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放出的话,拼了命都要完成。
盛溪屿从没感觉自己这么爱学习过,早知道就不要逞强,要是真背不出来被林冕弄得乱七八糟,那可真是太难堪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时间慢点过,最好这两天都不要见到林冕。
然而事与愿违,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四十分钟,林冕就已经在教室了,教室里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刻苦的同学在写题或是吃偷偷从校外带进来的晚饭。
出乎意料的是林冕没有看书,而是在手机里看电影。手机没有开声音,但也一点不遮掩,完全不在意是不是会有老师过来给他把手机没收掉。
似是注意到后门有人进来,林冕稍侧目,小幅度偏一下头。
哪怕不确定林冕有没有看见他,盛溪屿也还是一个激灵,顿时感觉兜里的小石头都在瑟瑟发抖,赶紧转移注意力,把带来的保温盒放林冕桌上。
林冕抬头,面色如初。
一字未说,盛溪屿也默契地读懂林冕的意思。
盛溪屿解释道:“奶奶包的饺子,要我带来给你尝尝,玉米猪肉馅的,刚出锅的,特好吃,我不是叫你晚上留着肚子吗?”
林冕沉默半晌,才道:“谢谢。”
“客气做什么,奶奶说你给我补课,也辛苦你了,快快快,来试试,我怕撒,就没弄汤,只给你打了蘸水,看你平时不怎么爱吃辣,就随便弄了点。”盛溪屿坐好,“趁热吃,一会儿上课就吃不了了。”
一中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将外校的餐食带进学校,但这不妨碍同学们顶风作案,班级里的走读生都是要被上香供起来做祖宗的地位。盛溪屿吃腻食堂的时候,也会委托班里的走读生帮忙带点校外的美食,解解馋。
只有林冕,一次都没见他委托过谁,就好像食堂吃不腻。
不过也正常,盛溪屿心想,林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吃的去麻烦别人,对林冕来说,吃,好像只是为了饿不死自己。
电影刚开场十分钟,林冕一点没提抽背的事,盛溪屿有些庆幸,放松许多,闲下来,就好奇林冕在看哪部电影。
盛溪屿装不经意凑近:“外国电影?不开声音能看懂吗?”
饺子皮薄馅儿大,林冕细嚼慢咽,道:“有字幕。”
“我靠,全英字幕也叫字幕吗!”盛溪屿愤愤,“又给你装到了。”
林冕:……
不等盛溪屿发话,林冕自觉切换成双语字幕。
这下能看懂了,盛溪屿心满意足。
背了一天单词,再不来点娱乐,真的要对学习生理性反胃了。
但看了没两分钟,盛溪屿就受不了。
“不行不行,看得我眼花,一天了,我现在脑子里全是这种小蚯蚓一样的英文字母。”盛溪屿摆手,缩回去揉眼睛,“眼前也全都是,一直有小蚯蚓在闪。”
“你背单词背了一天?”林冕眼底染上错愕。
“嗯。”盛溪屿忽地扭捏,“谁让我话都放出去了。”
林冕默了默:“所以以后就不要随便把你最珍贵的东西许出去。”
“那你不是特殊的嘛,你都这么熟练了,对别人,我当然不可能搭上这个。”盛溪屿凝眉,“谁碰它,那是要斩手的好吧。”
林冕睨他:“那你对我可真是手下留情了。”
盛溪屿玩笑道:“那可不,还不快说谢谢盛哥?”
林冕闭口不言。
不说就算了,盛溪屿往墙上一靠,见林冕重新播放起电影,心不在焉地在椅子下面踢林冕的凳子,被林冕一把摁住膝盖,爽得腿肚子都在抖。
盛溪屿老实了点,苦恼地叹气,“我要是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林冕漫不经心,眼都不抬,“在我面前你不就是个正常人吗。”
“在你面前才最不像正常人,一直这样,我要是离不开你了,怎么办?”盛溪屿非常未雨绸缪,“我俩要是一直黏在一起,你未来对象,我未来对象,可不得吃醋?”
想得倒是长远,叽叽喳喳的。
盛溪屿越想,越觉得严重,“你别不当回事,我可不想当那种好朋友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有一个问题。”林冕打断盛溪屿,“这个恋爱我非得谈吗?”
盛溪屿一愣:“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林冕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蹙着眉头摘下助听器,无声表示拒绝交流。
虽然,盛溪屿的话还是能一字不落地进入他的脑海。
盛溪屿吐槽两句林冕又关机的话,正巧相淳一帮人打完球提着炒饭从门外进来,盛溪屿就直接把注意力转移到相淳身上去了。
“天天炒饭,不腻吗?”盛溪屿同情地说,“下次奶奶包饺子,我也给你带一份算了。”
“我靠!真的?!”相淳受宠若惊,注意到林冕桌上的保温盒,见林冕没带助听器,才敢问,“是林冕那种吗?”
“看奶奶包什么馅儿吧。”盛溪屿警告,“别打他那份的主意。”
“没想到我也有份,盛哥你也太好了,我要追随你一辈子嘤嘤嘤。”相淳感动坏了,“你放心,我肯定不打林冕的主意,再说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盛溪屿笑骂一声,才看到林冕垂着眸放下筷子。
晚自习结束盛溪屿又被凌煜祺缠上,依旧是靠林冕摆脱的。
洗漱结束时,林冕早摆好单词本等着。
盛溪屿如临大敌。
林冕瞥一眼,无奈,“这么紧张,确定没问题?”
盛溪屿呼出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没问题,来吧,早死早超生,说不定明天一早我就给忘光了,那岂不是血亏。”
林冕嗯了声:“巩固知识点的重要性。”
盛溪屿最后看两眼单词本,敷衍地点点头,趁他现在还记得,连声催促。
然而刚把小石头放林冕手心里,林冕甚至还未收手,他就颤抖着身子趴到桌上再起不来。
“你今天好敏感。”
林冕摊着手心,耐心等盛溪屿缓过来。
一瞬间,盛溪屿耳根爆红。
怎么回事?平时林冕这样,他应该只会感觉爽得恰到好处才对啊?
“你别动它。”来不及细想,盛溪屿连忙警告,不由自主攥紧林冕衣摆。
他指尖发白,指关节却迅速染上淡淡的粉色,在林冕的白衬衫下尤其显眼。
林冕只一眼便不动声色挪开视线,轻声解释他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可盛溪屿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晰。
他只感觉奇怪,为什么林冕什么都没做,他身体里的反应还能这么大?
“你、你放下。”
盛溪屿哑着嗓子,不知林冕有没有听清。
因为过去好久,那股异样的快感还是在身体里乱蹿。他尴尬得要碎了,却只能夹着腿,扭头避开林冕的视线。
因为再不冷静下去,他真的要起反应了!!
就这么坐在这里,在林冕面前,极度可耻的那种!说出去只会被人厌恶那种!!
他平时再怎么流氓不正经,也不是要真的对林冕耍流氓啊,怎么能在这里就……啊啊啊啊啊像个变态一样!!
“仔细缓缓吧。”林冕的声音落入耳里时很轻,像散落的鸿毛飘到心口。
小石头也被林冕贴心地塞回手心里,盛溪屿脑子混沌,无暇顾及,只是委屈感不受控制的从心底迸发,喉咙口酸酸的。
盛溪屿想找个地洞钻,薄唇嗫嚅,极小声请求:“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林冕沉默,将蜷缩着的盛溪屿从头扫到脚,起身去阳台回避。
阳台只有防盗栏,小小的卫生间在阳台突兀地占据着一个角,冷风毫不留情灌进来,林冕不避着,仔细关好房间门,洗干净保温盒,然后迎着冷风蹲在洗手间外的墙角继续今晚未看完的电影。
刚过去十分钟,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非常霸道的将林冕的注意力从电影上吸引过去,盛溪屿出现在阳台,应是燥热难耐,衬衫领子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眼里湿润润的,像被淋湿的小狗。
“我好了。”盛溪屿狠狠掐着手心肉,定定神。
“这么快?”林冕眼神扫向盛溪屿的手。
盛溪屿:……?
这位兄弟我劝你好好说话啊。
不要说得好像我早那个什么似的……
“我又没有真的……咳,冷静下来就行了啊,你别误会,我真不是变态,主要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能懂我的意思吧?”盛溪屿尴尬得要命,越解释越觉得不对劲,索性破罐破摔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灯,装死。
阳台的灯很昏暗,铺在盛溪屿脸上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骤然安静的氛围搞得盛溪屿又浑身不自在,盛溪屿装死不行,只好瞥两眼林冕,嗫嚅双唇,“我没开玩笑,你赶快忘掉刚才的事,必须忘掉。”
说完,盛溪屿磨蹭身子藏在卫生间拐角,余光往下方落,还能看见林冕的右手手臂。
林冕居然穿着短袖吹了这么一会儿冷风。
那皮肤上的温度一定是冰冰凉凉的。
…………
等等,我在想什么?
一定是还没完全清醒,正神志不清!
盛溪屿惊慌失措,使劲掐手心保持理智。
可下一秒,刚刚还在臆想的指尖就这么探过来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带着凉意轻轻抚慰他印着无数指甲印的手心肉。
“你就是靠自虐冷静下来的?”林冕问道。
“什么?”盛溪屿懵了一下,被林冕捏一下手心,才回过神明白过来。
方才在屋里,他意图用痛感来抵制那股快感,手心里早就被掐得通红。
这样是有效的,他几乎疼到麻木,若不是此时此刻能清晰感受到林冕的指尖温度,他都不会这么快注意到手心里的惨状。
林冕的触碰依旧是致命的,盛溪屿手脚还在发软,没力气甩开,只能认命地靠墙蹲下来蜷成一团,任由那冰凉的温度在手心里摩挲,然后迷迷糊糊听到林冕的话。
“以后不要这样了,会很疼。”
尽管脑子还不怎么清醒,盛溪屿还是从中听到关心的意思。
“……知道了。”盛溪屿后知后觉感到羞耻,缩一下手,没抽回来,反而被林冕无比强硬地拽到身边去。
林冕身上果然是冷得彻骨的,贴上去的一瞬间盛溪屿就控制不住跌坐在地,爽得他头皮发麻。
盛溪屿有些崩溃:“哥,我才刚冷静啊……”
林冕:“嗯。”
盛溪屿:……
你嗯什么嗯!
……
一定是故意的!
“看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啊。”盛溪屿咬牙切齿,手上没有力气,就恨不得一口咬到林冕的动脉颈上。
“为什么这么说。”林冕视线依旧停留在盛溪屿的手心里,神情恹恹的。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因为……”
……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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