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灾。

-跟你说个事儿，关于江疾的。

超市里，谢灾刚挑完蔬菜水果，手机页面弹出两条消息。

他眼皮微薄，轻轻抬了下，朝收银台的年轻女孩道:“你好，现金支付，麻烦了。”

说完，递过来一张百元纸币。

收银员是个兼职的女大学生，抬头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怔了下。

长的真好看啊。

高挑的个子十分扎眼，脸是介于帅气与漂亮之间的那种美，看起来像是高中生，身上还散发着清俊的少年气。

重点是声音也好听，拿着纸币的手指骨节修长，关节处泛着淡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没事，没事。”

她紧张回答，连忙找出零钱递回去，不小心还碰到了对方的指尖:“欢，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谢灾温声道谢，走出超市的玻璃门。

他单手拎着袋子，随手回了几个字过去。

-不是他葬礼的事就别说了。

给他发消息的是同桌蒋川，见谢灾的回复一如既往冷淡，倒也清楚不是针对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谢灾脾性还不错。

虽然偶尔眼神会有一股瘆人的狠劲，但那也只是面对校草江疾的时候。

至于谢灾和江疾为什么互看不顺眼，私人恩怨有多深，没人搞的明白。

大家只知道这两个风塔高中的风云人物从高一开学仪式那天起，只要一见面，必然争锋相对。

六月的气温已经明显升高。

在往家走的半路上，谢灾买了一罐冰汽水。

他住的地方是一座道观。

很破。

道观旁边就是景区商业街和公交站，交通还算方便，不过一般没有游客到访。

一是战乱后没什么道士住了，二是近几年周围的商户总说他这地方闹鬼。

关于闹鬼谢灾自己也不清楚，高考前他一直住校，很少回来。

院子不算大。

中间是棵高大的合欢树，开了许多粉白色的花。

谢灾走进正殿，里面十分宽敞，被改建成了居家客厅。

神台上摆的不是神像，而是他中二时期买的手办。

“回来了？”

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谢灾开灯的手下意识顿了一下，然后一边换鞋，一边将灯打开。

他看见哥哥正从浴室里出来。

对方赤着上半身，下身围了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水珠，顺着黑色的发梢往下滴。

“嗯。”他应了一声。

谢邀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笑：“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下午考的英语，谢灾想了想还是撒了谎：“还行。”

事实上这应该是他高中生涯考的最差的一回。

他才从无限世界出来，在里面度过了整整十四个月，而现实世界也只是才过去十四个小时而已。

单词语法早忘光了，怎么可能考得好。

谢邀无声笑了笑，仿佛对他考的到底怎么样并不多关心。

“今晚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都行，哥，你看着办吧。”

谢灾敷衍两句，然后迅速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

他坐在床上，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哥哥没说什么，随即厨房响起忙碌声。

他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最近发生的新闻，结果意外点开了一个新建的论坛，名字叫“一级游戏”。

和他进入的无限游戏名称一样。

论坛虽然是最近几天建立的，但是注册登录量很高，首页帖子一下接一下的刷新。

他随手点开一个热度很高的帖子。

标题是——“兄弟们，你们的家人还是你们的家人吗？”

这种问题莫名让人后背一凉。

贴主是个男生，坦言自己被迫经历过两次无限游戏，回到现实后，却发现他的女朋友变了。

马上有人回帖:“这跟游戏有关？”

贴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发了几张照片，有些模糊，大概是在慌忙的情形下连拍的。

镜头里是个女生，正在厨房做饭，转过头来时，脸上却没有五官！

这时候又有几个玩家表示自己都遇到了怪事。

帖子是一天前发的，热度被顶上首页后，贴主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翻到最后，有个玩家发了一张新闻截图，标题是“覃华小区一男一女自杀身亡”。

而贴主的IP地址和覃华小区是同一个。

这时，一个带着游戏官方认证标志的账号回复了这个帖子，依然只是一张图。

是游戏玩家们的积分排名。

但没有玩家的照片和信息，其中积分排名第一的玩家头像是全黑色的，而他的代号也从001变成了怪谈之主。

“什么意思？001是怪物？”

“我好像确实听说过游戏副本之所以结束了，就是因为001打破了通道，让怪物降临现实了。”

“我操，001到底是谁啊？我以为他是救世主，结果你们说他是灭世BOSS？！”

一时间，论坛首页全是关于001的讨论贴。

从对方的性别，职业到长相，家庭住址，甚至还有离谱的人格心理分析和性取向探讨。

都在讨论现在是不是到处都是混进人群的怪物，那谁还敢相信自己的家人。

“在看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的询问。

谢灾不动声色摁灭手机，抬头，乖巧回答:“没什么，无聊刷了会儿帖子。”

谢邀进来的突然，并且没有脚步声，连语调都似乎带着凉意。

而且他没有忘记，房门是反锁了的。

他早就知道谢邀是怪物。

因为，他根本没有哥哥。

自己一直是一个人住。

而此时，这个凭空出现的哥哥伸手摸住他的脑袋，微微俯身盯着他，然后缓慢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意有所指。

“网上的话怎么能信呢，笨蛋弟弟。”

他看见了吗？

谢灾眸色微动，沉默地与“哥哥”对视。

一种诡谲而压抑的氛围在双方之间游走，最后，“哥哥”依然是那副淡笑，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丝毫不差。

“饭已经做好了，有你最喜欢的东坡肉，出来吃吧。”

餐桌上，简单的三菜一汤。

谢灾安静地看了谢邀许久，然后轻叹了口气:“可是哥哥，我最讨厌吃东坡肉了。”

他撑着下巴。

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扭曲，流血，最后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断了气。

这是他从那个收银员身上薅来的能力，触碰指尖一秒，就能使用一次。

与对方对视七秒，对方就能七窍流血身亡。

多好的异能，没想到这么快就用掉了。

可惜。

他没去管地上的尸体，而是慢吞吞吃掉了剩下的饭菜，除了那盘东坡肉。

吃完后，他将谢邀捞起来，费力地拖着往道观的柴房方向走去。

“吱呀”打开柴房门，看清里面的模样后，他不由得浑身一僵。

一瞬间，头皮发麻。

这里面，堆满了哥哥！

和身边的新鲜尸体一模一样的谢邀，接二连三地躺在那里，身上都是一样的伤口和表情。

即使是在险象环生的游戏里，他也很少遇见这么具有视觉冲击性的场面，更何况这一切发生在他家里。

太诡异了。

他将尸体丢进去，疑虑重重地洗了个澡。

换上宽松的棉质衬衫，白色的长发略微凌乱，柔软地搭在微垂的肩膀上。

想起房间里的一堆“哥哥”，他的脑海闪过一个可能性。

于是记下数量，画了几张符贴在它们身上，作为记号。

然后将剩下的符箓贴在门窗上，里里外外，都没放过。

此时正是黄昏，天边的晚霞绚烂。

他推开门开始贴符，余光瞥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身高挺拔，穿着黑色的立领卫衣和长裤。微分的短发，右手腕戴着一串墨玉。

看起来和院子里的破败格格不入。

对方正懒散地背靠着那棵合欢树，低头摘下左手上的黑色半指手套。

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来。

“请问，这儿哪里能抽签算命？”

谢灾将画好的符箓拍在门窗上。

闻言看清对方的脸后，斜了他一眼:“都上高中了还信这个？”

江疾:“……”

“校花。”

他颇为意外，抬腿走过来。

他的舌尖抵着药片，低笑着叫出谢灾平生最厌恶的称呼，凑近了点:“好久不见。”

“听说你在我失踪这段时间天天打听我死了没？要不，你干脆给我算一算？”

谢灾看见死对头毫发无损，人模人样地站在自己面前，沉默了片刻。

“先付款。”

江疾拿出手机，大方地给他转了2000。

谢灾点击“确认收款”后，从窗台摸出两枚落了灰的铜钱。

最后随手往上一抛，敷衍地看了眼，然后轻声嗤笑:“算好了，你是一个没脑子且容易上当受骗的傻逼。”

江疾:？

谢灾站在台阶上，微微低垂着眉眼看他。

片刻后，他无奈地笑了下，只是这笑声似乎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会儿。

最后，江疾低声开口。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特别诡异的事，你会怎么做？”

谢灾微微一笑:“和你一样到处问。”

“……”

江疾勾勾唇角，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摘掉的手套重新戴上，准备离开。

忽然，门外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群身穿制服的男人冲进来。

“警察！”为首的刑警收起证件，“有游客报警怀疑你们这里发生了命案。”

“命案？”

“据报案人称，这里有十分浓烈的**物气味。”

谢灾想到什么，看了柴房方向一眼:“……哥哥。”

被他目光瞟到的江疾微一挑眉，慢慢重复道:“哥……哥？”

然后笑了。

“原来你喜欢这么叫我。”

叫的还怪好听。

比平时那副嚣张的样子乖多了。

谢灾:“滚。”

柴房被两名民警破开，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几十具尸体完全消失，只有一地的干涸血迹。

空气中是浓烈的腐臭味。

所有人被地上大量的血迹吓的怔住。

警察巡视一圈:“这里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也可能是暂时藏尸的地点，尸体呢？”

他看向身后的少年。

谢灾:“我说没有尸体你信吗？”

“你最好认真回答警方的问题。”

“那我说尸体消失了你信吗？”

“……”

一旁的江疾看着血淋淋的案发现场，以及死不承认的第一嫌疑人谢灾。

于是拿出手机，帮对方搜索——

杀人抛尸坐多少年？

谢灾看见他的举动后，脸色瞬间变了。

他抬起眼皮，然后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谢同学，不论是五年还是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作为你入狱前的最后一个朋友，都会等你出来的。”

这时一个警察查到了江疾的出行记录，已经鬼鬼祟祟在附近溜达了近一天时间。

他们开始怀疑是这两个学生合伙作案。

一个负责诱拐杀人，一个负责踩点抛尸。

死者，极有可能就是近几天失踪的学生。

于是，另一副手铐“啪嗒”拷在江疾的手腕上。

“等啥啊等，你也得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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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