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饮沉思了小会儿。

“听起来有些伪科幻，像是我们这个时空遭到了某种引力的影响，所以坍缩成了两个甚至多个我们。”

落不悔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薛定谔的猫’这个概念大家都知道吧，就是一种经典的多世界理论。在观察者眼里，世界分裂成两个，一个有活着的猫，一个有死亡的猫。”

“所以……”陈向生也听明白了，“这些时空会无限分裂，数量逐渐趋向于无穷，而我们也等同于观察者，只能观察到我们所在的这一个世界？”

“之前确实只能看见我们自己，现在却不一样了。”谢灾盯着2队的动向，眼神变得沉静，“时空出现了交叠，我怀疑，这场循环的最终目的是……”

“是什么？”他们问。

江疾开口:“是自相残杀，自己杀死自己。”

陈向生听到“自相残杀”这个词，彻底呆住:“……不会吧？”

自己杀自己……

忽然，外面爆发出两声枪响，然后办公室的胡桃木门被打出两个圆孔。

震耳的声音惊的众人一怔。

“我靠不是吧，刚说完就来？”

戚鸣愣愣地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射中，本能的求生意识使他飞速躲到墙边。

接下来的几分钟，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陈向生心有余悸地开口:“是不是……1队的人又在练枪，打偏了？”

落不悔捡起地上的弹壳，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看清了底部图案的刻制:“应该不是，我特意拿了好几种图纹不一的子弹，这两颗子弹1队已经用过了。而且，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子弹拿来练习，我总共就带了两把枪，22发子弹。”

他们的子弹在经历几次转点后，早就所剩不多，1队也只剩下了几颗，现在子弹最多的应该就只有2队。

刚才射击办公室的，应该就是2队。

陈向生不解:“所以是2队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会是真的要过来杀了我们吧……”

戚鸣的脸色也很难看，估计是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能不能联系上2队？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每支队只有两个对讲机，至于能不能联系上，完全看运气。

“大家别太紧张。”落不悔将弹壳丢进垃圾桶，安慰众人，“目前他们还不敢直接靠近我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筹码。”

边鹤扬却觉得现在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直接果断提出建议:“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下手把他们杀了，这样不就能避免死亡了吗？你们难道就想这么乖乖被杀死，然后又进入那该死的循环吗？”

苏饮被他大胆的想法吓到，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可是……那都是人命，杀了就是犯罪，而且……我做不到杀死我自己……”

边鹤扬望向她:“没关系，我可以帮忙把另外一个你杀了，不用你出手。”

苏饮彻底呆住。

这句话，看似是安抚，实际上更像是威胁。

所有人全都陷入沉默，互相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没有人想杀死自己，但是谁都想在这场诡异的循环里活下来。

如果结局是无休止的杀戮，对象甚至还是自己，他们真的不敢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旁边的谢灾眸色一敛，淡声提醒了一句。

“当你准备杀过去的时候，就会有人杀过来。”

在这场多时空的循环里，有一个戚鸣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么就有无数个戚鸣都会产生这个想法。

换句话说，在这场循环中，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陈向生连忙附和:“对啊对啊，如果你们说要杀掉对面的我们，那这不就意味着马上就会有另一波我们冲过来想杀掉我们吗！”

他现在只巴不得别内讧了，一起合力通关才是关键。

江疾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开口:“大家可别忘了，这个地方叫怪谈污染区，我们在这里面待久了是会受到精神污染的。被污染的人会成为一个利己主义者，他为了自己杀掉其他自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说的对么，落先生？”

落不悔是异调局的人，自然比他们清楚怪谈污染的重要性。

他看了看格外淡然的江疾。

“没错，所以即使我们不想杀死对方，对方也会想尽办法杀过来的。”

说完这句话，便看见谢灾站起身就要出门，连忙出声叫住他。

“你要干什么？”

谢灾拿出一张符纸，夹在指间甩了甩，回答:“我要去恐吓我自己。”

准确说，是恐吓其他还活着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陈向生愣住:“谢哥，你也疯了吗？”

谢灾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联系精神病院吧。”

陈向生:“……”

旁边跃跃欲试的戚鸣忽然走出来，闹着说:“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会会他们！”

“去去去。”谢灾开口，看见戚鸣听到他的话后露出笑容，便再扬起嘴角话锋一转，“一边儿去。”

落不悔也拉住了他:“既然要有人去，那一个人就好，多了反而不安全。”

谢灾朝戚鸣微微一笑，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当然不会带戚鸣一起，记得上一轮戚鸣是怎么一杀三，把他们连带着他自己全从七楼推下去的。

现在，所有人最需要防备的就是戚鸣。

从三教学楼出来时，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谢灾只带了个手机，他打开看了眼时间，马上就是傍晚六点。

并且还发现手机电量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下3％的电量。

他打开飞行模式，将手机揣进兜里，沿着刚才2队走过的路线走去，一路上寂静的出奇。

既没有遇见混沌种的身影，没有遇见其他队的任何人。

唯独在操场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自己的尸体。

他看着自己安静地躺在柔软的绿草上，白色的头发散落，紧闭双眼。

他沉默了片刻后，蹲下身开始检查致命伤。

最后，只在胸口发现了两处枪伤。

这应该就是2队的他。

开枪的人极有可能也是2队的人，但是很奇怪，0队看见过2队从操场路过，但是他们却没有听见枪声。

哪怕一声枪响也没听见。

他检查完自己的尸体后，从路旁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轻轻放在那晕染了大片血迹的胸前，然后快步离开。

很快，头顶的夜色便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连云层中的月光都微弱的可怜。

谢灾逛了一圈体育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但是室内的羽毛球场边上有实物的包装纸，还有几瓶喝空的矿泉水瓶。

看来2队来过这里。

从体育馆走出去，经过一片小树林，就是风塔高中最大的建筑——图书馆。

图书馆有8层楼。

第一层是打印室和大厅，2楼到6楼都是图书室，7楼和8楼不对学生公开，他也没有上去过。

谢灾走进大厅，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是亮着的。

图书馆内十分阴凉，加上走廊只有绿色的灯光，有一种过于诡异的恐怖感。

谢灾原本想先去一趟一楼的卫生间方便一下。

结果看着楼道的绿光，三过卫生间而不入。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循环，不是恐怖游戏，不会闹鬼。

借着暗示自己的劲儿，闷声走进了卫生间。

图书馆的公共卫生间很大，有两道门，里面又黑又潮。

他摸索着外门的开关，结果反复按了两下都没反应，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这地不干净了。

手机掏出来，刚闪了两秒就因为没电而强制关机。他只能借着室外十分微弱的月光，硬着头皮慢步走进去。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窗边站着一道黑漆漆的影子。下意识脚步一停，然后注意到影子旁边还有橙色的小火苗忽闪着。

谢灾:“是鬼吗？”

“……”

兴许对方听见了他的声音，影子微微动了动。

他见状，下意识想要转身就走。

刚巧这时，被称作“鬼”的江疾把烟掐了，打开手机的灯光，抬头向他望过来。

谢灾看见那方明亮的光源下，是江疾的脸，眸色微顿。

“我还以为撞鬼了。”

江疾瞧着他的脸色，不由得一笑:“胆子这么小，还敢一个人来卫生间。”

谢灾对上他的目光，幽幽说道:“现在看来，还不如撞鬼了。”

江疾:“……”

谢灾没有再理会他。

既然看见了2队的江疾，那么2队的其他人应该离这里不远。

很大概率就在图书馆里。

不过他觉得有一点很奇怪，1队在寻找徐桉尸体的过程中，同时还在操场边上发现了2队谢灾的尸体。

所以大家都确认2队真的少了谢灾这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此刻的江疾看见自己并不惊讶，2队的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想着这一点越发出神，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小便池边上。

一回头，结果发现江疾也走了过来。

脚步就停在了他隔壁的位置面前。

下一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腰间，开始解裤子。

谢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