，等到了京市已经下午五点了，出了火车站，就见到唐敬武在站门口等着他们。
郝刚：“武哥，一年不见，最近咋样，老首长还好吗？”
唐敬武伸手要去接两人手上的包，“武哥，不用，又不沉。”
最后在唐敬武的坚持下，把给他们带的熏制的两个野猪后腿给他拎着，他才罢休。
唐敬武：“咱们先出去，边走边说吧。”
出了车站，上了一辆挂着军用车牌的越野，开车的是一个剃着平头，面容还有些青涩的年轻人。
唐敬武：“我现在在公安局的后勤科做科长，我爸也退下来了，在家没事，天天和郑老学打太极。
听说你们要来，早让人收拾好了客房，咱们先回家，房子的事，我已经托人给你们打听了几处，每天带你们去看。”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拐进了一条幽静的胡同，胡同里总共四五户人家，车子停在一个旁边长着一颗两人才可环抱的大榕树的门口。
大门上棕红的油漆，显然是不久才重新粉刷过的，推门进去，能看出这是一个一进的四合院，正房是四间，东西厢房个两间，进门旁边还有一个偏房。
院子里大理石铺的地面，种着两颗枣树，每棵树下面都有一个大水缸，几条小金鱼在水缸里自由的穿梭。
正房的门口挂着厚厚的帘子，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玻璃窗前闪过一个人影，厚厚的帘子被掀开一边，露出郑老的脸。
“在院子里看啥呢，还不快进来？”
四人进了屋子，热气铺面而来，身上瞬间就热乎了。
客厅里老式的沙发上坐着当初在牛棚里的四位长辈。
唐胜元摆手让他们坐，然后指着程再言道：“哈哈哈，怪不得去年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小子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见，我就说你小子不简单，这敏锐度可以啊！
你小子到底报了什么专业，神神秘秘的，电话里还不给说，要我说，你不报政治都亏了。”
孙长恒：“你个老唐，知道啥，再言在机械上的天赋，要不报机械，才是亏了呢！”
郑汤歌知道程再言经常看一些中药材的书籍，偶尔也会问自己一些中医上的知识，所以也掺言道：“学医也不错，再言性子又稳，耐性又好，记性更不用说，最重要的是有悟性，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唐敬武也好奇程再言报了什么专业，“爸、孙叔、郑叔，再言就在这呢，有啥讨论的，直接问不得了。”
唐胜元：“我们这是各抒己见，让再言听下我们对他的期许，好了，再言，你来揭晓下，我们三谁说的对。”
程再言笑着道：“这三个方向我都考虑过，最后我选了中医。”
郑汤歌惊喜的问道：“中医？不是西医？”
程再言肯定道：“是中医，娇娇其实也报了中医，不过呗调剂到了图书管理专业。”
郑汤歌：“哈哈哈，好好好，中医好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还能比外来的差了，还是再言有眼光，不错，不错。
是中医药大学吗？之前他们让我去任教，我给推了，不知道我现在同意，还可不可以？”
程再言：“不是中医药大学，是京大的中医系。”
郑汤歌：“哎，再言啊，你都选中医了，咋不选专业的学校，京大是好，但专业对口的不是很好吗？”
程再言：“郑叔，除了中医，我对很多东西都有些兴趣，比如机械制造、计算机、化学等等，选综合大学，是为了以后方便我旁听蹭课。”
方怜秀：“兴趣广泛点好，多学点，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总比书到用时方恨少强。”
孙长恒忙附和老婆的话，“对，多学点不吃亏，我和你方姨都接了京大的返聘书，以后有关机械方面的都可以来问我们。”
郑汤歌：“再言，中医可是博大精深的，单学好它一门估计就能耗费掉你所有的精力，你还是不要太过分心的好。”
程再言：“郑叔你放心，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
郑汤歌：“你心里有数就行，老唐家东边，隔壁那座院子就是我家，以后有问题了，虽然来找我问就行了。”
唐胜元：“咋地，真打算陪我在这养老了，我可是知道疗养中心那边请你好几回了，你真不去啊？”
郑汤歌摆摆手，满脸烦躁：“不去，你问这干吗？咋地，有人让你来游说我了，谁这么大脸，请动你来当说客？”
唐胜元：“我可不是说客，只是单纯的好奇，之前你还心动呢，咋突然就这么坚决了？”
郑汤歌冷嗤一声：“最好不是，小心老子翻脸。
哎，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实话给你们说吧，现在疗养院的一把手姓柳的，就是害我下放的我同门师兄。
直到下放我才知道我儿子竟然是姓柳的种，我媳妇，呸，是我前妻，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就和他有一腿。
老子不但当了这么多年的绿王八，还替他们养大了儿子，最终还落得个下放，呵，要不是和你分到了一处，有郝刚他们照料，谁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以后别管谁让你们来当说客，你们要还认我这个朋友，就别给我什么一笑泯恩仇的话，老子笑不了。”
孙长恒：“行了行了，咋还气上了，咱们这些下放的，哪个不是被身边人背刺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我们知道了，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的。”
程再言看着愤怒的郑汤歌和想到伤心事心情有些萎靡的孙叔夫妻俩，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在心里冒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