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8第二十章
最近这几天,中/华各大修行者组/织都在如/饥/似/渴地搜寻工器(法/器)方面的人才,不论在朝或是在野,皆是许以重金,大力引/诱,将其通通网罗起来,最后签下各种保密契约,再将其送入扶木里。
各修行者组/织的异动源于一/贯/道放出的消息:在当今唯一高等权/柄神明的帮助下,一/贯/道工器处对新法宝“渡世之舟”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能够做到“不经神明之手,自主在各处秘境与各个世界中往返”这一目标。根据实验结果,目前的“渡世之舟”去异世界来回往返一次是没啥问题的,多几次就会报废,若是去往法/理严密的世界,那么损耗还会呈指数级增长。很明显,这已经不仅仅是技术方面的问题,更加是材料方面的问题了。当研究进展到这个阶段,一/贯/道虽是大派,自家储备的工器人才以及工器材料仍然有点不够用,遂邀请各位宗/教局同/僚入股加/盟,共研万界穿梭之大计。这还不赶紧快马加鞭地掏家底?诸多修行者组/织自然是闻风而动,恨不得把自家房子卖了也要上车,生怕去晚了赶不上趟。
这儿有一桩故事:因“鸿蒙计划一期”损失惨重之故,连带着一/贯/道也声望大跌,唐正启动二期考古时,在土著修行者界可谓是处处碰壁。若非他的实力与能力极强,且修行界慕强风气根深蒂固,二期计划是绝不可能批下来的,饶是如此,当计划正式启动时,也几乎全靠角斗/士撑场子,土著修行组/织顶多看在一/贯/道面子上派几个人过去凑个热闹,大多冷眼旁观。结果谁知道二期居然爆了呢?可想而知,唐正彼时把结果往外一发,不知多少人当场吐血,悔不当初。
综上所述,不难想象从句芒毙命当天至今,唐正一共接了多少电/话,修行界姑且不提,就连正儿八经研究古文化的考古界,都忍不住想来掺和一下(并且直接找上唐正,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好在唐正为人颇为大度,在以□□为首的前提之下,他也不介意其他人此时掺和进来分一杯羹,对此其他人当然更没意见了。自从张天然横空出世创立一/贯/道,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更何况……“我听说,如今一/贯/道的唐天师,是张天尊的转/世?”一名中年长须的道/士同身边人窃窃私/语。
这时的金乌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海水波澜微微,阳光像碎金一样粼粼生辉。一行十四人刚从人间界渡来,乘一艘小游艇,驶向不远处那安静停泊于海面的游轮。游轮之后,有巨树缥缈如蜃影,枝繁叶茂,气息古老而又磅礴,顶天立地般矗立。
“谁知道呢!”他的朋友回答道,“反正在我看来,一/贯/道的魂灯认了主,我们能知道这件事,这两件事就已经代/表一/贯/道的态度了。”
“他或许真是张天尊转/世吧!否则如何能把陈清萍那只老狐狸都给收拾喽?之前那个徐道林徐天师,不也说是楚天尊转/世么?”另一人插话道,“天机门那几个老家伙上次还跟我说,他们的老祖/宗推衍过天机,一/贯/道那帮子创始人都是星宿降世,或为大乱,或为大治。如今这些星宿纷纷转/世,重回人间,就是不知是为大乱还是为大治了。”
“如果唐天师真是那传说中的张天尊,这还真是不好说。”最先说话那人又说道,“不过看唐天师对倭国百/姓多有抚恤之举,看来这张天尊重回人间之后,倒是多了些仁义之心……”
闲谈间,快艇已然抵达游轮。一行人在阴阳师协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登上游轮,做好登记手续,并与一/贯/道/人员交接。一/贯/道的小道/士询问他们,是否要先在船上稍事歇息?等进去汤谷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不必了。”诸人纷纷拒绝。他们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那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的古城。
小道/士点点头,将手中用于登记的符纸折了折,望空里一丢,只见那符纸登时化作流光,一分为二,其一飞往船上另一间舱室,其二则疾射/向扶木,很快便凭空消失了。诸人默默看着,知道这是一/贯/道(真武堂)独有的长距离传讯法/门。这小道/士尚且需要符纸辅助,如陈清萍、赵清玄等天师,却是随手一丢,便可化神无数,瞬息千里。只不知如今的唐天师是何水准?正当诸人这样想的时候,陡然间,周围景物突兀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好像只是一眨眼,他们便从风和日丽的甲板上,穿越到一个热火朝天、熙熙攘攘的营地里。此时此刻,诸人脚下是一个奇特的阵法,身旁是三台小山高的发电机,周围是一圈圈板材房,当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整个挪移过程顺畅自然,堪称丝滑,几位天人合一竟然都没有感应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诸人正呆愣间,另一名一/贯/道的小道/士已经趋前一步,确认诸人的身份。一行人皆属道/门,哪怕不是天师,至少也是个真人,若是放宗/教局里,大小也是个领/导,正常来讲,一/贯/道或阴阳师协会应该派出更有分量之人迎接才是,只不过诸人等不及宗/教局的层层审批,乃是以江湖方式前来,故而此时只论江湖身份。一/贯/道是中/华修行界第一大派,自有其矜贵傲气,再加上接待小道/士言辞有理,进退得宜,大家便也没有产生冒犯之感。
在确认过诸人身份后,小道/士笑道:“各位仙长请随我来,王天师已经等了你们半天了。”他随后将诸人引到一间更为宽大敞亮之板材房前。板材房大门洞/开,内里却只有几个一/贯/道的小道/士与阴阳师,正在一堆设备仪器前忙忙碌碌。他不由奇道:“王师叔呢?”
“刚才还在这儿看计划书。”一个小道/士回答道,“结果祭天台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是新‘渡世之舟’又报废了,他就说要过去看看。”
接待的小道/士点点头,转向诸人:“诸位仙长,十分抱歉,王天师现在去祭天台了。”他面露歉疚之色,“这一路舟车劳顿,诸位多有辛苦,这儿已经为你们预备下了住处,不如我先领几位去休息?我会告知王天师诸位顺利抵达的消息,也好让他放心,等他处理完突发事/件,必会立刻招待你们。”
“那倒不用。王天师正在祭天台看你们那‘渡世之舟’,我们也是来看‘渡世之舟’,这不是正好?你就直接带我们过去吧。”长须道/士笑道。
另一个人也道:“是嘛,我们来这儿也是干活做实事的,不是虚应故事,还甚么招待不招待的。”诸人颔首附议。
小道/士稍一迟疑,便笑道:“如此也好。”说罢便转身引路,带诸人离开了营地中心。内圈之外,那板材房仍是挨挨挤挤,圈复一圈,直将那上古时期朝见国君的堂皇丹墀塞得满满当当。
“这里有很多人啊。”一个人说道。
“目前营地里有1795个人。”小道/士答道,“大部分都是阴阳师协会的下属工作人员与本门中人,广/场上很快就要住不下了。唐天师正在考虑是否要将部分汤谷旧城推/倒重建,规划建立一个‘新汤谷’,但文物局和许多考古研究所的反应很大。”
“这倒是可以理解。”美髯道/士笑道,“这都是洪荒时代的历/史文化遗产嘛!不能轻易就这么摧毁了。”
“但旧的东西总归要给新的腾地方的,不能只看着以前,眼光要朝前看。”另一个道/士也笑道,“所以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得学点新东西,不能服老啊!要不然啊,迟早得让现在这些年轻人挥起大扫把,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头去喽!”
几名天师都笑了,真人们则是笑得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很显然,他们这是多心了。因为其中一名天师随即似有/意若无意般地问:“说起这个,唐天师很年轻吧?”
“唐天师今年三十有四。”小道/士礼貌地答道。这确实是唐正土著身份材料中的年龄。
“真年轻啊!”几人纷纷感慨。
一行人闲谈间,已经抵达了祭天台的所在。眼见那十层楼高的白玉高台已然在望,有一人忽然问:“我听说扶木之神是个外国女人?”
“亚裔。”另一人更正。
“扶木神女确是英国人,她丈夫也是——曾经是。”小道/士回答,“宗门正在为他们安排/入籍,手续应该很快就能办妥了。”
说句老实话,堂堂神灵竟有国籍和身/份/证,这其实有点搞笑,但对于诸人而言,小道/士的回答之中,重点除了“入籍”之外,还有“宗门”。一名真人正欲开口,他的师父回头瞥了他一眼,示意其闭嘴。到了这个距离,天人合一的王不离已经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并且听到他们说话了。
——出乎大家的预料,那传说中的扶木神女并无半点神人气度,以至于大家一时都忽略了她的存在。当然,这也并不能怪这帮天师真人的感知不够敏锐,毕竟此时李/明夜正在冥想,仔细体悟万界宇宙的法/理奥妙,其存在融于扶木之中,似空气般恍若无物,同时却又无所不在。大家只看到一个身披朴素灰色斗篷的身影跪坐于祭天台后方,斗篷帽檐拉得极低,好像随处可见的平凡人。之后他们的注意力便被其他事物吸引了。
那是一个葫芦形状的黑白法/器,约有小船般大,两个“葫芦瓢儿”犹如两尊混元如一的太极。这法/器玲珑剔透,内里清光濛濛,仙气氤氲,可见材质极为不凡,然而……却毫无任何美/感。不止毫无美/感,还丑得极其突出,令人第一眼便能看到。
需知“法/器”乃是人与天地万物沟通之媒介,必须要符合法/理规律才行,因此法/器虽然形态万千、功效不同,却一定是美的。哪怕是邪道法/器,再是形状怪诞,再是堕/落充斥、污/秽汇聚,却也一定会美——或许美得比较别具一格,但这世上就没有天人合一欣赏不来的美——然而这只黑白大葫芦却美/感全无,盖因其表面打有太多的突兀“补丁”之故。黑白大葫芦的表面颇多雕镂装饰,这里刻有符/咒,那边一处阵法,看起来乱哄哄的突兀又杂乱,就好像红酒配螺蛳粉,或是香菜炒榴莲,完全无法归于和谐。
大葫芦周围站着一圈人,其中两人正在吵架,一个吹胡子一个瞪眼,其他人则一边对着大葫芦评头论足,一边围观二人吵架,不时意思意思劝两句。仔细一瞧,诸人发现那两个吵架的还挺眼熟,并且都是宗/教局的老同事与修行界的宗师级人物,其一是墨门门主,其二是鲁班坊坊主。这二位都是工器领域的大人物,堂堂千年大派的掌舵人,倘若一位是泰山,那另一位就是北斗,当这二位产生学术分歧,那真是连唐正都拉不了架……
更何况唐正并不在此地。这位真武堂等阶总负责人一看事情大致步入正轨,遂以一种习以为常并且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把庶务往王不离身上一丢,动身前去探索一处刚刚发现的上古天庭碎片去了。可想而知,王不离再一次忙得团团转,唐正才走两天,他一颗头就足有三个大。说真的,他颇为无奈地想,唐主/任在时,你们怎么不开吵呢?
王不离开口欲劝:“两位稍安勿躁……”这时他看到诸人终于上来,顿时眼前一亮,“几位天师已经到了?”他以一种反常的热情迎上来人,强/势寒暄,大声介绍,终于暂时压过了争吵。然而那两人犹自不服,愤愤不平,吵着要让扶木神女来个公断。“神女此刻不在。”他只得说道。
“她不是正在那里么?”有人提出异/议。
“那只是躯壳罢了。”王不离说道。自李/明夜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与法/力之后,她便对自己身躯的安危不再重视了,经常把身/体随便往哪里一放,神思魂属却借助扶木分化万千,仅留一丝维系存在,其余皆去各世界里徜徉感/悟。这不负责任的态度简直跟唐正有的一拼,他多少有些不爽地想。一念至此,他下意识朝李/明夜望了一眼,恰恰好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神女回来了。”一个人说道。他说完后马上噤声,其他人亦如此。
作为感官极致敏锐的修行者,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好像某天夜里抬起头来,月亮在眼前升起,原本不过天边一轮,此刻却忽然间由远及近,乃至于占据整个天/宇。超越高山与大海的感觉,好像广博到不可撼动的天与地,与无边无际的苍穹宇宙。然而仔细一看,却不过是扶木神女终于站起身来罢了。她身姿曼妙,体态优美,裹/着一袭简单朴素的深灰色斗篷,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合常理亦不切实际的宏伟。
神女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那双眼睛漆黑淡漠,志高至远,至空茫至淡泊,好像不老青山、长流碧水,与从宇宙大爆/炸开始闪耀至今的永恒星辰。这是神灵独有的高华姿态,在她的注视下,诸人不由自主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颤栗。好像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洪荒远古,古老的、传承至今的血脉记忆被唤/起,忆起了那被大能力者视同蝼蚁、任意奴/役和掠夺的恐惧……
一时间,祭天台上一片安静,没人敢于开口说话,就连方才愤愤不平的两位宗师都噤若寒蝉。直到神女眨了眨眼,再睁开双眸时,人性的光辉重新回到了那双漆黑眼眸中。她注视王不离,好像刚刚才认出他,“多久了?”她开口,声音隐隐与虹穹共振,形成宏大奥妙的奇异回声。整个汤谷在跟她一同说话。
“52小时37分。”王不离回答道。他凝视李/明夜,微微皱眉,目光隐含一丝担忧之色。
李/明夜点点头:“其他人先离开吧。”
于是大家听命而为。待诸人离开后,李/明夜再度开口:“让唐正尽快回来,你们的‘渡世之舟’也必须尽快建成。我撑不住了。”此时她说话时的回声与法/理震荡也消失了,语调开始有起伏,似乎有更多的人性回到了她身上。
“你如果停止冥想神游,能撑得更久。”王不离说道。
“不论我冥想与否,这都是迟早的事。”李/明夜的态度很平静,“其实照我的修为,本该一接/触权/柄就被同化才是,竟然能撑半个月,已经出乎我预料。那种强大的引力和无穷的奥妙……”她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恐惧,又仿佛神往。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好像在驱赶脑海中的危险念头,“你获得过权/柄么?”
“为修行‘阴阳五/行咒’,我夺取过五/行属性的权/柄。”王不离顿了顿,“但那是我天人合一之后的事,而且权/柄等级也不过山神水伯,至于阴阳属性的权/柄,我连碰都不敢多碰,更何况你这还是扶木?”他叹了口气,“这权/柄若是给詹姆倒也罢了,他既有本事干掉句芒,应该也能够护持住自己的元神,我着实没想到他竟敢把权/柄给你用。实在胡闹!我不知道这权/柄你是怎么接下来的,但你既然成功接下了权/柄,就不该……”他似乎不太好意思指责这二人任性作死,于是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李/明夜笑了一下:“王/道长,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团队,又不是你们真武堂,哪里能知道这种事情?”当初确实该先给奥利西欧或阿斯特罗打个电/话,她心想。只是权/柄由靳一梦送上,又经过斗兽场的法则化手续,于是她下意识便认为无害,这也算是长了个记性。
——李明夜至今仍然能保留存在,多半是依赖张天然留下的那八个字,然而即使张天然留下的字阵始终在庇佑她的元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她愈加的放肆,这八个字仍旧逐渐黯淡,许多笔画也随之消失。这是张天然留下的阵法逐渐损耗了。
说句老实话,虽然张天然的遗泽帮了她许多次,但李/明夜心里并不是很感激对方。张天然卜算出今日事后留书于祭天台,显然不可能是出于对同道后辈的关爱之心,必是有自己的目的,正因为此,她虽然记下了这个人情,却也乐于将阵法在扶木里消耗干净。之后若发现张天然确实有所图谋,她会在不损耗自身的前提下尽力成全,要是他的目的于自身有害,那她便置之不理,将这个人情还给真武堂便是了。
“詹姆何时回来?”王不离问道。
“怎么,你想他了?”李/明夜笑道。
“那倒不是。”王不离撇撇嘴,“只是有他在,你多少会收敛一些。我这里进度没那么快。”
“你这里其实未必一定就需要我。”李/明夜说道。作为扶木神女,她对方才发生于祭天台上的吵闹一清二楚,“张天然留给一/贯/道的《渡世书》(空间系功/法)确实有点门道,哪怕是我现在回想,依然有所启发。只是碍于古人认知的关系,那部功/法的不少内容无法以具体的、富有逻辑的方式表述出来,多少有些……”她想了想,挑选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写意。我记得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可意会不可言传’,那部功/法就是这样。你让墨门和鲁班坊的人参考这部功/法,却又只给出段落残篇,这能有什么用?本来就不清不楚,残篇更加一塌糊涂。不如让赵清玄给他们搞培训,教他们《渡世书》,如果他们真能学会,你那‘渡世之舟’自然就造出来了。”
“我也知道,只是……”王不离很郁闷地叹了口气,“功/法毕竟是门派的立世根基,不可轻易许人。你能教么?”
“我的术他们学不来。”李/明夜笑道。她的能力太过个人化,彩虹桥之术、先兆之眼、原力这三者缺一不可,又未达“由技入道”的水准,无法针对当下状况创造适用功/法,如何给土著搞培训?反倒是《渡世书》,因是张天然根据本宇宙固有规则创作,土著还有学会的可能。不过,既是真武堂所求……“罢了,你把《渡世书》复印一份拿来,我帮你改改,保管连赵清玄都认不出来。”
“好。”王不离点点头,“到时候我也练练看。”
“随便你,不过这功/法换个宇宙就未必顶用了。”李/明夜顿了顿,瞥了他一眼,“你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怎么?”王不离微有疑惑,随即感知到空间微微波动,好像投石入水,惊起涟漪。一股强横气息凭空出现在营地里,肃杀寒冷,颇为熟悉,“詹姆回来了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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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权/柄的副作用开始逐渐显现,命运团队其他人立刻就离开了汤谷,马不停蹄地前往万界中搜寻稳定元神之物去了。唐正默许了,这也算是区域探索,只是他并未将命运团队诸人的行动列入土著的区域探索计划,他们的行程对土著而言太激进。值得一提的是,靳一梦执意要同其他人分开,自己独自行/事,并且挑选的都是一些法/理严密、强者尚存的秘境或世界,几趟下来,危险艰难自不必提。他偶尔回到汤谷,多半是有了成果,随后马上又离开,几无间断。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疲惫,还是单纯在自虐。
其实在李/明夜看来,这属实没必要,毕竟只要她一离开这个宇宙,扶木便不会对她再产生什么困扰,故而她只要能遏住心中对法/理奥秘的贪婪与狂/热,在阵法损耗干净之前及时离开这宇宙就好了,然而靳一梦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当然,他给出的说法是:“你不能全都依靠张天然留的那几个破字儿。”他那时候这样说,“我得去找些有用的东西给你。你放心,权/柄是我给你的,也是我让你拿的,我就能让你把它拿住……”
靳一梦一念至此,唯有苦笑而已。事实再次胜于雄辩地证明了一点:急功近利乃取死之道。另外,混沌海奥秘无穷,大组/织不知多少年多少次历练积攒下的阅历,那些他们视之为常识的知识,也确实不是小组/织和散人能够媲美的。
所谓“拿住权/柄”,听来简单,不过短短四字,实际却涉及元神稳固、自我真灵,乃是所有智慧生灵的血肉之躯中所蕴藏最深刻之奥秘。哪怕这宇宙里有万千世界,像这样的法宝或材料,又哪里是普通世界能够找到的?必然要去就连李/明夜都探不分明的高等世界之核心所在搜寻,才有可能搜罗到手。可想而知,在情报缺失的情况下,单纯搜寻材料与大海捞针无异,好在还有一条更加明确的捷径……
靳一梦审视自己的储物空间,在诸多杂物、补给、道具之间,许许多多遗产之箱散落其中,或绿或紫,深浅不一,唯有一个焕发出浓郁红光,一跳一跳,好像一颗饱满的、生机勃勃的心脏。这是一个A/级遗产之箱,来自于他方才去的那个小世界的主人——一个掌握有沉睡与轮回之术的远古法相。
自绝地天通之后,万界法/理不再互通,各/界自成循环,规则简化,桎梏重重,再难出现强者,而法相寿命不过千年,肉/体元神皆如此。可想而知,如今仍旧存活于世的法相多半是绝地天通之前的强者,他们拥有可以延寿的术或物,才能活到如今。由此不难推测出一点:在这些延寿之术或物中,含有涉及元神稳固、自我真灵之物事的概率,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估个百分之五十还是不算太贪心的……
靳一梦将B、C等级的遗产之箱通通打开了,唯独留下那个A/级不开,以免里头装有什么拾取绑定的宝贵物什——这是大概率事/件,毕竟装备道具到了A/级以上,几乎普遍觉/醒了器魂,多半具有认主属性。当它们在箱中时,对外界一无所知,但一旦它们真正出世,便会像雏鸟恋/母一样执着地依赖将自己从箱子里开出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根据斗兽场的拾取规定,这箱子还能在持有者团队中周转,故而他打算直接拿给李/明夜开。
就像那个装有扶木权/柄的遗产之箱一样。靳一梦一念至此,又叹了口气,他真宁愿当初那箱子里装的是句芒的器魂,哪怕箱子的品阶因此降为A也好。
其实正常来讲,像权/柄这种超超超稀有掉落是很难爆出来的,更何况是扶木之主的权/柄?箱子里爆出这个,概率就跟中彩/票差不多。只可惜那句芒本就孑然一魂,身无长物,其功/法亦储存于神魂之中,而靳一梦彼时又一斧子把人魂儿给灭了,最后就导致堂堂远古大能,击杀后居然只有权/柄可掉。这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命中注定罢了。
靳一梦仔细审视诸多遗产之箱开出的掉落,发现其中虽有相当不错的装备道具,但对如今的他而言,都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替换的稀奇物事。倒是几部功/法有点意思,回头可以学一下,他漫不经心地想。至于其他的,到时候跟收拾收拾,跟文森特那边的东西汇总一下,一起打包卖给可兰特吧……
靳一梦这样想着,随手拉开一间卧室门走了进去,边走边从储物空间里把那些七七八八的掉落往外掏,通通堆到早就堆得满满当当的床/上——这都是些足以让普通角斗/士舍生忘死的宝物。一时间,室内华光缭绕,气韵磅礴,一些宝光甚至连帐篷的空间魔法都遮蔽不住,不难想象外界对此有何反应。其实他这帐篷也不是斗兽场住处,只要胆子够大,基本谁都能进,不过反正有李/明夜在这儿镇着,他也是半点都不担心失窃就是了……
等储物空间清完,靳一梦长舒一口气,再一看自己一身狼狈,血/迹/斑/斑,满身臭汗,遂决定先去洗个澡打扮打扮,然后再去见老婆。遂一边脱衣踢鞋,一边拉开卧室门——然后他就听见帐篷帘子那儿一声惊叫。
一颗脑袋刚刚探进来,又马上缩了回去。靳一梦莫名其妙地盯着晃动不休的帐篷帘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把一个名字成功安到了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张脸上,“李想?”他扬声喊了一句。
“是,是我。”李想又慢吞吞地探进脸来,面颊红彤彤的娇/艳欲滴,“你……我……不好意思打扰了!”她两眼紧闭,语速飞快,“是这样的我就是感觉到你这里有一个对我很有用的东西想来问问你卖不卖!”
“哦,卖啊。”靳一梦指了指身后,“都在里面,自己翻去。”
“好,那我,呃,不好。算了我过会儿再来!”李想说完这句,咻的一下就没影了。靳一梦只听一行脚步匆匆远去,跑得比兔子还快,堪称敏捷40之角斗/士所能发挥的最高水准。他多少有些迷惑地眨眨眼,慢吞吞低头看了看,确定自己刚还没脱到裤子,皮/带都系得牢牢的,裤链也好好地拉着。
他不就光个膀子,何至于此啊?这姑娘肯定没在夏天逛过公园。靳一梦撇撇嘴,随手把衣服往地上一丢,手上迅速抽皮/带脱/裤子,赤/条条、懒洋洋地晃进浴/室。
作为德国魔法部真正意义上的二把手,靳一梦的帐篷当然不可能简单朴素到哪里去,其内饰装潢相当对得起他的职级。二十世纪的浴/室风格端庄、华美而又传统,比起现代意义上的浴/室,倒是更接近一个兼具了沐浴与如厕功能的衣帽间,梳妆台、衣柜、衣架、沙发与脚踏一应俱全,地板竟系实木,遍铺纹样华美繁复的土耳其地毯。浴缸严丝合缝地镶嵌于小间中,外设有精美的绸缎浴帘,触感冰润优良,质地娇贵脆弱。他拉浴帘时下意识搓了搓,再次提醒自己下回一定要记得把这玩意儿换成防水布,随后毫不顾惜地开了花洒。平时倒也罢了,他心疼东西,说不定会耐着性子开水龙头泡上一泡,但现在他急着见老婆,随便冲冲得了。
水声乍起,同一时刻,熟悉的轻浅呼吸在身后突兀地出现。靳一梦动作一顿,嘴角下意识勾起一丝笑意:“怎么,偷袭啊?”
……(挥刀自宫)……
水声激荡,一室欢/愉。
社恐李想社死现场。
我这里声明一下,其实靳一梦并不是完全光膀子的。他当时是这样,作战服外衣已经脱了,里面是T恤,脱是脱下来了,脑袋肩膀身体都出来了,但袖子还在手臂上。
简单来说,李想就看到了腰,手臂和衣服挡着,连胸肌都没看到。这打扮其实跟夏天傍晚公园遛弯的大爷们差不多,还要更保守一点……
但这并不妨碍小姑娘当场社死就是了。
————
其实靳一梦这个人吧,生活习惯是很糙的。在我没写的时候,靳一梦一开始呢,很经常就穿一条内/裤在家里晃来晃去。李明夜也懒得说他,反正啊,大老爷们儿嘛,自己家嘛……
后来他们出名了,经常有访客……
再后来呢,陈英华进团了,团队里多了一个女人,有时候会来串门……
于是他才(被迫而且非常不情愿但已经养成习惯地)天天穿家居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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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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