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国首富金宅。
布泉院东厢房。
室内铺着地龙,四周燃着价值不菲的银霜炭。
床上倚靠着一个面色红润的小女孩,手中摆弄着一只鎏金小猫。
“笑笑这是大好了?”
金笑笑侧头望去,来人眉心绘红色水滴花钿,甚是明艳动人。
金笑笑怔怔地注视着她。
金媛媛以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确认小侄女康健才于绣墩上坐下。
床边坐着个美妇人,金媛媛熟稔地叫人:“二嫂。”
二夫人目光温和,“劳小姑记挂,笑笑大好了。”
金媛媛弯起唇角,“过了这一关,笑笑往后皆会顺遂。”
二夫人心情通畅,与她闲话家常,“小姑改了名字,外人听到怕是会以为你和笑笑是同辈人了。”
金媛媛捏着帕子半遮着脸,“还不是有人说金元宝这个名儿俗。”
二夫人讶异,“有人?是哪个人?”
金笑笑蓦地皱眉,喃喃道:“金元宝,好熟悉的名字……”
金媛媛蹙眉,“笑笑,你不认得小姑了?”
二夫人脸色一白,“笑笑,你别吓娘。”
金笑笑垂着眼,死死咬着牙。金元宝,金媛媛,金家,启国,这几个关键字串连起来,该死的熟悉!她穿书了!
半个月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发高烧死去,她穿了过来。继承原主记忆得知原身家族资产丰厚时,金笑笑决定这辈子当个咸鱼。
但是,她穿书前追过一篇男频爽文,女主叫金媛媛,本名叫金元宝!
女主的家族成员都是书中的反派,全族除了女主没一个活人!
“笑笑,告诉娘哪里痛?”
二夫人抱住金笑笑,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背。
金笑笑缩在二夫人的怀里,深呼吸几次终于平复了心情。她抬头俏皮一笑,“娘,我骗到你了。”
二夫人捏了捏她的耳朵,“你这孩子,以后莫要吓唬娘,知道吗?”
“知道了!”
金媛媛的大丫鬟川贝拎着一个小捧盒过来,“姑娘,这是您让厨房做的藕粉桂花糖糕。”
金媛媛接过捧盒,揭开后便有浓郁的清香弥漫开来,糕点特意切成拇指大小,正好够小孩一口吃下。
“笑笑,姑姑记得你最爱吃藕粉桂花糖糕,趁热尝尝。”
二夫人笑容更盛,“难为你想着她。”
金笑笑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眼睛瞄着川贝。
金媛媛见状笑道:“笑笑,这可是姑姑的得力帮手,姑姑可是不舍得让给你。”
金家灭亡的导火索便是男女主相恋,金笑笑想收服川贝成为自己的线人,以便掌控男女主的动态。
“姑姑,我只是觉得这位姐姐面善。”
金媛媛扬起眉梢,“笑笑倒会看人,川贝从小跟着我,最是体贴。”
金笑笑的眼睛一亮,“姑姑平日出门也会带着川贝姐姐吗?”
川贝见金媛媛笑而不语,便主动回道,“姑娘大多数时候都会带着奴婢。”
金笑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金笑笑严肃的神色,可爱得让人心肝发颤。
气氛和睦,金二夫人继续方才未尽的话题,“小姑,你有心上人了?他是什么人?”
金笑笑猝不及防插嘴问道:“我要有姑父了吗?”
金媛媛对上小侄女求知的眼神,她蓦地羞红了脸,“他,他甚好。”
金笑笑的小心脏咯噔一跳,男女主已经勾搭上了。那金家灭亡岂不是近在眼前!
金媛媛又坐了会便带着川贝回了她的院子。
半个时辰后,川贝的手里被人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里头的金瓜子足够抵她五年的工钱,川贝心动了。
当天傍晚,金老太太把金媛媛叫去了主院。
金媛媛弯膝刚要落座,冷不丁听见她娘命令道:“给我跪下!”
金媛媛直起身,侧身觑见她娘沉着脸,默默跪下。
“怪我给你的权利太大让你的心野了。从今日起,你哪里也不准去,给我待在自个的院子好好反省。”
金媛媛抬头与金老太太对峙,“娘,我一来您就给我定罪,我不服。犯人还有辩驳的机会,没道理我没有为自己申辩的机会。”
金老太太叹了口气,“元宝,你难道不知名门世家子弟不会娶出生于商贾人家的女子吗?”
金媛媛缓缓垂下头,双手缩在袖中死死攥紧。
看着她这幅样子金老太太也难受的紧,但为了金媛媛好,她必当绝了金媛媛嫁进贵族的念头。
“越是地位高的门户,越是注重门当户对。我们金家说得好听些是皇商,可也难免沦为世人眼中低贱的商户。你身为金家的一员却想嫁进高门,世人会如何评价你,你想过没有?”
金媛媛眸中闪烁着泪花,倔强道:“我不在乎!”
金老夫人缓缓走近她,说出的话宛若尖刀扎进金媛媛的心,“你不在乎?若你终身困于一隅,身边只有一二奴仆,无人与你说笑谈心,每日像个宠物一般盼着主人到来,那样,你也能不在乎?”
高门大户断不会准许女眷抛头露面,这是个谁都知道的常理。金媛媛眼中的光暗淡下去。
金老夫人扶起她,语重心长道:“元宝,不得自由的豪门生活你适应不了的,听娘的话,和那人断了吧。”
金媛媛没再反驳,金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丫鬟送她回去。
目送金媛媛离开,金老夫人淡声吩咐,“看好姑娘,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去见她。”
金笑笑等到了金媛媛被禁足的好消息,她弯着嘴角睡了一个好觉。
金笑笑悠闲地渡过了两日,第三日川贝递给她一则坏消息,她姑要去私会男主。
难道因为男女主是官配所以拆散不了?
金笑笑晃晃脑袋,为了保住全族人的性命,她一定要拆散他们。
金笑笑迈步出了布泉院,前往金媛媛的院子。
金媛媛的院门外杵着一道金灿灿的身影。
他不耐烦地挥手,“给我让开,我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来看阿姐了?”
紧闭的院门里传出嬷嬷为难的嗓音,“三爷,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实在是老夫人发话,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求求您别为难奴婢了。”
“哼,不进就不进。”金元堂状似很生气地转过身,可金笑笑看见了他唇边得意的笑容。
电光火石间,金笑笑得出结论:他们使了一招声东击西,她姑八成跑了。
金笑笑转动眼珠,小跑着一把抱住金元堂的大腿,睁着大眼睛仰脸看他:“叔叔,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金元堂挑了挑眉,一把拎起金笑笑,“呦,多日不见,你倒是不怕我了。”
金笑笑坐在他的手臂上,晃了晃他的肩膀,“叔叔,好不好嘛!”
香香软软的小侄女对他撒娇,金元堂差点答应她。
但,他看了眼金媛媛的院子,颇为遗憾地放下金笑笑,拽下腰间金灿灿的荷包给她,“笑笑乖啊,叔叔今儿有事,明儿一定带你出去玩。哪,这是叔叔的赔礼。”
金笑笑揣好荷包,凑近金元堂小声在他耳边道:“叔叔,我知道你要去找姑姑,我也要去。”
金元堂闻言一惊,他握着金笑笑的双肩,“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你姑?”
金笑笑仰着小下巴,威胁他,“我就是知道。你要是不带我,我就去告诉祖母,唔…”
金元堂捂住金笑笑的嘴,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妥协道:“带带带,我带你去,你别告诉祖母。”
金元堂抄起金笑笑,“我们先说好,你要听我的话,不准哭,不准闹,不然我让人送你回来。”
金笑笑举手保证,“我一定听叔叔的话。”
金元堂抱着出了金家大门,行至一间酒楼。
伙计瞧见他立马跑过来招呼,“三爷,您来了。”
金元堂踏入酒楼,朝着楼上点点下巴,“上些适合小孩吃的饭菜糕点,端到楼上包厢。”
“好嘞,三爷小心台阶。”
进入包厢,金元堂把金笑笑放进座椅里,嫌弃道:“你这小身板,瘦的还没有家里的猫重。待会上菜了多吃点。”
金笑笑晃晃腿,乖巧应道:“好,我会多吃的。”
金元堂对着墙壁捣鼓几下,包厢里倏地多出了两道声音。
“媛媛,是玉牌不合心意?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我给你重新打一块。”
“抱歉,玉牌物归原主,往后我们不必再相见。”
“媛媛,我看得出你对我也有情。你定是有苦衷才会如此说。与你相识本就是老天对我莫大的赏赐,是我贪心了,我不该奢求太多。”
金笑笑脸色古怪,爽文男主应该不会这么茶吧?难道和她姑见面的人不是男主?
“我再不会遇见你这般好的女子了,是我福薄。这玉牌你留着吧。媛媛,望你得遇良人。”
听见隔壁的开门声,金元堂行至门边悄悄拉开一条门缝,金笑笑也凑过来,两人动作一致地往外看。
隔壁包厢门口立着一位样貌俊美,身姿修长的男人,他剑眉轻蹙,深情款款地望向门内。
没有等到心上人回心转意,他失望转身。
在他转身之际,眸中的哀愁与脆弱消失无踪,双眸结上一层寒冰,压迫感扑面而来。
目睹完他的变脸绝技,金笑笑确认他是男主,而且是个绿茶男。
他猛地扫向他们所在的包厢门。
金元堂眼疾手快地抱着金笑笑移开。
过了片刻,金媛媛推门而入,看见坐在地上的一大一小,轻叱道:“阿堂,你怎么把笑笑带来了?”
金元堂将金笑笑塞给他姐,抱着手臂,“这小东西威胁我,不带她来就去老太太那里告状,我敢不带她嘛!”
金媛媛领教过金笑笑的古灵精怪,无奈又宠溺,……“顽皮。”
金元堂凑到金媛媛身边坐下,“姐,我总觉得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金媛媛沉默不语,气氛变得沉重。
金笑笑赞同金元堂的想法,她绝不相信男主会放弃金家这块大肥肉,毕竟他的野心需要庞大的钱财来支撑。
金笑笑开□□跃气氛,“姑姑别伤心,我一定给你找个长得比他更好看,嘴更甜的人。”
金元堂一拍大腿,“没错!笑笑说得好!姐,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我肯定给你找个更好的来。”
金媛媛的郁气被这两个活宝打散大半,摇头失笑。
金笑笑瞥见金元堂倒茶,不期然想起男主的茶言茶语。
她灵光一闪,仰望着金媛媛,“姑姑比我花盆里最好看的花还美,我不舍得让姑姑嫁人。”
金媛媛若有所思,按常理,两情相悦之人要分开,另一方会问清缘由想方设法挽留,而越啸放弃的如此干脆,他真的在意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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