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什么都不记得了?”

雁屿颔首。

蓝蔚用胳膊肘撞她,眼神得意,你看,我说了吧。

岑时时收到蓝蔚的传音:【大师姐,你要是还心存疑虑,咱用木莲心法试试他,说不定直接就套出来了!】

岑时时眯起眼睛,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万能治愈手册木莲心法,她还不横着走?就算一辈子被套牢在这具没什么用的皮囊里,也保住一条命。说不定更幸运一点,还能告别自己的心魔身份,平平凡凡做个一日三餐就能吃饱的人。

“你叫雁屿,身上有一本黑色无字书,是木莲心法。”岑时时手抵在脑后,惬意往后一仰,眼神丝毫不放松,观察雁屿的反应。

他稍稍皱起眉头,流露出困惑的模样,抬起眼时,脸上凝聚全神贯注听她说话的表情,“你是谁?”

岑时时一笑,就等着你问。

蓝蔚也一笑,面部表情放松不少,雁屿看起来真失忆了。

本来《木莲心法》这么好的咒术,就应该拿出来共享的嘛,光自己宗门藏着掖着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家子气。

蓝蔚又悄悄看一眼岑时时脸上的表情,温柔又虚伪,他放心不少。

他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大师姐会提出要将木莲心法交给小宗主的事。

眼下看来,大师姐这是想明白要断情绝爱了。

兴许是上回的事真的被小宗主伤到了。

害,等他们将木莲心法骗到手,就三个人一起修炼,将小宗主暴打一顿,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他和大师姐在宗门里苦了这么久,好日子总算要来了。

眼下只差一步,只要能打消这位清莲宗首席大弟子的疑虑,成功将他哄骗好,便万事大吉。

大师姐的笑容可爱,如和煦春风,蓝蔚看着心情更是好上不少,侧耳认真听她接话。

“我啊——”

岑时时表情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也不知道失忆到什么地步,万一对男女都没什么概念,就更好操控了。

“那本书就是我给你的。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快给还我。”

对比蓝蔚震惊到往后倒退好几步背撞树的不淡定,雁屿稳重许多,他表情不变,甚至打心底想发笑。

见他不信,岑时时也不尴尬。

他刚才的表情明显是对木莲心法有反应的。

她起身,靠近他几步,往前凑了些,柔声说,“你一定记得那本无字书。”

面前的女子未施粉黛,不着边际地撒谎也能无所谓地笑。

雁屿:“为何骗我?”

岑时时无所谓地耸肩,“缓和下气氛。反正你一开始就不信我们,不如敞亮了说。”

“……”蓝蔚恍然大悟,悄悄竖起大拇指。

大师姐真高明!他怎么没看出来雁屿没信他。

好家伙,亏他还跟他称兄道弟,把自己舍不得穿的新衣裳给他了!

“总归要有一个身份。”岑时时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当我小弟吧。”

一阵响动,白色的外袍从破败小屋内飘出,落在雁屿伸出的手臂上。

已然焕然一新,血迹全无,扑鼻淡淡皂角清香。

雁屿轻笑:“不妥吧,从外袍上看,我们似乎都不是一个宗门的。”

确实和他身上的青蓝相间的长袍,这么大个色差改变,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光失忆不变傻呢。

岑时时转头跟蓝蔚嘟囔几句,蓝蔚伸手捏了个决。

搭在手臂上的长袍逐渐变了颜色,纯白上长出新的色彩,一点点爬满花纹,精致得如同绣上去的。

不一会功夫,看起来和雁屿身上的万木宗道服一模一样。

岑时时扬起下巴,“多大的事儿,现在一样了。还有问题?”

-

小弟和大哥住一窝是不合适的。

但比这更不合适的是,小弟睡床,大哥蜷缩在冰冷生硬的长椅上,靠着几张火符续命,度过这漫长的夜。

窗外又下起连绵不断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窗台上,风刮起来吹得门砰砰响,桌上的蜡烛火光跟着摇曳。

岑时时捻起一张火符丢了过去,火苗蹭蹭地向上蹿,又更亮了。

原本雁屿是要去和蓝蔚及他的小鸡崽大军睡的,谁知道他突然就昏过去了。

亏得蓝蔚公主抱及时,才没让这位清俊公子面朝下倒地。

兜兜转转,只有她屋里这张床带有灵力,多少能帮着恢复点。

岑时时撇撇嘴,她好想睡在床上啊。

在岑时时眼里正酣睡的雁屿,境况并不好。

他时常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记忆也像缺了角的咒符,东一卦西一卦地在他脑海里乱窜。

他好像知道自己是谁,又会在下一秒忘记自己是谁。

他立于一片开阔之地,似乎在巍峨的顶山之上,饱满的大朵云围绕周围,像是传闻中,得道升仙后会去的地方。

有人在同他说话,唤他“雁归仙尊”。

面前的人的面貌也如同蒙着层雾气,看不真切。

那人毕恭毕敬地像他汇报,“时曳已被带去审判天坛。”

他的念想一动,人就到了天坛之上,周围满是仙人,在最中央的地方,一女子被困在半人高的水珠屏障之中。

他站远了看,莫名觉得她是岑时时。

走近了发现,女子美艳非常,松下一口气。

他的手中忽然有了剑,周围声音嘈杂起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对上女子茫然又无助的眼神,他急切地想放下剑,动作却是将手中的剑举起——

“不……要……!”

女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雁屿猛地惊醒。

他浑身是汗,脑袋像被挤压过,手臂上被拳头拍打,他立马松手,放开手中女子。

白皙纤细的脖颈上,被抓红了一圈。

月光渗透进破败小屋内,地上影影绰绰。

少女立刻离他远去。

“对不起。”他的手覆在眼上,被沉重的疲惫压着。

梦中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他奋力想抓住这些记忆,却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以更快的速度流逝。

过了许久,少女轻轻推了推他。

见他没反应,又更有力些推了推他。

他轻皱眉头,正要出声,冰凉的手指触碰他的锁骨,试探性地将他的衣领下拉。

雁屿立刻握住这只为非作歹的手,睁开的眼看她。

手主人被吓了一跳,“我担心你死了……”

岑时时用了用劲也没能把手给抽出来。

她只想看看他的莲花,确认下黑化情况。

手被雁屿带着往脖颈处摸,突突跳动的大动脉。

雁屿:“动脉在这里。”

“……”

岑时时:“原来在这里,谢谢啊。”

她还是没能抽回手。

“你想杀我。”

他的声音带着肯定。

岑时时正要开口说,你是我小弟,我杀你干嘛。

却听雁屿说:“你是谁?”

又失忆了??

雁屿的眼神笃定,手上力道加重。

在她再一次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之时,周遭的火符在一瞬间全部燃起,悬于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绕在周围半米之内,将他们俩围起,下一秒就会不客气地给她做一个火烤马杀鸡。

男主角怕是疯了。不愧是她,一出手,人非死即傻。

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个好主意。

再抬起脸时,已然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夫君……”

手立马松了。

岑时时极力憋住不笑。

她呜咽几声,柔柔弱弱地说,“你怎的又忘了我……”

-

古朴的小方桌上,摆满带着铁锈的锅,破碎一角的碗,黄铜色泽的盆。

雁屿看着岑时时又从麻袋里掏出橘色胡萝卜、青瓜、还带着泥的土豆。

在他要灭了火符之时,她就急急地阻止他。

辟谷之人大多不用饮食,她这番奇异举动,他倒是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着的是什么药。

少女舒展腰肢,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将铁锅旁的砍刀举起,回头冲他一笑。

“夫君,饿了吧,给你做你最爱的阳春面。”

吃阳春面,把胡萝卜青瓜拿出来做什么?

岑时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了然地解释说:“那是我的营养均衡美容养颜夜宵。”

他吃阳春面,她倒是吃得挺好。

少女一边忙碌一边帮助他回忆过往,他们如何相遇,如何结为道侣云云。

她说起来轻巧至极,面色不改,如谈的是别人家的故事。

“就这样,你捡到了我的鞋子,满城地找适合这个鞋子地人。我的大姐和二姐试图骗你,都被你识破了。最终,我穿进了这只鞋,你也终于确认,我就是那个在河边湿鞋,让你一见钟情的姑娘。”

“可我们是两个阵营啊!我们不能在一起的,于是我去找高人指点,他给了我一剂药,服用下去后会假死,等事情过去后我会爬出坟墓去找你。没想到你真以为我死了,在我的尸体旁吞毒药殉情。哎,你真傻啊。我醒来后又想办法救活你,所以你才失忆了。”

少女说完后,连连给自己鼓掌,满脸感动,“我们之间,是多么伟大的爱啊!”

她将阳春面摆在他面前,声音带着感慨,“夫君,我们呢,是门派虐恋,你可千万千万要记得对我好啊。”

雁屿低头看这一碗没有葱花、没有蛋、清汤寡水的一碗面。

再看岑时时摆盘好看,小巧精致碗盘里的蔬菜,看起来可口丰富。

门派虐恋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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