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何必缓了过来,虽然她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眼下却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她现在到了这里,既然那种未知原因能让她出现在这里,那必然也有回去的办法。这个办法何必暂时想不到是什么,但是何必想一定有提示。
何必在衣橱里挑了件天青色的流仙裙,研究了半天换好了衣裳,铜镜一照发现头发披着。她转头看了眼春桃挽的发髻,试着弄了下,发现看着简单操作起来却是很难。她以前不是披散长发就是扎个马尾,从没弄过这种发髻。
何必试了一阵后放弃,喊春桃帮忙:“姑娘,请你帮我梳一下头发吧。”
春桃走了过来接过木梳,帮何必挽了发髻。
何必照着铜镜,忍不住赞道:“姑娘你好厉害,比发型师梳得都好看。”
“发型师”又是何物?春桃皱了皱眉,她还是不习惯自家小姐这样说话,她放下木梳道:“小姐,你喊奴婢名字就好”
忽然院里有人说了句话:“少夫人、二少夫人回府了”
何必听到是她的那位娘子回来,起身出了屋,走到门口时便听到了一阵莺声燕语。
一群丫鬟簇拥着两个人进了内院。
为首的女子螓首蛾眉,双瞳剪水,乌发垂肩,周身气质如泼墨山水画,一袭鹅黄石榴裙伴莲步轻摆。她穿过人群,迈进院子里,何必只觉得好像一抹春风撞进视野。她恍惚一阵收回视线,看了女子旁边的人一眼。
在女子旁边的是个男子。男子面冠如玉,柳眉如远山清秀,一身白衫胜雪。
何必见到两人,当即肯定这男子便是二少夫人,这女子便是自己兄长何必卿之妻,府里的少夫人。她虽奇怪这里为何会称呼男子为“少夫人”而不是“姑爷”,但这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在她疑惑的空当对面两人已经走了过来。两人直向她走来,何必不得不回神打招呼。
何必撑了个笑脸,冲那男子迎了上去。虽然凭空多了个“相公”,但单说这绝色长相,何必心里是十分满意。
“回来了?”何必拍了下男子肩膀,尽量让笑容更热情些。
被她拍了下肩膀的男子愣在了那里。
院里所有的丫鬟也愣在了那里。
那被何必忽视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着热情与男子打招呼的何必,眼神似有深意。
何必感觉到了气氛陡变,感觉到的时候扬起的嘴角有些僵住,眼角余光扫到周围的情况,猜测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男子疑惑问何必道:“瑶妹,你没事吧?”
接着春桃出来说了句:“少夫人,小姐她失忆了”
何必似乎听到晴天一道闪电劈下。
少,少夫人?……她那位还未见面的兄长竟然娶了位“男”夫人?
等等!
她好像该想想自己的状况。
那旁边被她冷落的才是她的,二少夫人?
……
何必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尽量让笑容不变,对那女子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在发生更大尴尬前转身回了屋。
何必能感觉到身后数道盯着她后背的视线,如针芒刺背。没过多久,何家那两位少夫人也进了这屋。看两人的表情,何必知道春桃已经和两人解释过了。
何府的少夫人、何必的嫂嫂,那个何必错认是自己“相公”的男子,此刻拉着何必的手关切道:“瑶妹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何必摇头。
男子又指了指旁边那位二少夫人问何必,“她是谁?”
何必又摇了摇头,内心有些无奈,不到一天时间,就有四个人问她这个充满哲学的问题——他们是谁。
按照目前得知的信息,何必只知道面前这位是她“嫂嫂”,知道旁边这位二少夫人姓傅,别的是一概不知。
沈七叶一直盯着何必看,似乎想要看出何必是在和他开玩笑,但盯了半天,发现何必不像是装的。沈七叶皱了眉头,转身看了看旁边的傅流云。
何必也抬头看了眼她的“二少夫人”,然后发现这位二少夫人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未转移过视线。这位二少夫人面无表情,何必从她脸上没看出什么疑惑或者惊诧之类的,看得何必都有点佩服这位二少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何必想如果她妈一觉醒来不认她这个女儿的话,她一定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然后拉着她妈追忆往昔。
“早上走时还什么都没发生,怎地一回来就发生了这种怪事?莫不是,睡多了?”沈七叶说着看向何必。
何必嘴角抽了两下,“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心道这位嫂嫂真幽默。
一直站在那里的二少夫人终于开了口。
傅流云转身问春桃道:“我爹爹来看过了吗?”
春桃回道:“来过了”
傅流云道:“我爹爹说了什么?”
春桃道:“傅大夫说小姐得的是失忆怪症,但此病对身体无碍,让老爷夫人不需担忧,傅大夫给小姐开了几服药就走了。”
傅流云道:“药方拿来我看看”
春桃回了个“是”便去取了药方过来。
傅流云打开药方看了眼,看过后嘴角突然勾起了个小小的幅度。
沈七叶看得不明白。
何必看得也是不明白。
何必奇怪地看着她这位夫人嘴角突然浮现的笑意,瞪大眼愣在了那里。
莫非不是亲夫人?不然为何这时候会眼露笑意。
傅流云看了看那边呆愣着的何必,请了兄嫂沈七叶出去。
沈七叶不明白,但还是跟着傅流云出了屋。
何必看着门口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跟出去。
傅流云送沈七叶出了院门,沈七叶问她道:“云妹适才为何笑了?”
傅流云微微一笑道:“瑶儿的事,兄嫂无须担心”
沈七叶问道:“为何?怎就不需担心?”
傅流云道:“家父给看过了,家父既然说没事,那就没事,况且……”
沈七叶:“况且什么?”
傅流云侧了侧身低声说道:“况且,家父开的全是补药,那说明瑶儿真的没有事。”
沈七叶恍然,朝屋里看了下,正好瞧见从门口探出脑袋的何必。
沈七叶转身一笑,道:“那她为何要整这么一出?”
傅流云想了想,片刻后回道:“许是因为昨日我逼她看书太紧,与我闹脾气。”因为她催瑶儿读书太紧,瑶儿早上与她置气,她离开时连招呼都没打。
沈七叶听了,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瑶妹没事,我也不多打扰了。”
傅流云送沈七叶离开后返身回屋。
何必见她回来,忙跑回里屋。
傅流云进了屋,转身喊来丫鬟。刚才回来就听到必瑶得了什么失忆病,她都没来得及整理,此刻得了闲,忙吩咐丫鬟换了外衣。
何必坐在桌旁,百无聊赖转着茶杯玩,不时偷偷瞧向那边女子一下。她心里奇怪刚才女子那奇怪的笑意,此刻见她回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心里更是奇怪,但攒了一肚子的奇怪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故就那么一直暗暗瞧着。
傅流云被丫鬟伺候着先是换了件衣裳,后又坐下,照着铜镜,把鬓角的散发编了小辫系到了后面,等编好了,这才离开了梳妆台子。
何必朝那边看了眼,一瞬有些惊艳到。女子还是那个女子,但换了身衣裳,简单换了发髻后,先前端庄娴静此刻却多了三分娇俏灵气。女子比她看过的所有古装剧里的女主都好看,而且不像看剧那样,女子此刻就坐在她面前,美貌直逼眼睛,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
何必看着眼前的二少夫人,像看着什么风景。她现在有些理解白晓白说的话了。
傅流云洗过手,喊丫鬟去倒了水,这才看向一直坐在那边的何必。傅流云见何必呆呆直盯着自己,看了一眼说道:“春桃说,你今日又迟起了”
乍然听到耳边声响,何必这才回过神,回神便见傅流云在对面落座。刚才傅流云送沈七叶的时候,何必拉着春桃问了些话,知道了这位二少夫人一些情况。
何必“啊?”了一声,愣了一下。
傅流云看了看何必,低头看了看何必手里转着的茶杯,伸手从何必手里取了过来。
何必看着伸过来的那只纤纤玉手,回神才发现茶杯早已被拿走。
傅流云将茶杯放回原位,看着何必道:“科举在即,你怎还能如此放纵随意?”
何必疑惑:“什么科举?”
傅流云道:“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还有两个月就是乡试,你既想考,便应该好好准备。”
何必又问:“我为什么考科举?”
傅流云看了看她,奇怪她为何问这个问题,但一想到她装失忆的事,方解释道:“过一十八当自立,先前你说不想从商,要考科举从政。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何必愣了下,原来何小姐面临着自力更生的问题。
傅流云正想再说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身一看,见是丫鬟青铃。
青铃脚下步子有些急,见到傅流云道:“小姐,主院的管事婆婆找您,说是有事。”
傅流云听说是主院来人,起身随青铃出了屋。
何必见傅流云走了,忙喊了春桃过来问道:“春桃,我问你,男人女人都可以考科举吗?”
春桃点头:“是啊”
何必心道真是个平等的时代,她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二少夫人也考科举吗?”
春桃摇头:“不考”
何必皱眉:“那何府还有谁也考科举?”
春桃道:“就小姐你,少爷当年选择从商帮助老爷,小姐你不想从商,便说自己要报科举。”
何必听了无语,她好不容易过了高考大关,谁知道现在还得考科举……
何必想着眼睛忽然亮了下,难道参加科举就是回去原来世界的线索?
就像是游戏,玩家会有一个主线任务,那她的任务会不会就是科举?
何必想了下,眼下一时找不到别的线索,既然这位何小姐要参加科举考试,那不妨按照这条路走一下看看,兴许路上就找到了回去的办法。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