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阴天笼罩着莞京市，大家都被阴郁的天气搅得心情不好，唯独一个人开心的要命。

“好，回答的不错。”历史老师欣慰地点头，抬手示意林成许坐下。

目光扫过沉闷的同学们，最终停留在了坐的笔直的祁承身上。

“那个…你叫祁承吧？你来读读下面这段儿，再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

祁承重重地点头，起身拿起书，他的嗓音清润，带着一丝丝上翘的尾音，和阴沉的天气格格不入，但是很悦耳。

林成许单手撑着脸，视线落在祁承的腰间，向后仰了一下，没再看到那抹红色。

他真的好喜欢白色，这几天的白衣服都不重样，还真是个大少爷。

声音戛然而止，停顿几秒，祁承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历史老师轻轻点头，对这个演技好，白色头发的小同学多了些好感，接着祁承的话继续往下讲。

一个小纸团落在祁承桌子上，他顺着纸团过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可爱的马尾女生。

女生见祁承看过来，害羞地别过头，拿胳膊挡住自己的脸，不停晃动手中的笔。

祁承打开纸条，两行板正的字映入眼帘：“祁承同学，中午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中午啊…

祁承思忖片刻，拿起笔在空白处慢慢写道：“可以，但是我要和林成许同学去取校服，之后我们可以一起走”

皱巴巴的纸条又回到女生桌上，她紧张地打开，旋即激动地捂住嘴巴，朝看过来的祁承点头。

直到中午，黑压压的乌云也不见散去，还有要下雨的迹象。

林成许沉默的跟在祁承，还有邵歆身后，莫名的不爽。

邵歆怎么会跟来？她不都是和朋友们一起走吗？

邵歆一直在和祁承搭话，后者也一直在回应她，两个人聊的很投缘，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林成许莫名的不爽，重重地踏着步子走到祁承身侧，靠近他，“你们两个是在走路还是在聊天？”

邵歆朝他努努鼻子，“一边走路一边聊天怎么了？林大少爷管的真宽。”

林大少爷是褒义词，同样也是贬义词，熟悉林成许的人会用这个调侃他，开开玩笑，不熟悉的就满是嘲讽。

林成许冷笑一声，“走路聊天容易摔跤。”

邵歆：“摔不到你家就得了。”

林成许：“小心别把嘴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起嘴来，祁承一会看看林成许，一会看看邵歆，不知道怎么办。

人类真的好麻烦。

他的目光从后来就一直驻足在林成许脖子上，舌尖抵着尖牙，不住地吞口水。

他又扭头看向邵歆，但因为邵歆太矮，他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头顶，但也能感知到身旁小人的香味，就是有点刺鼻。

要是能把他们两个都吃掉就好了。

小祁同学偷偷许愿。

-

门卫室里刚好有卫生间，门卫大叔提议他们在这里换好再回班级，祁承觉得有道理。

林成许和邵歆拉远距离，他坐在了离卫生间较近的椅子上，隐约能听到换衣服的声音。

两分钟后，门把手动了动，门却没有开，里面的人拍了拍门，“林成许，我被坏蛋大叔关起来了。”

林成许：“……”

门卫大叔：“？”

邵歆：“好可爱啊祁承同学~”

林成许按上把手，替祁承开了门。

司舟给祁承订大了一号，说孩子还能长，所以天蓝色校服在他高瘦的身上很宽松，肩峰都被显了出来。

天蓝色和祁承莫名的登对，有种清纯男高的即视感，看的邵歆一脸花痴。

男高本人却不适应地扯着衣领，“一点也不舒服……”

林成许抿唇，推着他进了卫生间，“大哥，你穿反了。”

邵歆一脸花痴：祁承同学连衣服穿反都这么可爱~

卫生间不算宽敞，一个马桶一个洗手池，两个平均身高184的大男生站在里面很挤。

林成许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激发了什么老母亲的潜质，他现在竟然在帮祁承穿衣服。

衣服没脱，林成许就把他的胳膊塞了进去，拽着衣服转了个圈。

“咚——”

这一声把外面两个人吓了一跳，邵歆拍着门，“怎么啦怎么啦？林成许你别欺负祁承同学！”

门卫大叔淡定喝水，“是不是我的洗面奶又掉了？没事，捡起来搁那就行。”

“疼死了…”祁承捂着头蹲在地上，愤恨地瞪了一眼洗面奶。

林成许被他捂着头的衰样笑到，捡起洗面奶刚要放回去，脚下一滑，直直朝祁承扑去。

“咚——”

邵歆拍着门，“林成许你别欺负祁承同学！”

门卫大叔点燃烟，“这次是啥掉了？”

这次是林成许掉了。

两人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贴在一起，林成许的脸撞在他胸膛上，又疼又凉。

这跟撞墙上有什么两样。

祁承整个人都惊了，双手悬在半空中一动不敢动，香味窜进鼻子，冲击着他的理智。

“对不起啊，脚滑…”林成许支起双手，撑在祁承耳边，睁开眼，看到了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急忙起身，别过头朝祁承伸出手，耳廓通红。

预想中的冰凉并没有如期而至，祁承自己站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嗯…没事。”

手僵在半空中有些酸，林成许收回手，看着面无表情的祁承，莫名有些难受。

“……我们又被关起来了。”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小祁同学又哭丧张脸，怎么也打不开门。

林成许抿唇，替他开了门。

一路上都是邵歆在和祁承搭话，后者也只是蔫蔫的回答，没有了上午的活跃劲。

“你是不是欺负祁承了林成许？”邵歆双手叉腰嘟着嘴对林成许说。

林成许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事不关己的祁承，感觉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索性就没搭理她。

邵歆看他不理自己也不自找没趣，又跟在祁承身边跟他介绍东介绍西。

刚进教学楼，雨就下了起来，林成许眯了眯眼，刚想借此和祁承搭话，他又自顾自的走了。

“……”

雨一直下到晚自习结束，温度也直线下降，空气中蔓延的雨后的清新和丝丝凉意。

“什么情况？”肖洵搭着林成许的肩膀寻找着祁承的身影，却没看到那显眼的白。

林成许睨了他一眼，声音淡淡，“什么？”

“祁承啊，他去哪了，你俩又生气了？因为啥啊，从中午回来就不对劲。”肖洵问道。

“……没有。”

就连林成许也不知道为什么祁承会突然不理他，像辛辛苦苦答了一半的卷子又被监考老师收回，轻飘飘说了句发错了。

怪不得里面的题会那么简单。

肖洵还想问什么，但看见林成许又不耐烦的样子，也没再多说。

难道祁承也是封易闻找来的人？

-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司舟慢悠悠开着车，瞥了一眼祁承问道。

祁承瘪着嘴，戳着车玻璃，“我想回去接着睡觉，我不喜欢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司舟没想到他能突然说这话，明明前几天还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我差点就把黑色人类吃掉了。”祁承闷闷说着，白发也耷拉下来，手指搅在一起，“为什么就我是吸血鬼啊…”

司舟睨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难过，没回家，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处公园。

夜色沉寂，路上还有小水洼，倒映着括号似的月亮，还有点点星光。

“祁宝，你和他们不一样。”司舟点燃一颗烟，轻声说道。

祁承坐在秋千上也没兴致玩，慢吞吞地晃着，闻言掀起眸子，“和谁啊？人类吗？”

“不是。”司舟看他，探身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和你的同类都不一样，这么说吧，你是只好鬼。”

“……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

烟雾缭绕，朦胧的两人的脸，祁承瘪着嘴，垂眸看着脏兮兮的白色鞋尖，把中午的事和他娓娓道来。

“……我想爸爸妈妈，但不想变成他们那样，司舟，他们是不是死了？”祁承问道，夜光照亮他的眸子。

回应祁承的是沉默，也是默认。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仰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和弯弯的月亮遥遥相望。

司舟看着他，甚至不能感同身受。

作为吸血鬼，人类的血液是他们唯一的食物，和人类待在一起固然难熬，但司舟觉得祁承能做到，他肯定不会变成没有理智的吸血机器。

天生的本性难以改变，但后天的养成固然重要。

“好了好了，现在的结果不是你没吃掉他吗？这样吧，七天，七天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选择，是留在这儿还是继续睡觉。”

祁承扭头看他，伸手扇开飘过来的烟，皱了皱鼻子，“为什么我不能喝你的血啊…”

“小兔崽子，你还惦记上我了？”司舟探身要打他，被祁承笑着躲开，他把烟捻灭，“可能我的血有毒吧，反正没有鬼喝仆人的血。”

“那我试试可以吗？”

“你现在就滚回你的臭棺材里睡觉。”

“我的小棺材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