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过来时正在洞房,好险

兖州府 上王庄 豪绅王家

红烛在缠枝铜灯里爆了个灯花,将地上袴衣的金线牡丹映得妖异非常。

汗津津胸膛压下来的刹那,顾景珩猛地睁开了眼睛。

惊得顾景珩浑身一颤,三魂七魄险些离体,忙不迭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推开王家二哥儿的膀子。

狠狠一脚,将王家二哥儿踹下了床榻。

王家二哥儿,身上仅着一件裈(宋朝富庶人家多穿内衣,类似于现在的开裆裤),正在兴奋之时,心里毫无防备。

本就身子孱弱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猛咳不止,胸膛剧烈起伏,仿若风箱一般。

顾景珩一眼便瞥见裈下令人作呕之物,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四处寻找蔽体衣物。

慌慌张张,如被烫了尾巴的猴子,全无章法。

红烛摇曳,光影绰绰。

暖帐半垂,熏香诱人,满室尽是旖旎之态。

顾景珩瞧这光景,不用细想,便知此刻正是那洞房花烛。

离大谱!蘑菇中毒不是抓小人吗?怎么抓起小大人来了!

等等,这好像不是幻觉!

顾景珩暂停尬舞,捏一把自己的脸,“嘶——好疼。”

继续上蹿下跳。

王家二哥儿已从地上缓缓站起,摇摆着过来,神色间不见丝毫恼怒,反倒带着几分温和。

顾景珩声音因慌乱而尖锐刺耳,急切地喊道:“小郎君!且慢!”

王家二哥儿迟疑,顿在原地之后,满脸疑惑。

顾景珩猛然掀袍露出手臂,绷紧的肱二头肌在烛火下跳动如困兽。他拧起眉头,装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逼近王家二哥儿,试图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小郎君且看,沙包大的肌肉见过没?”尾音泄出半分颤意,顾景珩继续吸气,鼓劲,“呐,你看。咱俩型号一样一样的,并非我有意违抗于你,你我皆为男子,实在成就不了这洞房之事!”

谁承想顾景珩架子还未端多久,便被一招破防,王家二哥指尖忽然划过他臂内侧旧疤时,顾景珩惊起一阵战栗。

当王家二哥的手掌覆上顾景珩的后腰时,顾景珩喉间迸出的呜咽竟似幼猫轻哼。

“珩哥儿刚刚撕我衣襟的狠劲呢,怎么现在倒害怕起来了。珩哥儿只管当心,你既已入我府中,与我拜过天地,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洞房花烛,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又何必寻这般荒唐借口推脱?莫要担忧,我定会轻柔待你,你若觉得疼痛,我便即刻停下,定不会叫你受罪的。”

“小郎君,你是真的饿了呀。我本是良家妇男,咱俩又不相识,况且你这是什么魔鬼言论,你想当红油金针菇,我可不成被捣成蒜泥。而且,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违背人伦,会下地狱的。”

王家二哥儿却并不动怒,依旧面带微笑,往前迈了两步,却又保持着些许距离。

二哥儿的情绪稳定,不急不躁:“咱俩好歹媒妁之言,往日里也见过多次,又怎是不相识呢?你妹妹已经身故,如今你正好攀亲过来,我是很中意你的。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放心好了,你也知晓我家权势滔天,在这家里,你我皆不张扬,今后可安稳做你的大娘子,没人敢说道什么。我既娶了你,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在这洞房之事上,你且稍稍吃些亏,寻常往日,当郎君的定会百般补偿于你。”

“不怕无赖撒泼,就怕流氓要商量,好像我拒绝你,成了我不懂事似的!小郎君,我看你也不是那粗鲁蛮横之人,咱俩点到为止,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放过我,就当......就当放生一条鱼,一只乌龟,行善积德了。”

顾景珩只觉这穿越之事太过扯淡。“是,我是嘴馋吃了些蘑菇,阴差阳错来了这里,但不能让我一来就吃你的蘑菇......脏死了......”

见王家二哥儿懵懵的,顾景珩再咧嘴问“你们府邸可容易逃脱?”

那男人摇了摇头,“甚大!”。

“你他妈在擦边!”

恰在顾景珩满心绝望之时,忽听得 “砰” 的一声巨响,惊得他浑身一颤。

转头望去,只见一人如破布袋般被狠狠抛来,直直撞向房门,“哗啦” 一声,房门洞开,木屑纷飞。

那人就在顾景珩脚边死了!

顾景珩着实被吓得不轻,身形本能地往后一缩,心下大骇,脚下好似生了风,连退两步,又扑回到郎君的怀里。

恰在此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脚步急促,几欲摔倒。小厮满脸惊惶,口中高呼:“二哥儿,不好了,不好了,流寇来闹事了!”

顾景珩闻言,好歹还存着几分理智,趁着王家二哥儿分神的刹那,夺门而出。

可谁能料到,一出门,更是人间炼狱。

只见庭院里黑影幢幢,如鬼魅般来回闪动,刀光剑影交错纵横,映得夜色愈发阴森恐怖。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声声震耳。

顾景珩心慌意乱,在人群中如没头苍蝇般慌乱穿梭。

突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鬼魅一般出现在顾景珩面前,将他惊得好一哆嗦。

“苍天,你又是谁?” 顾景珩一拳过去。

“哥儿,是我,卫昭然。” 黑衣人压低声音。

顾景珩哼唧一声,“卫昭然又是谁?”

“跟紧我。”

当下,顾景珩只能咬咬牙,紧紧跟着卫昭然一路狂奔,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先活下去。

流寇一波一波往外冒,像面线一样塞进院子,根本杀不完。

面对横过来的刀,卫昭然面色一沉,低声叮嘱:“哥儿,你且跟在我身后,莫要乱跑。”

“我能往哪跑!”

说罢,卫昭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长剑,只见他身形如电,朝着流寇冲了过去。

“这......谁能跟得上!”

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剑花飞舞,好不帅气。

每一剑刺出,都带着千钧之力,直逼流寇要害。

流寇人数众多,卫昭然知道不能恋战,瞅准一个机会,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为首的流寇,一剑刺向其咽喉。

首领躲避不及,被一剑封喉,顿时鲜血四溅,倒地身亡。

其余流寇见首领被杀,顿时乱了阵脚。

卫昭然趁机大喝一声,护院和镇压的官兵被吼声吸引,匆匆过来。他则趁乱拉着顾景珩,奋力冲向最近的院墙。

顾景珩于墙下数次跃起,却无奈翻墙无门,卫昭然见状,双手紧抱顾景珩之腰,运力一托。

“嗯?”顾景珩紧张之余,竟意犹未尽......

兖州府,石头窠

卫昭然摘下面罩,一张冷峻的面庞缓缓言道:“哥儿且宽心,此处安全,他们寻不来的。”

顾景珩心中仍存戒备,试探着问道:“我…… 究竟是你…… 何人?”

卫昭然并未急于答言,只是默默上前,轻轻推开破木门,侧身而立,“哥儿,且请进屋内歇息。” 言语之间,满是恭敬与谨慎,仿佛顾景珩乃是珍贵至极、不容丝毫疏忽之尊贵之人。

顾景珩犹豫了片刻,试探着迈过那门槛。

目光在狭小且破旧的院子里四处逡巡。

趁着那微弱的月色,隐约可见泥墙斑驳。

院子中空空荡荡,唯有寥寥几件破旧农具,随意丢弃在角落,于微风中发出 “嘎吱” 低吟。

屋内陈设亦是简单至极,一张缺了腿的木桌,歪歪斜斜地靠着墙边,几条长凳亦是破旧不堪,随时可能散架。

顾景珩眉头紧皱,满心不解,转头问道:“我方才听你对我的称呼,似乎…… 好像,我身份尊贵,怎就住在这地方?”

卫昭然闻言,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嘴唇微张又闭合,半晌方才嗫嚅着解释道:“哥儿竟忘了吗?咱家遭劫…… 早已不同往日…… 要不王家也不会掳了哥儿去......此处乃是我在石头窠租住的宅子,条件简陋,委屈哥儿了。”

“所以…… 你竟是将我从富贵场中救出,却置我于此破落户之地?”

卫昭然一脸茫然,显是未解顾景珩话中调侃之意,只是憨憨而笑,“哥儿莫怕,只要有我卫昭然在一天,定当拼死护哥儿周全。”

“不然…… 你再将我送回去罢?其实我也不是很卡性别……” 顾景珩试图以诙谐之言表己意,欲使卫昭然明了其不欲留于此穷苦之地。

卫昭然依旧懵然不解,因这玩笑之语愈发紧张,表忠心之话语说得愈发铿锵有力:“从今往后,哥儿便是我之命,我定当好生保护哥儿。无论是荆棘满途,还是刀山火海,我皆无所畏惧,哥只要留下,我就算是当牛当马,也会伺候好哥儿过好日子。”

卫昭然真挚的眼神,俊朗坚毅的面容,还有那毫无保留的忠诚话语,如同一股汹涌热浪,直冲向顾景珩心头,令其一时有些晕眩。

原本欲离之念,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几分。

心中暗自盘算:要不…… 试试?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紧接着,一个陌生而粗粝的声音高声喊道:“人肯定就藏在这附近,给我仔细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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