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月清和宋微星搬出去后,没几天沈云初也选好房子,选择搬出去住。
距离上次见到宋微星,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
从前,少年比橡皮糖还要黏人,甩都甩不开,让沈云初打心底感到厌烦。现在,少年如他所说,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准确来说,他不像在朋友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开心。
他享受这种追捧,又为这种追捧带来的后果感到烦恼,明明很喜欢这种感觉,又必须在朋友面前表现出很厌烦的一面。
谎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相信是宋微星黏着他,而不是他自己对人呼来喝去。
他并不是因为宋微星的离开而感到不舒服,那个人不论是谁都可以,他没有固定姓名,甚至性别。
甚至因为宋微星前几次给他难堪,沈云初不爽的同时,还夹带着几分愤恨。
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每每看到红色感叹号和感叹号上方的两条信息,沈云初就恨不得捏死宋微星。
但他不敢。
今天周末,他身边的狐朋狗友正好碰到宋尧,两人聊了几句。等宋尧走后,那人当即就给沈云初发了一条微信,这才有今晚二人约饭这件事。
宋尧虽然不喜欢沈云初,依旧选择和人出来吃饭,甚至故意发微信恶心宋微星。结果不仅没恶心到人,讨了一顿嘲弄不说,还被人当垃圾一样拉黑。
坐他对面的沈云初见宋尧脸色难看,关切地问道:“尧尧,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宋尧垂眸,压下眼底怒火,再抬眸就是一副委屈模样:“哥哥这段时间都没回家,爸妈很想他,让我这周带他回家吃顿饭。我才在微信上说两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把我臭骂一顿,还把我微信拉黑了。”
一说到拉黑,沈云初就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挨骂和红色感叹号,他磨了磨后槽牙,骂道:“宋微星他就是有病。”
骂完才想起对方是宋尧大哥,而宋尧,似乎还很喜欢这位大哥。
于是磕磕巴巴解释:“尧尧,我不是故意骂你哥,只是他这样对你,我生气。”
宋尧得意极了。
这番试探,不仅确认沈云初有多讨厌宋微星,也试探出自己在沈云初心中地位。
他假惺惺开口,装成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是为我感到不值,谢谢云初哥。”
见宋尧不生气,还软软地叫自己哥。沈云初高兴的同时,不免在心里将宋家两兄弟进行比较。
人模狗样的两个人凑一桌,靠编排宋微星都能聊好久。
*
拉黑宋尧后,宋微星还觉得不解气。
他的微信页面还停留在宋妈头像上,拉黑按钮迟迟没有点下。
倒不是宋微星不敢,而是他现在虽然被宋家送上沈家大门。但碍于年龄没到法定门槛,户口还没从宋家迁出。
闹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虽然有沈月清当靠山,但宋微星明白,自己与靠山之间的关系并不牢固。别看最近关系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不过都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没有感情的联姻关系,甚至连结婚证都没领。他们这段关系还不如水面上的浮萍牢固,都不需要大风大浪,一滴水珠落下,都有可能搅乱表面的平静。
他垂眸思索着,眉心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洗漱出来的沈月清咳了一声,冷不丁问:“宋少爷脸色这么难看,这是肚子又难受了?”
宋微星闻言翻身趴在床上,扭头去看沈月清:“我们好像连订婚宴都没办。”
软绵绵的声音,说不出的委屈。
沈月清一愣,继而凑到宋微星身边:“看好的日子是明年农历九月初十。”
“如果不是我突然被送过来,明年订婚宴的主角是不是就是你和宋尧。”
沈月清不明白,少年人今晚似乎格外敏感。
调笑的话到嘴边又吞回肚子里,他难得用严厉语气对宋微星说:“看着我。”
少年果然被他唬住。从床上爬起来正襟危坐。
“不论你有没有被提前送过来,明年订婚宴的主角只会是我们俩,明白?”
宋微星点点头,掰着指头说:“我现在才十八,离领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沈月清语气温和:“你说。”
宋微星抿了抿唇,又不打算说了:“算了。”
见他面色缓和,不像刚刚那样难看,沈月清小小调侃一句:“害羞了?怎么,想问问你老公我有没有本事提前和你领上结婚证?”
这还是沈月清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自称是宋微星老公,少年脸上神情僵住,下一秒,红晕从脸颊蔓延向脖子和耳朵,短短几秒钟,就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
也确实像煮熟的虾子,短暂愣住的少年回过神后,弓起身子裹进被窝,只留下一句:“自恋啊你。”
这么一闹,宋微星在被窝里包了好久。等到沈月清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快睡着了,少年才慢吞吞爬起来,很有原则地开始给沈月清按腿。
从第一次按摩到现在,每回问效果,沈月清都沉默,后来干脆就不问了。前段时间,他刷到针灸讲解,并为此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研究,甚至在百度上问起医生。
要不是对于穴位零认知,沈月清就会成为他针下的第一只小白鼠。
想到这些,宋微星不自觉加重手上力道。
被捏清醒的沈月清望着头顶暖光,幽幽出声:“反正没有效果,要不然还是算了。”
宋微星摇头,手下动作不拖泥带水:“上次你说派人去了解,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果?”
提起那名专家,沈月清想起半个多月前秘书汇报的内容,他犹豫一瞬,开口问:“你说的那位专家,据我了解,他不具备做手术的资格。”
宋微星心虚地揉揉鼻子,“哦”了一声应:“但是他技术很好啊,只是现在没有这个条件而已……”说到这里,他空出手戳了戳沈月清手臂,眼底亮晶晶地提议,“你要不要考虑资助他啊,按照他现在被排挤的程度,想要发挥出他的自身实力,恐怕还要等几年。你信我,他真的很厉害。”
沈月清比了比自己双腿:“接着按,至于资助这事,我会找人安排。”
上一秒,宋微星还在嘟囔沈月清前后不一,没事时嘴里说着不要按摩,等到有事求他,立马就使唤起人。下一秒,就因为沈月清无条件的支持而心情愉悦。
他似乎忘了,资助这位未来专家,原本是为的谁。
*
第二天早上,屋外大雪纷飞。
燕京今年这场初雪不比往年,来得又凶又猛。
这雪今天要是不停,那么明天学校就该通知放假。
早早就醒来的沈月清这会还赖在床上,倒不是因为想赖床,而是某人的双手正紧紧环在他腰上,脑袋更是偏躺在他胸膛上。
更过分的是,今早刚醒时,沈月清小心翼翼地将少年双手解开,没等他从床上起来,少年就像八爪鱼一样又粘上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叫着好冷。
屋里暖气一晚没关,室内温度并不低,甚至高得沈月清的鼻子都有些痒痒。
太干了。
他试着叫醒宋微星,少年似乎铁了心要赖床,哼哼唧唧几声又睡过去。
于是沈月清在床上陪着宋微星躺到十点钟。
醒来时,宋微星的脑袋还埋在沈月清胸膛上,温暖的触感让他下意识蹭了两下才睁开眼睛。
抬头对上沈月清似笑非笑的双眸时,宋微星脑子一片空白。他缓了几秒,从床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说:“呀,都十点了,你怎么还在床上。”
企图通过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但他似乎忘了,这样的方式只会得到让他更尴尬的回复。
沈月清揉了揉发麻的手臂,促狭地回:“是啊,都十点了我怎么还在床上。我还以为身为罪魁祸首的你,多少有点负罪感。”
“……”
“什么罪魁祸首,我怎么听不明白。”宋微星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将外套披在睡衣外面,长腿一迈就往浴室方向跑,“这么晚了,我先去洗漱了,你也早点起来。”
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月清觉得,早上那几个小时,浪费得挺值得。
屋外雪越下越大,看架势,明天学校得放假一天。
大雪封路,阿姨没法来上班。
沈月清坐在餐桌边望着在厨房忙碌的少年,突然开口说:“要不要把客房收拾出来,让阿姨住在这边?”
宋微星端着温牛奶和煎蛋走出来,将其中一份放到沈月清面前,才坐到位置上。
“不用,我煮饭也能吃。”
老宅到晚上就剩下秦伯一人,那些佣人在完成任务以后就会回家。至于在本地没有住所的那些佣人,晚上也不会住在老宅,而是住在离老宅二十分钟车程的小别墅里。
宋微星一早就清楚,沈月清这人,不喜欢晚上时间家里有外人。
大少爷既然委屈自己搬进小房子里,他也没必要得寸进尺,因为天气等不可抗力的因素影响,让外人住进家里。
想到这些,宋微星拿起一片面包,撕下一块放进嘴里:“况且平常秦伯也在,你要是不放心我,那就让秦伯煮饭。”
沈月清笑了一声,没有应答,算是默认了宋微星的做法。
远在老宅的秦伯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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