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窒息了，此刻吸进肺里的不仅仅是酒精，是颓废，是窝囊，是比酒精更令人窒息的难闻的味道。就算她搬到天涯海角都摆脱不了。
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来到门口。指端微微颤抖着，口罩下的一张嘴不由自主的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末了她回头看了看屋里吃力拖着父亲的王叔，黑色的眼珠四周慢慢游来细细密密的红色血丝。
“王叔，打120吧，别费劲了。”
说完这句话，程一欢卸下肩膀上的背包，伸手从里面摸出一沓信封包好的钱，伸手放进了玄关的木质酒架上。
“这个月的工资，额外的部分交住院费，不够你再联系我。”
王叔默默点了点头。他的面色很平静，不省人事的父亲，冷漠的女儿。这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直观印象，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他才理解为什么这个女儿会那么冷漠，如果他像屋里这个男人一样，一次两次他的闺女兴许还能照顾照顾，要是常年往日的这样，别说他亲闺女了，就是亲妈估计也不能认他这个窝囊儿子。
程一欢来时和回去的心情天差地别。
她把油门踩到底，疾驰在车流之间，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逃离这个地方。
此时车内音响里响起电话铃声，她看了一眼中控台，是助理李娜。
她这才放缓了车速，按下接听键。
“程总，刚才林总给您办公室来电话了，约您晚上八点博林酒店吃饭。”
程一欢沉默了两秒之后，回应道：“策划案的最新进度发给我。”
挂断电话之后，程一欢陆续收到很多条消息，
她对李娜的办事效率很满意。
她回到家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匆匆点了份外卖后，就进了书房，将助理发过来的文件挨个点开看了看。
这半个月的班总算没白加，这份方案比之前那几版强太多了。
林氏是丰城医疗器械的重要企业，这次合作如果能顺利成功，等同于是蚂蚁爬上了豺狼的后背，前进的速度可是快了不知多少倍。她从前积累的各大医院资源和人脉也能依附着流动起来。
她认真的标注着重点信息，不敢有一丝马虎。忙完工作已经是下午的五点钟，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她这才想起来中午点的外卖，慌张的来到门口取餐。
她一边打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一边在心里愧疚。耽误外卖小哥那么长时间，这单要是成了，她高低给小哥打赏一笔大的。
凉了的饭菜是真的不好吃，油腻腻的，没滋没味，她吃了几口白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她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食之无味的饭菜，还有空荡荡的客厅，紧紧的抿着唇，闭起眼睛脑海里回闪着，最后一次欢喜的年夜饭。
那是2017年的春节，那个时候家里还很富裕，爸爸也不酗酒，妈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
再睁开眼，她的眼泪哗哗的从脸上倾泻下来。
她捂住脸再抑制不住内心的荒凉，趴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无声的抽泣着。
过了一会儿，哭累了，她抬起脸，干脆利落的将眼泪抹掉，起身走到卫生间。
程一欢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哭过的痕迹。
她走进衣帽间，精心挑选了赴宴的服装，一件短款小香风外套，搭配黑色包臀裙，正式中又不失女人的温婉。
她最了解生意场上的男人们，必要的展露优势，对她的事业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
搭配好衣服，她坐到梳妆台前长舒了一口气，她最不喜欢化妆，讨厌皮肤被粉质遮蔽的不透气的感觉，没办法，她经常性的参加各种应酬，一个精致的妆容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好在她化妆很快，只需要打个清透的底妆，上个大地色的基础眼影，涂个合适的口红，天生的野生眉只需要按时修剪，拿小刷子理顺就大功告成。
她素颜和化妆看起来区别不大，只是化了妆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一些。
最后换上一双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大功告成。
程一欢做事很严谨，她到达博林酒店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七点三十分，多出来的三十分钟足够她熟悉环境，并且能在八点之前从容不迫的出现在包间门口。这些细节看似无足轻重，实则每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会改变事情的走向，她以前可吃过这方面的亏。
熟悉完场地，并且确定了包间的位置后，程一欢准备去一趟卫生间，她需要最后确认一下自己的形象是否得体。
“程小姐？”
陈守默在大厅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程一欢顿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右侧正走过来的女人，她一开始没认出来，等那人走近了才有迟迟回应道：“陈栋...”她慌忙改口：“陈小姐，好巧。”
这个女人今天戴了个银边金属眼镜，又把长发扎了起来，看起来利落清爽，跟那天的形象稍微有一点点出入，她差点没认出来。
陈守默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程小姐，我脸上有东西吗？”
程一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走神，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你...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怎么回事啊，明明还是那张美脸，今天看起来就是格外的顺眼。
陈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程小姐也是，好像比上次高了不少。”
程一欢不可控制的咬了咬牙。
这女人和盐碱地说话有的一拼，简直没有脑子。
她是没有陈守默高，但是165也不算矮吧，怎么说的她像是很矮似得。
程一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吗，可能那天你穿了高跟鞋，我还是觉得你穿平底鞋看起来比较和善。”
“哦~原来程小姐对矮个子比较有眼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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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像比上次高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