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再在农场再见到那个男人时，还是令柳时安感到惊讶的，毕竟同一天内碰见同一个人的几率微乎其微，还隔了几百公里。

但当两人微笑握手时，柳时安脸色却是有点难看的，尤其是那个男人还用他那有些燥热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手背时，他差点儿没忍住甩开了。

好在绅士风度让他控制住了情绪，微笑着开口道:“陈先生您好，鄙人柳时安，今日能在农场见到你我很开心，我有点好奇，听闻您并不常在农场。”

“您好，我刚好最近需要到农场来，其实我昨日已经准备离开，但收到您侍从的来信，我便决定留了下来。”

眼前的男人风度翩翩，又是这个农场的农场主，一时之间柳时安辨不清对方的意思，虽然他来的时候没想过会遇到农场主，也还是做了准备，今日进门农场的管理者告诉他农场主正好在，可以见一见。

只是他是没想到会是早上那个随便的人。

掩下面上的不快，切换上无懈可击地微笑，同陈无渊说话。贮粮农场只是陈无渊的其中一个农场，他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农场，当然也有牧场，所以他专门聘请了管理者来替他打理。而陈无渊本人更多时候是呆在奥梵特帝国天澳科特皇城的一个小城镇上，当初他为了调查到这些资料花了很大的功夫，更别说弄到陈无渊他的人像图了。

“柳时安吗？您看上去很年轻，就想要自己做事情了吗？”陈无渊与他错开站立，微微倾身示意往哪走，柳时安会意，点了一下头，抬脚往哪个方向而去。

“今年三十有一，其实说来不怕您笑话，我经常做有关于酒的梦，在经过了解之后对酒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尝试一番。”柳时安风衣一角飘摇着，轻轻打了一下旁边人的腿，这件风衣的主人还未意识到，但旁边那人却是轻巧瞥了一眼。

“不会，年轻是好事儿，您有这样的胆量，您的亲人会为您感到开心。只是我不太认为我这里能有合适的酒供您珍藏。”

陈无渊的脸上永远没有其他表情，那张笑脸就这么贴在脸上，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柳时安这样的错觉，他看了半晌没说话，他心里却想的是:不过也不讨厌。

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先生，相信昨天我让侍从寄给您的信件里的物品您都有看过，我认为珍藏的不一定是珍贵的，而是适合的，您酒庄生产的酒我有幸品尝过，真的是我这短暂一生品尝过最好的酒了。”

“亲爱的，你可以看看我这个地种的不是用来生产酒的粮食，我想我不是个能为你提供藏酒的农场。”

陈无渊话里话外都想让柳时安打消了从他这里购货的念头，但不知怎地，柳时安越发地想从他这里得到酒的供应。

“陈先生，想劳烦您带我去看看您生产酒的地方。”

柳时安决定不理会他的拒绝之意，反而因为自己浓厚的兴趣想要到这个农场上去走走，他深知这个农场的酒庄离陈无渊居住的地方甚至有些远。他也不是很在意，甚至能感觉到，虽然陈无渊委婉拒绝了提供酒，对方对他的好感，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那就请柳先生同我过来。”

陈无渊摆开姿态，邀请柳时安同自己一路走过去，顺便能看看农场上的作物，快到秋收了，他也得抽时间去一个个农场巡视。

“如果我们能合作，那你的酒将能卖得比现在好，我准备建一座150公顷的酒庄，我就把你的就摆在酒庄最里处，到时候等那些崇尚酒的家伙发现它们，那将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柳时安说到高兴的地方，柳时安还会伸出手来摆弄两下，旁边他的两名侍从抬眼看了一眼他，这不打眼的动作还是被眼尖的管理人看到了，管理人不动声色的多看了柳时安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老板的脸色，无奈陈无渊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换过其他表情。

陈无渊开口说话，任由对方描述自己的打算，仿佛下一刻就能将那批酒挪到他的酒庄里去。

“你会酿酒吗？”陈无渊语气淡淡，像一盆凉水，浇醒了正沉浸在思绪里的柳时安，很不巧，柳时安不会，他甚至没喝过很多酒，对于酒的印象只能停留在他成人礼上，唯一喝的那杯叫 Utopia（理想国），他想了想，或许是她母亲让人给他的特调。

好在他稳住了情绪，很自然地说:“自然，我品尝过世界上所有的美酒，我最喜欢的是你酿的那款dépérir（消亡）。”

还好柳时安在来之前所做的准备，不然今天不仅要出糗，还拿不到酒。

柳时安被看得有些紧张，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额角已经有了点细汗，他想不到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说错了，不敢再贸然开口。

“有机会我认为我可以教你酿那款 dépérir。”陈无渊道。

柳时安感觉对方很高兴，有些没由来突兀的感觉。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一开始都不让自己从这里拿酒。

陈无渊没听到身后稳健的脚步声，带着疑惑回头，看到对方眼睛亮亮，心情也好了不少，继续说:“认真的，以前的藏酒虽然喝没了，但还能酿得出来，只要我还在。”

“这会不会很打扰你，毕竟如果跟你学这个的话，或许会耽误你的时间吧？”柳时安心动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最多的时候都是关在屋里，看看书或是画画。

他画画也很烂，说实话，不过她母亲很会给他包装，有时候卖出去很多画作他自己都不知道画的什么，那些人买下更多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因为他父亲只要赏个面子，那些人就会过得很好。

柳时安走神了，在听到前面低低的笑声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其实总是控制不太好自己的思绪，有时候想着一件事，想着想着就会跑偏到别的事儿上，很难集中精力，所以也想借着这次的事儿来磨练一下自己，免得生活不太好以后会难以生存下去。

好吧，他又想远了，现在应该是答应酿酒才对，但是刚才陈无渊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这会儿再贸然回应，会很奇怪吧？

“这段时间，我都有空。”陈无渊似乎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了他鼻子里，像是米饭煮熟以后带着热气的香，里面却夹杂了不太多的花香。

还没等陈无渊反应过来，柳时安的那个侍从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赶过来，低声同他说了几句什么，柳时安脸上变得有些难看，立刻瞧了一眼周围的人，才意识到自己信息素散发出来了，他不好意思的向陈无渊开口:“方便借个不常用的房间吗？我想我需要用一下信息素抑制剂。”

农场管理者微微低着头，只是瞥了一眼陈无渊会意，这才憋着难看的脸上前来说:“柳先生，这边请。”

柳时安离开后，周围的人铁青的脸才好了很多，大家都有些不太明白，他似乎对于自己信息素很强悍这件事儿好像不是很清楚的模样。

陈无渊沉吟了一下，吩咐了旁边的人:“你去农场上取几颗缓解药来分给在场的人，今天咱们有贵客在，不要怠慢了人。”

“是，老板。”

那人收到吩咐，折过身往另一个方向的药房去，吃完了缓解药，脸色发青的人才感觉好些。

没过一会儿之后柳时安回来后，大家都憋着一口气，等发现已经没有了强 Alpha 的信息素之后才松开。

大家意识到了一件事儿，这位贵客是个大少爷，甚至不能够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连溢出来了都不知道，如果真要在农场上学习酿酒，那可真是遭老罪了。

在场十几人，似乎都看出了各自脸上的担忧。

“你这一片种植的都是粮食？没有种葡萄吗？”走了很久之后，柳时安发现这个农场似乎都没有种植水果，不止葡萄，任何一种水果都没有。

陈无渊看了一眼柳时安的后颈，感觉口舌有些干燥，没有立即开口解说，只是走到田埂边上，摸着一片金黄的叶子默然，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土地，该让它发挥它的最大价值，种水果来酿酒，可惜了。”

柳时安不太能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种果实会浪费了，都是能吃的东西，即便是不能理解，他也没在这种时候开口询问。

“那你是用这些粮食来酿的 dépérir（消亡）吗？我其实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给这个酒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柳时安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有点割手的叶片，在那期间，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一闪而过，没有能抓住。

“没什么，只是当时刚好遇到一些小事儿，随便取的这个名字。我让人安排了午餐，想必柳先生您和您的侍从还未用过餐吧？”

陈无渊身后跟了十几个人，与他身后跟的一个人，对而立，在衣着的颜色上也分出了区别来。

“谢谢你的招待，我们正好还没吃过午餐。”

柳时安也不跟他客气，很愉快地就答应了，立马跟上了陈无渊的步伐前往餐厅。

午餐很简单，但都是柳时安没吃过的，他在家吃得很简单，无非都是肉类的补品，或者就是沙拉，他母亲很害怕他营养不良，常常给他在食物里添加一些不太好吃的药品。

刚坐下，对方先给他添了一碗汤，看上去很清透，但喝了一口他便停不下来，一碗见底，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陈无渊:“您农场上的厨师非常厉害，我几乎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汤。”

“亲爱的，您喜欢就好，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您可以吩咐这边的厨房。”

陈无渊像是很了解柳时安的饮食爱好，夹给他的他都很爱吃，期间都没抬起头过，而这一幕落在旁边人的眼里，大家都选择装作没看见，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一顿午餐用完，恰好遇到有人端来水果，这便让柳时安向陈无渊偷去询问的目光，陈无渊才漫不经心地解释:“水果是这个农场北面的那片土地种植的，那片土地比较偏沙地，种植粮食反而不会太好。”

柳时安心里觉得自己尴尬极了，他对这些知识了解太少了，到这里还闹了大笑话。这要是自己离开了这里，肯定会有很多人传，当初从远处来了一个大少爷，连什么样的土地改种植什么都闹不明白，就来学习酿酒来了。

他自己想了很多，好在他的脸皮不会因为害羞或者尴尬而发红，不然真是要闹笑话了，在陈无渊面前，他还是想装一装的。

“今日，我有些不太想带你去酿酒那边的场地了，你陪我去地里逛逛吧，感受一下秋收的氛围。”陈无渊提了自己的要求，柳时安不可能不陪着，他现在毕竟是有求与他，自然是不会拒绝，本来柳时安的侍从也想跟上去的，被陈无渊拦下了。

“冒昧问一下，柳先生您这位侍从叫什么名字？”

柳时安侧身看了一下他，没说话，自从这个侍从被安排到他身边，他就是不满的，无非就是怕他闹出笑话来监视自己人，还冠冕堂皇的跟他说是他的侍从，当他不知道，这个侍从是他父亲手下最得力的手下的儿子，恐怕他也不乐意来服侍自己。

侍从也明白，自己跟随的这位大少爷是连自己名字都不曾知晓的，就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陈先生，您叫我丰巍就好。”

“好，劳烦丰先生您同我农场的管理人去走走吧。”

丰巍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了，也不得不答应，在别人的地盘上，就得按照别人的风格做事，两人也在这里暂时分开了。

两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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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贮粮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