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张芬已经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穆伟站在酒柜前挑了一瓶朋友送的好酒。
家里没人陪他喝酒,张芬不让穆忧喝酒,不过他自己一个人也喝得不亦乐乎。
一家三口坐在桌边吃着热腾腾的年夜饭,饭后穆忧把碗洗了,张芬和穆伟互相依偎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穆忧倒了杯白开水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暖黄色灯光笼罩着三个人,柔软温馨,电视里的小品逗得一旁的俩人哈哈大笑,应该是穆忧笑点比较高,他没get到笑点在哪儿。
桌上堆满了零食水果,窗外时不时传来烟花绽放的声响,时间慢慢流逝,在分针指向58分的时候张芬和穆伟拿着买好的烟花到楼下空旷处摆好,穆忧隔着防盗窗给他们报时间。
10.9.8.7.6.5.4.3.2.1。
00:00。
整点,漫天烟花如繁星璀璨。
夜风轻吹,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眼里是整个星河。
“爸妈,新年快乐,我爱你们。”穆忧说。
小俩口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听见没有。
穆忧转身回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刚按亮屏幕几十条信息就蹦了出来。
除去几条个人的其他全是群里的消息,都不用点进去就知道里面在干嘛,无非就是抢红包啥的,穆忧给群设了免打扰,旋即给列表里的人都一一回了消息。
外面烟花还在不停绽放,天空成了一条银河,细碎的亮光流淌着。
李尘青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本该是家人团圆,热热闹闹的日子,然而客厅里却是一片冷清。
他爸妈各自有房,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根本不会回来,李尘青起身回房,空中烟花五彩斑斓的光反射在玻璃上,他猛地把窗帘拉上隔绝了外界的所有狂欢。
孤独陪着他度过了整个假期。
开学那天阳光正好,春天温柔香甜的气息包裹了整座城市,微风轻掀衣摆,少年们背着包,拉着行李箱投入新生活。
下午要开家长会,教室里坐满了人,学生站在一旁。
张芬坐在穆忧位置上翻面前的成绩单,整体成绩上升了,但还是比第一名差了几分。
“李尘青,这个人好厉害,总分高你十分呢。”张芬轻声说。
穆忧大方承认:“是,他很厉害,我考不过他哈哈。”
“没事,尽力就好,第二也很好了。”张芬说。
家长陆续进门,周围人的家长都来了就李尘青旁边还是空着的,余静给李尘青爸妈打电话去也是说忙没时间来,她觉得荒唐,再忙也不至于忙到一个家长会都没空参加吧?
直到家长会结束李尘青身边依旧是空白的,而他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冷漠,哪天他爸妈突然关心他他才要怀疑是不是被下蛊了。
家长走完后学生自由活动,下午这个时间段对学生们出入校门没有严格的控制,杜然均是个闲不住的主,二话不说拉着穆忧就往校外跑。
离学校近一点的卖铺都挤满了人,俩人去裴虎那儿坐了会儿,新年新气象,裴虎换了个亮眼的火龙果发色,一进店就看见一颗火龙果头在货架边上转悠。
“哟,挺性情啊虎哥,换个这么亮眼的发色。”杜然均站在收银台前笑道。
穆忧没搭话,自顾自进店帮着忙了起来。
裴虎抱着三条烟放到后面的烟柜上:“裴轩游让我换的,说染这个更帅。”
杜然均:“他让你换你就换?”
裴虎:“不帅么?”
穆忧:“帅。”
裴虎:“那不得了。”
杜然均:“…以前怎么没发张你还是个弟控呢?”
闻言,裴虎无奈摇头:“我不染这个色他就一直抱着我哭,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这样影响多不好。”
杜然均:“……”
店里人比较多,三个人闲聊了会儿后就忙了起来,一直到下午五点人才稍微少了些,穆忧和杜然均要走的时候裴虎给俩人一人发了五百块现金红包,俩人也没客气地收下了。
刚开学,大街小路上鱼龙混杂,俩人刚往外走了没多久就被一群穿着怪异的人堵住了去路,领头那个直指穆忧:“你就是凌玲喜欢的那个男生吧?”
穆忧看着他发出疑问:“凌玲是谁?”
穆忧是真不知道凌玲是谁,也是很真诚地在发问,不过由于他表情太过直男看起来过于不屑以至于在对面看起来就像是在挑衅。
对面一想到自己苦追的女神在别人那儿连个名字没被记住而那个人还在挑衅便更觉得气愤,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杜然均自觉让开,下一刻,男生便被一条长有力的腿一脚踢了个踉跄,直接摔进了一旁的花坛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正当防卫啊。”穆忧边说边把人扶起来,字里行间满是诚恳。
对面男生的跟班也是没懂了,自家老大被情敌一脚踹进花坛里就算了,情敌还一边挑衅一边把人扶起来是干什么??
男生在跟班面前丢尽了脸面更觉愤懑,他一把推开穆忧扶着自己的手狠狠说:“穆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往后你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一群人风一样来又风一样走,留下风暴中心的穆忧一脸懵逼。
“凌玲到底是谁?”穆忧问。
杜然均给了他答案:“前几天教学楼下给你递情书那个女生。”
穆忧:“……”
杜然均:“人给你写的情书还署名了呢,你看了吗?”
穆忧:“没看。”
杜然均:“我就知道。”
穆忧:“哪有时间关心这些,我就想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好好孝敬父母。”
杜然均笑着点头:“这么想也不错。”
香樟树常青,朝气蓬勃的身影穿梭在树影下,李尘青就拿着一把扫把站在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在他身上,少年背影肩宽腿长,光是直直站着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穆忧朝前看见那背影的瞬间只觉得那被阳光笼罩的身影仿若写着孤独二字,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经过李尘青身边时穆忧才收回视线。
俩人进教室没多久打扫卫生的也回来了,李尘青回到座位上安静看着前方某个位置上的背影,那个背影直挺挺地坐着,身上的校服微微皱起,仿佛能闻到穆忧身上传来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李尘青在心里用手将薰衣草的味道抓住,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整个人。
李尘青的目光过于肆意霸道,但又不会让穆忧感到不适,他的分寸一直把握得很好。
少年的心事很安静,安静地暗恋,安静地喜欢。
他痴迷穆忧的一切,但穆忧值得更好,他想。
晚修余静给他们复习了一遍高一和高二上学期的内容:“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从明天开始就要抓紧时间了,高中三年过得很快,争取在你的青春里不留遗憾,做不做得到?”
底下声如洪钟:“做得到——”
余静笑了:“大家都是乖孩子,我相信你们不会骗老师的,明天升旗仪式统一穿校服,谁要是开学第一天就害得我们班扣了分我饶不了你。”
有些事情越强调越忘记。
穆忧站在人群里,穿着和周围与众不同的黑色冲锋衣。
杜然均满脸疑惑:“这你都能忘?真学傻了?”
穆忧欲哭无泪:“起晚了,出门太急拿错衣服了,到学校才发现。”
杜然均:“那现在怎么办?”
穆忧认命地说:“给我准备好棺材。”
杜然均气笑了:“等着。”
说完一撒腿就往教学楼跑去,最终在查纪律的同学走到他们班之前把备用校服套在了穆忧身上。
穆忧给红脸喘着粗气的杜然均顺着背:“谢了,今天这事我记下了,等会儿请你吃饭。”
“再……加一杯……酸奶……紫米露……”杜然均喘着气断断续续道。
“行。”穆忧说。
李尘青在后面目睹全过程,他视线落到穆忧身上那件外套上,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备用校服。
升旗仪式解散后杜然均自然而然把手搭在穆忧肩上哥俩好地朝教学楼走去,李尘青跟在俩人身后不远处,眼睛紧紧盯着穆忧肩上的手,一遍遍在心里念都是朋友,实际醋到表情都变了,手心都被掐红了也没能把心底的醋意压下去。
那只手越看越碍眼,最后醋意实在压不住了才跑到厕所洗了把冷水脸理智才勉强回笼。
刚回到教室李尘青就恨不得炸了这个学校,穆忧坐在座位上,杜然均应该是在问问题,也或许是习惯了这样问。
他整个头偏的都靠在穆忧肩上了俩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兄弟靠个肩怎么了?事实证明俩人真没觉得有什么,靠肩还不算,杜然均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手不太舒服直接放穆忧腰上了,都是兄弟搂个腰怎么了?
李尘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也没把那股名为嫉妒的火压住,他觉得自己快被气晕了。
偏偏自己无名无分,连吃醋都没资格。
我无名份,我不多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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