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楼的路上，林觞在一盏没人的路灯下望见了眼熟的身影。他小跑上去，发现是哭过的连至。对方眼睛都哭肿了，在冷风的侵袭下发抖。

林觞将包里的手套塞给他，并搓了搓手，说道：“连至，给。天气冷，你嗓子还没好，在外面待着更容易着凉，戴上这个能暖些。”

而连至推辞了他的好意，把头别过去，不想面对他。林觞有点懵，反应过来后继续劝他。

连至双眼通红，甩开他的手，指着自己的喉咙，不甘地说：“林觞，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嗓子都哑了，你拿了第一，而我倒数第一。你进了A班，我却在F班。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进A班！”

“我每天练到半夜两点，就是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可最后倒给你做了嫁衣！确实，你命好，随随便便唱首歌就能拿第一。我不像你，没有天赋，终归只能在倒数徘徊，现在差点连主题曲都没得跳。你满意了？”

说完，他用力地推了林觞一把，匆匆地跑回宿舍。林觞怔在原地，险些被推倒，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连至说的话。

“我……”

“林觞！”远处，白墨泽着急地大喊，跑过来为他披一件大衣，顺带挡着风，“你站在那干什么？风这么大，你嗓子还没恢复，再生病了怎么办！”

林觞没回答，任由着白墨泽在他耳边说，心里一直在意连至的怄气与烦闷。白墨泽见他情况不对，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林觞如实告知，白墨泽听完同样犯难，率先宽慰道：“他情绪不对，得一个人好好静静。这几天先别去找他了，免得节外生枝。我们之后再找时机好好聊聊吧。”

“你说得对。”他叹了口气，“唉，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

休息一天后，主题曲的录制开始，大家穿好对应的训练服前往各自所在的教室。林觞整理好情绪，迅速投入新任务的录制中。

A班昨天有好几个去拍商务的训练生，刚结束就前往练习室拍摄。每个人的黑眼圈肉眼可见的重，打在脸上的妆也稍厚了些。用秦萧樾的话来说就是，脸上不知加了多少粉，被风吹过都能散点给别人。

主题曲的训练时间很紧，自觉性很强。第一天有A到F班的集体大课；第二天是各个班级的小课，两位导师会定时过来上课与验收；第三天则是练习生自行练习的时间。

早上八点到九点是他们自行训练的时间，一个小时后才会到大教室集合。众人围在屏幕前，学着舞蹈老师的练习室版本。林子沐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就跟着视频现扒了。动作都看不懂的秦萧樾目瞪口呆，抬头看着正在扒舞的林子沐，脸上写满着大大的疑惑。

舞担林嘉与林栋杨跟在他后面扒舞，剩下的几位你看我，我看你，只感觉难办。尤其是秦萧樾，对舞蹈一窍不通。但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A班位置，他不得不迈出第一步。

在大家都在琢磨着怎么跳舞时，林觞找了个角落，戴上耳机，拿来歌词纸和笔，反复听着主题曲，在纸上记下关键的点，细细哼来。

大约半小时后，他大概了解完整首歌的构造。再熟记一下歌词，唱歌这方面就水到渠成。

此时，白墨泽前来找他，说道：“林觞，我扒完舞了，现在就来教你。”

“啊？”林觞摘下耳机，对上他热切的眼神，“这么快？”

恰好林子沐经过林觞这边，开门见山道：“小觞，你弄完了吗？”

林觞微微一笑，站起身，“弄好了，咱走吧。”

白墨泽：“啊？”

林子沐转头解释：“我们碰到新歌都是分工的。我搞定舞，他搞定歌，接着就慢慢调整。理解你想教他的心情，但是抱歉啦。”

说完，秦萧樾突然出现在白墨泽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神十分恳切地求他道：“白哥，带带我吧，这舞我真跳不明白……”

这张如天神下凡的脸求人的样子叫人不好拒绝。白墨泽往林觞那边望去，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他只好打消了念头，答应秦萧樾带他练舞。

见他们已经两两一组分工，剩下五人心照不宣，纷纷结伴互帮互助，互相看自己的问题。所有人一起出动，这是早上的练习室中难得出现的场面。

一小时后，众人集合在大教室里，进行声乐大课。林觞站在最显眼的位置，面对王畅宇炽热的目光有些不自信。

主题曲的音高很高，光是第一句就已经要了近八成人的命。尤其是很少进行过声乐训练的人，唱歌就像尖叫鸡。

生唱版本的训练生声音稀稀拉拉，东一阵声西一阵声的，林觞唱时很明显感到身边有些人是无声的，不禁表情一变，“看来这歌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啊。”

等到分班级唱时，林觞的优势便显了出来。整个A班唯有他们这一块的人声音最大，其中他的声音最响亮，听得最舒服，把身后的训练生都听焦虑了。王畅宇边听边点头，默默给他点赞。

而舞蹈大课则两极反转。此前不敢出声的林嘉、林宇在舞蹈课上大放异彩，跟舞跟得最快，动作和平衡不逊于林子沐和井樾。而林觞对于主题曲这种大开大合且特别耗体力的舞蹈，力度总是不到位，显得小家子气，还有一种扭扭捏捏的感觉。

习惯了保持声音稳定性，他对舞蹈的细节和力度从来都是能省则省，只有练习时长够久才会全力地跳，虽然演出时仍旧弃跳保唱。

林子沐一直叫他注意力度，但一到他自己跳的时候又回到了软绵绵的时候。对此，他抿抿嘴，叹了口气，“算了，先把整首歌弄完吧，明天我再找明归好好教你。”

不过他的计划还没等去找赵明归就泡汤了。

傍晚吃完饭回来，五六个F班的成员蹲守在A班的门口。等过了两三分钟，练习室里人比较少时，他们才推开门，弱弱地问：“请问林子沐老师在吗？”

“哎哟，林老师，在的在的。”林觞嗔怪地说，顺势把他推了出来。

林子沐佯装生气地瞪他，随后亲和地跟他们说：“怎么啦？”

为首那人叫张羿，他想说的话呼之欲出，但心里没底又憋了回去。林子沐大概能猜到他们来的目的，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在跳舞上碰到什么问题了？”

张羿与身后的训练生对视一眼，鼓足勇气说：“我们是想请林老师帮我们扒舞。我们几个基础不好，在舞蹈方面一窍不通，所以想请您教一下我们。如果不行也没关系，我们就回去自己弄。”

说完，他郑重其事地给林子沐鞠了一躬，后面的人纷纷效仿。

林子沐哪受得了这么大的礼，连忙让他们起来，“哎呀这，你们别这样。我现在还没弄好，需要一些时间。等我半小时，把细节抠完后就去找你们，行吗？”

话音刚落，张羿连连道谢，感激不尽。

送走一行人后，林子沐面色发难，“小觞，待会儿得靠你自己了。”

林觞表示理解，“他们更需要你。恐怕这两天你可能会很忙，每个教室都得去一趟。”

林子沐倒是无所谓，“身在A班嘛，要担起的责任就会多一些，上小课都是常规的。大家都为了去A班努力，这种情况不是很好吗？”

“那如果被挤下来了呢？”

“别人的成果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林子沐戴上耳机，“做好自己就好了。”

林觞有所感悟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白墨泽回来了。

见林子沐不在，他问道：“林子沐呢？”

林觞瞥他一眼，“去F班支教了。”

“支教？”

“有人找他教舞，就去了。”

白墨泽有点怅然，“这样啊，那怎么没人找我？”

林觞歪过头去，“你学完了？”

“歌都能唱了。”白墨泽脸上是藏不住的自豪，“要不要看看？”

林觞托着下巴，说道：“行，我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音乐响起，白墨泽表情自然，双手并拢放在身前，手指展开的动作清晰而有力，精准卡上音乐的节点，仅是前面的一系列动作便足以令人觉得干净、漂亮。

第一句歌词出来时，稳健而有力的声音让林觞耳目一新。发声的位置，稳定性以及音准都很好，观赏度可比自己要强得多。

唱到“我和你”之类的歌词时，白墨泽都会瞄林觞一眼，或者做一个表情。林觞看得脸红，只好用惊呼来掩盖自己的紧张，祈求着没人看出他的异样。

“林觞，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林嘉和他坐在一旁，随手捏了捏。

林觞摸摸鼻子，挠挠耳朵，又搓手，尽情装作镇定，“他太帅了，把我迷倒了。”

“哈哈哈哈哈！”林嘉捧腹大笑，指着白墨泽说道，“墨泽，还说你不是魅魔。这下连林觞都中招啦！”

白黑泽轻轻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回过神来，林觞慢半拍地点头，“啊是，你学得好快。”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那哪能？你自己扒舞肯定没我教你快。走吧，趁这会儿练习室的人还没多少，待会儿全来了就没机会了。”

林觞犹豫不决——他其实很想跟白墨泽多待一会儿。可是来到节目后，只要跟白墨泽在一块就会变得十分扭捏，心慌，肢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状态奇差。

而白墨泽殷切的眼神让他很纠结，“墨泽，我……”

“你们都在呀。”忽然，门外传来齐白的声音。他环顾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三个在这里，小跑过来。

“你怎么来啦？”林嘉挑眉看他。

“咱宿舍四个聚一聚，顺便来这里取取经。”齐白席地而坐，“我们D班的跳舞效率不是很高，所以我来你们这里偷师，然后再去教他们。”

直言不讳，三人很是敬佩。

而林嘉叹气，“你们那边都需要你来教了啊。”

齐白托腮，说：“其实我们有两个舞担带着。但奈何其他人舞蹈基础实在是烂，教他们一个八拍都费劲。我自己本身跳舞还行，就帮忙带一下呗。教他们的过程也是自己成长的过程，说不定还能发现自己的问题。”

“对了，林觞跳到哪了？”

“嗯……下午跳完的话刚好是副歌部分那里。”

“你得加快了，我们的周杨老师都已经扒完了。”

“……”林觞后背一凉，小声嘟囔，“怎么一来就说这个啊？”

这倒给白墨泽创造了很好的机会。他见缝插针道：“小觞你看，齐白都这么说了，就别犟了。我带你练吧，顺便跟他一起。我们很快的，今天就能搞定。”

齐白满脸疑惑，看向林嘉。林嘉快速地跟他描述了来龙去脉，齐白才后知后觉，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林觞心中有顾虑。但转念一想，宿舍四人都聚齐了，难得在一块练，也许之后就没有这种时候了。于是顶着出丑的风险，答应了白墨泽。

答允后，白墨泽二话不说，即刻开教。但他好像高估了林觞的舞蹈能力——原以为再不济也比秦萧樾好一点，没想到林觞在他面前跳舞就像木头桩子，做什么动作都呆呆的，表情也木讷，像没有感情的人机。

齐白都能复刻后面的动作了，他还停留在第二个八拍，甚至刚才教过的动作后面就忘了。

对此，齐白发出了致命一问：“林觞，你是不是对白墨泽有什么意见啊？感觉你跳舞都跟他对着干来着。”

林觞快速摇头，辩解道：“我真没有！”

林嘉轻拍他的肩，安抚道：“没事，慢慢来。跳舞这件事也不能太急了，容易走歪。”

白墨泽有些泄气，不理解为什么林觞一在自己面前跳舞就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明明跟林子沐的时候还好好的，跟林嘉一块也跳得过去。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吗？

他拉着林嘉，小声说了什么，接着跟齐白一块去了D班。走时还不忘关门，回头瞄了一眼林觞。

教林觞的任务就这么担在了林嘉身上。林嘉不慌不忙地带他跳一个又一个动作，亲自示范跟讲解舞蹈的要点。基本的逻辑理清后，他跟着模仿，跳起来轻松不少，表现比白墨泽教学时要好得多。

“你看！这样是不是就简单多啦？”

“真的诶。”林觞自己都不敢相信。

“跳舞嘛，就是不能急。太急了，脑子一乱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先把基本的逻辑理清楚，然后再重复地跳，形成肌肉记忆，这样在正式跳舞的时候才不会慌。”

“我们继续吧。”

墨泽也有没法的时候[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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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集体大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