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3第三章
雨季的河流远远比平时更加凶险。暴/涨的水位、冲倒的树木、浑浊的水体、湍急的水流,都使得水况本就极为复杂的河流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不过十分幸/运的是,操舟的船长都是一辈子与河流打交道的家伙,他们用娴熟的技巧与精到的眼光避开了许多麻烦。当然,这也是船长们综合了卫星地图之后,选择了较为安全宽敞的水道的缘故,即使这意味着需要在路上耗费三天的时间。
在这个问题上,角斗/士们出现了分歧,但大家最终还是决定以保护人的安全为重——这就是保护任务的麻烦之处。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群科学家是可以死五个人的,但任务的制约条件并不仅仅是存活者的数量,还有科考团队的整体工作效率。
根据雇/佣合同与主线任务来看,角斗/士并不是把这群科学家送到瞭望者基/地就可以万事大吉的,他们还需要让这群家伙完成工作,并离开这片雨林,这才算是达成了任务完成的条件。所以很显然,一个全员存活、仪器完善的科考团队显然具有更高的工作效率。
——在此顺便提一句,这就是角斗/士们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一类任务的原因。比起简简单单的杀/戮或者生存任务,眼下这种保护任务很有可能涉及方方面面的因素,其难度与蛋疼程度也是不言而喻。相信若不是“和平模式”给了大家十分明显的暗示,角斗/士中绝对会有人直接撂挑子走人。
溯流而上的航行倒是没有给角斗/士带来太多惊喜或者惊吓,毕竟本宇宙土著人物都已经颇为熟悉这段航道,且雨季那过于湍急的水流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土著生物的危险性。值得一提的是,在平淡乏味的旅途中,命运团队倒是与堡垒团队处得颇好。考虑到目前合则两利的处境,这两支团队皆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善热情,而且可想而知,这种其乐融融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双方出现不可调和的利益分歧的时候。
在枯燥无味的旅途中,角斗/士开始拿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们打赌,猜测这些体质孱弱的家伙能撑多久不晕船。说句实在话,雨季的河流确实谈不上有多温柔,但却也不至于颠簸,只不过那扑面而来的湿重水汽非常不好闻罢了。要知道此时雨季初临,连绵暴雨将那些原始丛林积蓄了半年的污/秽大肆洗刷过一遍后,雨水又汇入河流之中,其腥臭自然不言而喻。
哪怕是体质强悍的角斗/士,闻久了也会有些许恶心的感觉,想来是其中蕴有不少毒素的缘故。动植物在湿/热且不见天日的密林中生长、死亡、腐烂发酵,制/造出大量富含营养的瘴气,随后又被降水带入地/下与河流中……这显然并不能起到清新空气的作用。
然而这种无聊的赌局显然没多大意思,百无聊赖之下,众人只能给自己找点乐子。有人选择凑牌局,有人喜欢打游戏,有人喝酒泡妞吹牛逼……而靳李二人则是找回了他们在激流河上的娱乐。他们靠在船舷边漫无目的地聊着一些废话,一个丢靶子一个开/枪射击,只不过这次的靶子换成了大家喝空的玻璃啤酒瓶。
砰砰的枪声即使在大雨中都相当清晰。大家一开始都有些惊,围过来一看顿时悟了,知道是在玩儿,遂各自散去。这点阵仗也就只能惊着个土著,角斗/士都见怪不怪,文森特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捧着手/机打游戏。
忽然间,李/明夜丢出去没多远的玻璃酒瓶凌空爆碎,此时靳一梦刚刚举枪,手指还没压上第一道火。他有些诧异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敏锐的视线在船尾捕捉到一抹炫目的红色,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有些无奈和苦恼地:“我/操,他不是在后头那艘船上吗?”
李/明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噗嗤一乐:“JS?他还没死心?”
“这小/鬼烦得要死。”靳一梦抱怨道。
——堡垒团队的狙击手JS非常有名,不过他的名头和亚瑟·杨那种纯粹靠实力撑起的名声不大一样,与JS的枪法同样出名的还有他那鼻孔朝天的破个性,以及他那近乎于偏执的好胜心。
JS很喜欢挑战别的枪/手,不论那个枪/手是角斗/士还是土著,当然光是这样还没什么,可是这家伙赢了喜欢炫耀和鄙视对手,输了就更麻烦,因为他会没完没了地继续纠缠,直到他赢了为止……所以很多枪/手一见JS就头大,远远看到那一头跋扈嚣张的红毛,立马就绕道走。
靳一梦在中土宇宙的几场城战中独领风/骚,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而不巧的是,堡垒团队打听到了这件事……然后,JS就来了。
面对这种赢不得也输不得的挑战,靳一梦当机立断地拒绝了他。然而JS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眼见靳一梦毫不动/摇,连赌赛都不为所动,他便开始挑衅靳一梦,这些挑衅有时候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比如,抢在靳一梦前头开/枪打爆啤酒瓶。
“小/鬼?你知道他多大?”李/明夜笑得更开心了,她在幸灾乐祸。
“不知道,不过看他那德行……你说他小学没毕业我都信。”靳一梦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他虽然喜好打擂台,但其实他是一个相当怕麻烦的人,而JS毫无疑问就是个麻烦。
“不至于吧!我觉得他至少有初中。”李/明夜笑嘻嘻地又拎起了一个啤酒瓶,不怀好意地拿在手里晃悠。
“别扔了,宝贝儿咱们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他又过来了。”靳一梦很是头疼地按住了她的手,无奈地看着自己女朋友那一张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脸。
李/明夜耸了耸肩,将酒瓶放回了原处:“我只是觉得,能活到现在的角斗/士性格张扬一点没什么,但应该不至于是个蠢货。”
“我知道。”靳一梦一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带入怀里,二人一同往船舱里走。他当然明白JS的挑战背后说不定有别样的意思,所以此事才非常难处理,不论输赢都头疼。他道:“时间还长着呢,你放心吧,我会找个机会把那小/鬼给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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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瞭望者基/地的在望,角斗/士也把找乐子打发时间的心思重新放回了任务之中。大家都开始注重起了与土著建立交情,尽可能地套问一些有关基/地的情报。
国际基因科技公/司的工作人员半开玩笑地对众人讲述了一个故事——瞭望者基站中的一个员工在探索雨林时不小心陷入了一个被半腐烂落叶覆盖的坑陷中,那个该死的坑足有半人深,里头充满了浑浊粘/稠的烂泥水。待众人将他架上地面之后,又走出不到三百米,这人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众人掀开他的裤子一看,才发现他的下/半/身已经赘满了饱/胀/红亮的蚂蟥和蜱虫……
这段绘声绘色的描述足以把生活在实验室中的科学家恶心得面色铁青,但角斗/士们并没怎么当回事。讲故事的年轻人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所以他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人类在魔鬼丛林中的一千种死法”……
比如初期基建设施不完善时,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伤口而患上破伤风最后毙命的、感冒后高烧不退最后患上肺炎死去的……待听到这里时,科考团队的领队斯皮尔特博士皱着眉头喊来了凯恩。
“总有人既不愿意使用驱虫喷雾,也不愿意使用我们免/费发放的抗生素和疫/苗,因为他们打算在休息时把这些东西卖到帕兰附近的市场和医院去……嘿,老伙计,别这么看着我,我们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凯恩相当无奈地一摊手,用一种“我有什么办法”的口吻说道:“这儿是被上帝遗弃的地方,所以我们才更不应该给魔鬼创造任何机会。但很遗憾,那些人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
值得庆幸的是,极少数死去的本地劳工都获得了相当高昂的赔偿金。这笔钱由保险公/司与国际基因科技公/司共同支付,足以让死者所有的亲人都过上富裕的生活。
“我希望你真的这么做了,里奇先生。”老头儿一脸严肃地说道,“瞭望者基/地建立在国际环境保护组/织与动物保护组/织的反/对之上,一旦这些事情被那些极端分/子知道了,他们不会管我们做了多少安全措施与善后处理工作,他们只会说我们草菅人命。”
“博士,这就是我们花大价钱搜罗这帮人的原因。他们不是官方的超能力者,而是一些离群索居的家伙,你简直不能相信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连保险受益人都无法填写上第二个名字……”
河风远远送来了这二人的对话,虽然他们已经足够小声,但却瞒不过角斗/士们灵敏的耳朵。靳一梦听到此处,在团队频道里嗤笑了一声:“我见都没见过我那张保险单,莫名其妙就被斗兽场给安排了。”
此时三人正霸了一张桌子打牌,就着腥臭湿凉的暮风与哗啦啦的大雨玩着最土的争上游。李/明夜闻言也是一笑,文森特倒是颇为诧异:“我们有保险?”
“你这个土包子杀/人犯从没和私人武/装打过交道吧,不然你以为雇/佣兵是什么?神风敢死队吗?”靳一梦相当不屑地瞥了文森特一眼,手上打出一对A:“我估计这单活儿还有保密协议呢。”
“说到这个,因为我比较好奇斗兽场为我们安排身份的方式,所以就把我那份合约要过来看了一下。从合约来看,手续挺齐全的,细节也很详细。对了,瞭望者基/地里的武/器对我们免/费供应,虽然我猜测那些武/器都是科技宇宙的常规轻武/器,而且十有八/九带不出去,但你们也可以去看一下。”李/明夜笑道,“顺便提一句,如果我们受了比较严重的伤,还可以在国际基因科技公/司旗下的医院享受免/费医/疗。如果选择其他医院,医/疗费用会以赔偿金的形式发放……”
正在此时,船长室的大门忽然被人奋力甩开了,一个国际基因科技公/司的员工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他风风火火地冲到凯恩面前,扯着嗓子嚷嚷道:“里奇先生,瞭望者基/地遇袭!基/地出大事了!”
这句话一出,甲板上可谓是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片刻的沉寂之后,凯恩发出了暴怒狮子一般的咆哮:“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受惊兔子似的员工结结巴巴地道:“先生,我们收到了基/地的电台通讯,基/地外围的红/外探测器显示基/地附近有大、大量生物在集结,强森先生已经派出了无人机,启动了火控装置,并让基/地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无人机反馈的结果呢?直接告诉我结果!”
“我们很快就被击落了,先生!”员工大叫道,“但是无人机在被击落前反馈的画面中有很多变异生物,简直像是一支军/队!那帮野蛮人这次看起来要玩真的了!”
凯恩顿时从嘴里爆出了一连串极为粗野的脏话,他急匆匆地就朝着船长室跑去,留下了那个抖抖索索的员工应对斯皮尔特博士的询问。老头儿的询问有着科学工作者天然的清晰逻辑性,很快便问出了具体情况。
——原来在这环境恶劣的原始丛林中其实也是有原始部落的存在,这帮野蛮人自称是“洛帕族”,乃是古时的食人族“猎头族”的后裔,他们世代/生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之中,早就与这天然的险恶环境融为一体,变得一样危险。这帮家伙除了狩猎技术极为高超、善于使用各种毒/药之外,还掌握了不少神神秘秘的巫术,一些部落中位高权重的祭司甚至可以沟通死者灵魂、驭使尸体作战、驯养各种凶猛的野兽。当然印度尼西亚本来就有很多诡秘恐怖的黑巫术传说,像原始丛林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会酝酿出极其阴邪的法术,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如果话到此处,这洛帕族暂时还与瞭望者基/地扯不上什么关系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这个事情就简明扼要地点名了国际基因科技公/司与洛帕族的纷争所在——瞭望者基/地的选址,就是《狂蟒之灾2》中那个被变异森蚺屠戮的洛帕族外围聚居点……
实际上在这个自然环境极为恶劣的雨林中,想要开辟出一个基/地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也不难看出瞭望者基/地为何要建立在那个野蛮人聚居点上——那是一处已经被世代生活于丛林的原住民认证过的宜居之地。结果谁曾想到基/地建了一半,那帮当初被森蚺赶跑的洛帕族人又冒出来了,但倒霉的是,国际级基因科技公/司在建立基/地时必然是彻底推/倒重建的,像是那些原始部落的神像啊、祠堂啊、祭坛啊、墓地啊什么的肯定是全都被扒拉干净了……
曾经居住于这个聚居点的洛帕族人其实是属于更加开化的那一类部落,他们并不是那么的与世隔绝,甚至和帕兰人还有一些贸易往来。不过面对这种闯空门 刨祖坟 砸神牌的行为,再开化的人都忍不了啊!
于是话不多说,洛帕人决定干仗。国际基因科技公/司猝不及防下吃了个大亏,自然是勃然大怒——卧/槽/尼/玛,你们跑路的时候跑得干脆,这都他/妈三四年过去了,突然冒出来说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碰瓷都没有这个碰法的!
梁子就这么结了下来,双方差不多隔三差五就要干一仗。国际基因科技公/司财力雄厚只手遮天,但洛帕族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一支部落虽然被几只变异森蚺干爆了屁/股,落荒而逃到连祖坟都不要了,但也挡不住人家有一些在比较牛逼的部落当祭司或者酋长的七大姑八大姨……
很显然,瞭望者基/地中那些相当完善先进的火控设施、侦察设备、大量轻武/器、众多武/装人员(那些普通等级的角斗/士就是其中一部分)就是国际基因科技公/司对洛帕族人的有力回击。
当然,这非常不文明,然而原始丛林就是隔绝舆/论的绝好屏障。帕兰省当地人在这种问题上自然是立场鲜明、毫不犹豫地站在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国际基因科技公/司这一边,至于那些偷偷摸/摸跑来多管闲事的记者,光是魔鬼丛林与食人生番就足以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现代文明社/会中的原始蛮荒之地,人们不约而同地遵循了千百年来的传统——战斗与杀/戮。谁拳头大,谁就是王。
凭借现代高科技,瞭望者基/地一直都是拳头更大的那一方,然而这一次,情况好像变得很是严峻了……
——首先,现代火/药武/器虽然可以提/供源源不绝的火力压/制,但它们都是需要补给弹/药的,然而武/器、弹/药、燃油、食物等等补给都在这五艘船上。
——其次,这帮该死的生番这次并不是像以往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调集了大量变异生物来进攻基/地,想必这一次的进攻中有洛帕族强大部落中的高阶人员参与(根据资料显示,洛帕族内部也有斗殴仇杀抢地盘的现象,但很显然这种人/民群众内部矛盾是可以内部解决的,而国际基因科技公/司是外来敌人,一个共同的敌人不论在何时都有利于团结)。大量若军/队一般由变异生物与动物组成的兽潮,毫无疑问会谋杀瞭望者基/地中原本就有时限的火力防护,甚至导致基/地直接失守也未可知。
——最后,船队距离瞭望者基/地最快也有一天航程,而若是基/地直接启用最大程度的输出的话……基地的高强度自动火力网,大概能维持半个小时左右。当然,这是理论上一刻不停的最大输出所能持续的时间,实际上的情况是没有那么令人绝望的,若是打打停停也能维持相当久。
在全自动化的火控防御装置之后,便是钢筋混凝土围墙,在围墙中就是手持自动化轻武/器的武/装人员。除此之外,像E级无限弹匣这种物美价廉的东西,哪怕不会用枪的角斗/士都会买上一个备用。但不得不说,一旦12.7mm重机/枪阵地与火炮阵地失去作用,单单依靠围墙和轻武/器来对抗变异生物,其实是相当无力的。
——光是电影中/出现的那些体长达到数十米的巨大森蚺就足以令人窒/息。它体表那一层坚/硬细密的体鳞就有几乎等同于钢铁的硬度,其皮下肌肉富含韧性又强劲有力,这毫无疑问能让E级轻武/器的穿透力被削弱至相当可悲的程度。除此之外,这种大家伙的汗腺会分/泌/出一种腥臭刺鼻的粘/液,这粘/液不止能够为森蚺抵御寄生虫的危害,更能使体表变得极为滑溜,大幅度增加自身防御力。与此同时,它那威武雄壮的个头儿也昭示了这家伙有多么强壮与危险。
——而这,只不过是变异生物的冰山一角而已。
毫无疑问,瞭望者基/地是绝对不可以被摧毁的,否则角斗/士们的主线任务虽然不至于说是完全失败,其难度也会随之攀升至相当可怕的程度。哪怕排除万难完成了主线任务,任务评价只怕也会低到能与马里亚纳海沟相提并论。
在船上的角斗/士虽然都颇有身家,但也没有人愿意莫名其妙就承受这样的损失。幸而在综合了卫星地图之后,众人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法。
——从此处行船至瞭望者基/地确实需要一天时间,但若是上岸穿越丛林,沿着直线前往基/地,那么便快得多了。原始丛林路虽不好走,但在座诸位俱是强大的角斗/士,这并不会成为什么太大的阻碍。角斗/士都有个人储物空间,团队成员还有团队仓库,众人可以甄选出几个角斗/士出面,带上一部分补给以解决基/地的燃眉之急,顺便为战场补充强悍的生力军。
最绝妙的是,既然基/地正在承受兽潮,那么附近的野兽想必要么被吸引了过去,要么便惶惶然跑路,所以越靠近基/地,路上的危险便越少,这样一来显然可以大幅度缩减行路时间。
当然,角斗/士势必是要分流的,否则万一基/地救回来了,这边的保护人遭遇意外危险死了个精光,那显然是一出绝大的悲剧。
在阿斯特罗的授意下,伊恩提出敏捷不够高的角斗/士不要参与这次救援行动,而是留下来保护任务对象。毕竟这一次驰援瞭望者基/地的重点便在于时间,敏捷不高的人去了也是拖后腿。
伊恩此言当然在理,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伊恩身为MT,属性必然偏重体能与力量,所以他自己也是无法参与这次行动的。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堡垒团队这是在针对文森特,他们显然不希望这个横空出世的士兵级角斗/士与他所属的团队获得太多的威望。
文森特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表情让他的眼神在一瞬间从慵懒转向锐利,甚至于带出了一丝杀气。不过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因为李/明夜面带笑容漫不经心地开口了:“堡垒团队的副团长说的也有道理,我同意。既然这样,大家就报一报自己的敏捷属性/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恩当即说道。在角斗/士这个群/体之中,大家都把自己的属性看得跟亲妈/的三围一样紧,贸然提到这个话题绝对是大忌。
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李/明夜那一句话已经足以挑/起角斗/士之间的猜忌防备之心,与对这个建议的本能拒绝之意。
能混到这艘船上的角斗/士,哪一个不是在尔/虞/我/诈的自/由模式与你死我活的阵营模式中成长起来的强者?背后捅刀的事情哪怕自己没做过,也至少都经历过好几次,这个话题绝对能够立竿见影地激起所有角斗/士的应激反应与自我保护意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他们当然不是在盘算着该不该爆属性(科蒂这句话显然是扯淡),而是在盘算要不要服/从堡垒团队的命令。因为很显然,服/从堡垒团队的命令或许能够集/合大家的力量团结一致地渡过这次任务,但收益自然也是堡垒团队拿大头。
——就像这次。堡垒团队想要将文森特这头雄狮摁在船队中,大家除了白看一场神仙打架之外,又能落得什么好处?搞不好还祸及自身利益。
此时堡垒团队与命运团队之间的对话引发了场面的僵持,便有人出来做了一次和事佬——这个人名叫卡巴克斯,是一个叫做“风暴”的小型团队的领/袖。实际上除了堡垒团队之外,其他在这场会/议中开口的角斗/士皆是团队领/袖的身份。
“我觉得这次救援行动还是遵循自愿原则比较好。大家都在斗兽场中待了那么久,轻重缓急也应该分得清楚。当然了,伊恩说的没错,这一次救援行动的重点就是时间,所以自认为会跟不上的兄弟可以留在船上喝喝酒、玩玩牌、聊聊天……只要别让这帮土著死/光就行。”卡巴克斯的这个圆场打得十分漂亮,可以说是完美地兼顾了所有人的利益,同时也给自己捞到了一个出风头又不惹人讨厌的机会。
李/明夜闻言便笑了。她身/子往后一靠,线条柔韧的脊背放松地贴在椅背上,这是一个认同的姿态。
阿斯特罗姿态慵懒地叠腿而坐,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敲着椅子扶手,仿佛敲击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一般优美自然。他闻言只挑了挑眉,从容地道:“那大家还等什么呢?诸位,时间正在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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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晚,原始丛林。
当这样的三个词同时出现的时候,毫无疑问会给人以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稠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地笼罩在上方,地/下是疯长的植物,它们就像无数渴望阳光的怨灵那样从地底下生出来。这些繁盛的植物疯狂地挣脱泥土与富含营养的腐殖质,竭尽所能地一丛丛、一团团乃至于一堵堵地勾结黏连。无数道透/明的粗/大水流哗啦啦地从头顶高大的树木间倾倒而下,声势滂沱,将远比地毯更为柔/软泥泞的地面砸出纷杂的响声。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植物都比之常理中的同类更为高大。似各类榕树这等原本就雄伟威猛、单单是那四散辐射的网状地面板根便能绵延出10多米的彪悍乔木,努努力长到六七十米倒也罢了。龙脑香科的树木这等一门心思拔高了往上长的擎天巨汉,便是高至百米,常人顶多也就抬头看看,然后“啊”或者“操”一声。但是像桑寄生、凤尾蕨这等乱七八糟东倒西歪的小娘炮,若是密密麻麻地长成一堵厚墙,那么这真是有点过分了……
寻常人想要在其中行走必须要有两样东西——开/山/刀和探路杖。前者用来劈/开那些茂/密丛生的植物,后者用来探明实地。这都是极其有必要的,因为你脚下的大地不一定像你想象中那般结实、平坦和可靠。
厚厚的落叶新旧交叠地覆盖,它们又软又烂,形如泥泞。蔓藤与密丛植物缠/绵勾结,其间甚至还有板根植物那些突出地表的恐怖巨/根,偶尔还有水洼、泥坑、蚁丘、废弃的动物洞/穴等天然陷阱夹杂其中。最狗屎的是,你永远不能肯定这些天然陷阱中究竟有一些什么东西……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圣诞礼物。
这里的动物与植物同样疯狂。大量的虫云盘旋飞舞,嗡嗡作响,疙疙瘩瘩的蟾蜍与色彩艳/丽的毒蛙鸣叫不止,蝙蝠在复杂的立体式丛林中扑簌着皮膜翅膀。斑帆蜥懒散地趴伏/在宽阔的叶片上,陡然被身后黑黄相间的粗/大金环蛇一口咬住,这条蛇足足有不可思议的三米长。在它们身下,树影剧烈地晃动,一只野猪惊慌失措地夺路狂奔,沿途几只毛/茸/茸的蜘蛛疯狂逃窜。在这只野猪的身后上方,交错纵横的树木枝干间有一团斑斓的兽影迅捷晃动,那是正在追逐猎物的云豹。
在这里,你能感到最旺/盛浓郁的生命气息,它们流淌在每一滴雨水、每一坑泥沼、每一片绿叶与每一捧腐土中;流转在毒蛇的毒牙、蜥蜴的长舌、豹子的利爪与野猪的咆哮中;流动在蝶翼的细鳞、蚂蟥的黏/膜、巨蚊的吊脚、蚂蚁的口器与苍蝇的复眼中……那是一种浓郁饱满的美丽,生命之美。
人类发源于自然,但现在的人类却像是并不属于自然了,这里是被遗落在工业时代之外的地方,原始的美丽,生机盎然的危险。
此时在密林中跋涉的一共有十七人,其中命运团队全员,堡垒团队的阿斯特罗也在其中,但他们却是将伊恩这个副领/袖与两个敏捷属性不怎么样的成员留在了船上,这毫无疑问是用“保护任务对象”这个顾全/集体利益的方式对命运团队进行了一次回击。因为很明显,前往瞭望者基/地的角斗/士中确实有几个可以抗在前面的家伙,但是他们都不是堡垒团队的人,指望他们全心全意为堡垒团队抵挡危险是不可能的。这无疑也证明了堡垒团队的成员有充足的自信面对危险的丛林,与可怕的兽潮。
李/明夜当然能看出这一点,但她对此也无可奈何。像是方才那样的情况,她若是让了这一步,以后便会处处受制——若是不趁着此时将水搅浑,而是让所有角斗/士都潜移默化地形成了“听从堡垒团队的命令”这样的一个观念,那么其结果显然不是李/明夜所愿意看到的。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团队里没有文森特的存在,相信不论是堡垒或是命运的态度都不会如此强/硬——靳一梦与李/明夜的实力,是属于放在哪里都得让人低头夸一句“厉害”的等级,这样的实力会引起堡垒团队的拉拢之心,但却不至于被刻意针对(比如弗兰克对靳李的态度)。然而文森特这个打破阶层的家伙横空出世,又身在团队之中……那么遭到打/压也是必然的。
不过凡事有弊也有利。既然命运团队与堡垒团队选择了对立,其他角斗/士自然也会选择符合自己利益的一方开始接/触。
选择堡垒团队的人的思路很好理解,堡垒团队根深叶茂,大/腿极粗,抱一抱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选择命运团队的人的思路就更好理解了——这个团队只有三个人,三个人的胃口总归是比十个人要小的,所以能捞到的好处也更多。
在此顺便提一句,风暴团队的领/袖卡巴克斯是中立派,他本人选择了“留船”这个万金油选项,只派出了几个成员参加行动。通常情况下,“中立”这个阵营可以译做“墙头草”,这是一个贪婪而圆/滑的家伙。
当然,这些汹涌在此时也不过是暗潮,在表面上大家依然是其乐融融的状态。李/明夜甚至与阿斯特罗走到了一起,二人时不时还会聊几句,若是只看表面,真是犹如好友一般和睦。
这倒不是二人生性就如此虚伪,实乃是“和平模式”明晃晃地提醒二人——为了更大的利益,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最好不要撕/破脸。
二人一通聊完,便各自回到了位于队伍中段的两支团队之中。此时只能感慨“阶/级”这个东西不论在哪里都会纯天然地存在,不论是在前方挥舞着砍刀开路的苦力,还是在最后方断后的尾巴,都与这两支团队没有太大的关系。
暴雨时分的丛林犹如地狱,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路,哪怕是强悍的角斗/士都一样会感到十分棘手。雨水与黑/暗的环境极大程度地侵蚀所有人的视野,手电筒的纷乱光柱晃得人眼花缭乱,湿重沉闷的空气就像浸透了水的棉袄一般贴在肌肤上,使人汗流浃背。蚊虫虽然因为驱虫剂的威力而无法靠近,但却是犹如丛云一般心有不甘地在众人周围盘旋,嗡嗡嘈杂,惹人厌烦。
在众人那一脚深一脚浅的狼狈相中,靳一梦的轻/松格外引人注意。他永远不会踩在水坑、泥陷与动物的粪便里,或是像别人那样绊到错综盘结的树根与蔓藤。在重重掩映的乱枝杂叶中,他穿行的姿态就犹如最老练的丛林猎人,或是一只矫健灵活的豹子。
李/明夜走到他身旁。她忽然发现即使在此时,靳一梦也是无声无息的,他的脚步声隐藏在雨声、风声与虫鸣鸟叫之中,仿佛整个密林都在掩护他的行动。他快捷、高效却静谧,连呼吸都平缓轻忽到难以捉摸,这是千锤百炼成本能的技巧,融入他的骨肉血脉之中。李/明夜几乎有种错觉,这个男人好像在下一刻就会生出斑斓的皮毛与柔/软的肉垫,然后消失在这片茂/密丰盛的密林里。
靳一梦连头都没抬就把手伸了过来,李/明夜下意识握住了。隔着粗糙濡/湿的战术手套,仿佛能感到他皮肤渗出的热度。她想起刚才那个错觉,遂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掌心。
靳一梦习惯性地反手握过去,十指紧扣地交/缠。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夜忽然很想和他说说话,然而平时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在此时不知为何就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了。不过这难不倒李明夜,她把他的手捉起来,对着他那已经调成当地时间的腕表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过0点了,遂在团队频道里说道:“今天的要求是热巧克力。”
“好啊。”靳一梦的声音轻快而柔和,像清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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