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这就带你去见他。”龙靖霖强硬地拉起林皓月的手，朝着太子妃的留香阁去。

“臣妾还没做好打算，前去看他。”林皓月的身体本能地往后缩，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她还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孩儿，谁都知道，她没有做任何争取，便把宝儿放弃给了太子妃去教养。

“孤真想弄明白你的心。”到底是真的冷酷无情，还是把心深深掩藏，遮盖住一颗慈母的爱心。

留香阁坐落在前院，和冬湘苑正一前一后相互对应。留香阁红墙绿瓦，高耸入云，四周设有栏杆回廊，雕栏玉砌，供人远眺和休憩。四周种满了花草树木，四季景色各异。

“同太子妃禀报，孤和林良娣来了。”还没入阁，龙靖霖便抓住一个在外游荡的侍女，让她去告知太子妃魏琳琳。

此时，魏琳琳正坐在院落的石桌旁，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杯面上的热气，小口啜饮。四周绿竹和兰花的清香，与茶香交织，使人彷佛置身于静谧的世外桃源。

“娘娘，太子妃娘娘，太子爷来了……还有林良娣……”侍女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哦？”太子爷怎会来此地。魏琳琳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还有谁？你说还有谁来了？”魏琳琳双手轻轻握住茶杯，微微倾斜，让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

太子爷来是好事，可一同来的还有一人。

“林良娣。二人一同来的。”

又是她。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计，让太子爷突然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哦不对，太子爷带着她，定是奔着那小儿来的。

魏琳琳急忙起身，把茶水倒去，没了品茶的闲情逸致，大吼道，“宝儿在哪里，快把宝儿带上来，快！”

宝儿毕竟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又怎么可能会好心教导，自是任他玩耍，敷衍了事。

宝儿被带上来的时候，手脚均是泥巴，衣服也沾了不少。他应该是在院落里的泥潭捏泥娃娃玩。

“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样看管的吗？”魏琳琳板着脸，声音高亢而严厉，教训着下人。

“怎么了，太子妃？”这话正被龙靖霖听到，“发生什么了？”

“没事，没事……”魏琳琳立马变了脸色，温柔地说道，“臣妾责怪下人没把宝儿看管好，害宝儿这一身脏。”

“哦？”龙靖霖知道是魏琳琳没扮演好母亲的角色，但还是给她脸面，“无妨。小小男子汉，这点泥巴不算什么。”

“宝儿，看看是谁来了。”龙靖霖将宝儿一把抱起，全然不顾忌宝儿身上的泥巴粘在自己衣服上，“来，你仔细瞧瞧。”

宝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瞅着林皓月不说话，一会儿把脸别在了龙靖霖的怀里。

“宝儿……”林皓月不知在魏琳琳面前是否可以自称母亲，半天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宝儿，看看是谁来了。”龙靖霖将鼻子轻轻触碰他的左脸颊，“回过头来，看看是谁来了。”

宝儿总算是把头挪了回来，他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不一会儿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小小的鼻子微微抽搐，嘴唇也抿得紧紧的，显得有些倔强。

“宝儿别哭……”林皓月紧张得手足无措。

宝儿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带着哭腔抱怨：“娘亲为什么不要我了……”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林皓月也忍不住，跟着哭起来。她小声地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叶，带着一丝颤抖。

她小心翼翼地从龙靖霖手里接过宝儿，轻拂他的额头。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多的委屈。就因为他的亲生母亲没法亲自教养他。

她暗自下了决心，她要把宝儿争取回来。

魏琳琳局外人似的站着，心想，这娃娃，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林皓月笨拙地捧着宝儿，轻声安抚道，“别哭，宝儿别哭，娘亲在这里，娘亲没有不要你。”

血浓于水。就算把他们分开，只要一见面，宝儿也是认准了他的亲生母亲。在龙靖霖看来，林皓月却并不想认回她的孩儿，只因为她想要自由。

“你的娘亲不是她了。”龙靖霖强硬地从林皓月怀中夺回宝儿，递给了魏琳琳，“这才是你的娘亲。”

林皓月隔着眼泪茫然地望着龙靖霖，她不敢相信，龙靖霖竟真的这么狠心地说出这番话来。

“臣妾……臣妾……”魏琳琳没有准备，瞠目结舌道。

“叫娘亲。”龙靖霖摸摸宝儿的脑袋，“乖，叫她娘亲。”

宝儿并不领情，挥舞着四肢，在魏琳琳的怀里动来动去，高喊着，“我不要……她不是我的娘亲，她不是！”

“不听话是不是？”龙靖霖用力抽宝儿的屁股，“还不听话是不是？”

宝儿仍不服软。他蜷缩成一团，像个小刺猬一样滚来滚去，小手也没闲着，一会儿抓伤魏琳琳的胳膊，一会儿又揪揪自己的头发。眼睛直瞅着林皓月，嘴里嘟嘟囔囔，“娘亲，快救我！”

“住手，别打了。”林皓月拉住龙靖霖的胳膊，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下来，滴在膝盖上，留下一片湿痕。

龙靖霖还是没停下来，再次抽打。

“别打了……”林皓月心疼坏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泪从她眼中喷涌而出。

龙靖霖在折磨她，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儿受苦，只因为不愿意对别的女人叫娘亲。

“太子殿下，臣妾和宝儿相处年份尚短，宝儿尚且年幼，一时半会改不了口亦是无碍。”

“不，你是皇后娘娘钦定的主母，宝儿就算年幼亦不得不守规矩。”龙靖霖的脸绷得紧紧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人，拿鞭子来。”

“不！”林皓月崩溃大哭，扑在宝儿身上，从魏琳琳手里硬生生抢过宝儿，“不要打他！”

“太子殿下，臣妾……”魏琳琳帮着说话。

“罢了。以后要教导宝儿懂规矩。”龙靖霖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宝儿的脸旁，“听进去了吗？要懂规矩。”

“孤走了。”龙靖霖回头不忘叫上林皓月，“走。”

林皓月依依不舍放下宝儿，宝儿立马大呼小叫起来，扑腾着两只手把林皓月的裙摆抓住。

“放手！”龙靖霖大声喝斥道。

宝儿仍不撒手。魏琳琳跑了过来，使劲把宝儿拉开。

“走。”龙靖霖对着林皓月喊道，并牵起她的手。

走了有一阵子，林皓月依然没有晃过神来，身体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而绝望。眼泪从她眼中无声地滑落，像是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悲伤，无法抑制。

“还哭。”

“别哭了。”

林皓月小声地抽泣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宝儿……是娘亲不好……”

“你还是很在意宝儿的。”龙靖霖满意地笑了，“不像你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

“你是故意的？”林皓月想明白了一切，原来龙靖霖是在试探她，看她有多在乎宝儿。

“是。孤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幸好她并非如此，她亦有着在乎的人和事。

“然后呢……拿捏我吗？”林皓月低下头，头发遮住了脸，但眼泪还是从发丝间渗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龙靖霖试探的不错，她的软肋，她的宝儿令她泪流不止。

“是。”龙靖霖大言不惭地承认了，“孤就是要看看，你有多爱宝儿。孤就是想听你说，你要这太子妃之位。”

“你要，孤就给。”他想亲口听她说，她有自己想要的，而他恰好又给得起。

林皓月用手轻轻抹去眼泪，不愿开口。

“说，你要，孤就给。”龙靖霖重复一遍。

她并不想要这太子妃之位，她只想独立于这世间，抛开这些世俗，过安静的日子。

“说，你要。”龙靖霖不安地重复，“想想你的宝儿，就因为你不是主母，只能寄人篱下，被疏于照拂，喊别人娘亲。想想他。你还想他过这样的日子吗？”

“想想他。”龙靖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告诉孤，你想要这太子妃之位吗？”

龙靖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魔力，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消失。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在说“说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另一个却在说“不行，要自由”。

她不停地在心里权衡利弊，却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你忘了方才宝儿是怎么哭着喊你娘亲的吗？”龙靖霖直直地看着她，“你都忘了吗？”

她呼吸急促而不规律，胸口微微起伏。她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只能选择往他设的陷阱跳。她无法忽视宝儿的哭泣，为了宝儿，她心甘情愿。

“好。太子殿下，臣妾对太子妃之位并无兴趣，臣妾只要宝儿回到臣妾的身边。”

“你虽无兴趣，可孤偏偏就要你当太子妃，不许其他人。”龙靖霖身体微微挺直，目光如炬，直视着她，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