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水想起自己以前曾经答应过贾叶子，要找个机会把她调到宫秀那里，现在她管家，机会可不就来了吗？亏这姑娘还一直记着，真有韧劲儿。

何春水起床梳妆，让苏云把贾叶子叫了进来，“宫秀现在不是大奶奶了，你还想去伺候她？”何春水问道。

“宫管家对我有恩，不管她是不是主子，我都愿意待在她身边伺候。”贾叶子说。

“宫管家那院里的下人，都被二奶奶调到她院里去了，宫管家一家三口，只有凝光和修远的一个奶妈伺候，就这，凝光还时常来帮我的忙，小叶子要是能过去伺候，我也能安心些，估计宫管家也会高兴的。”苏云帮腔说道。

何春水有些意外，贾叶子原来是为了报恩才要去宫秀身边的，宫秀待下人一向严苛，没想到竟也有感念她的人，“宫秀怀着身孕，确实需要照顾，你去收拾了东西，一会儿来让阿云带你过去吧。”

“是，多谢小姐。”贾叶子行了一礼，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何春水松松挽了个发髻，放下梳子，把剑簪插在头上，“李青暮的病不是都好了吗？她又没什么事做，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宫管家由当家主母变成了管家，她能不去耀武扬威一番？就算是用不着，她也不会留给宫管家，不过如今，她倒真用着了。”苏云说。

“怎么用着了？”何春水回过头来问道。

“昨晚二爷抬了冷千儿做姨娘，二奶奶当场就气晕过去了，连夜请了大夫来，听说病得挺厉害，醒过来就又哭又喊的，喊了一阵又晕过去，直闹了一晚上，早上才清净。”苏云说。

“何春林就是个好色之徒，只要他动了心思，就会有一个接一个的女人进门，身边的丫鬟也是，只要他看上了，就没有不沾染的，李青暮怎么还看不明白？这么闹，能有什么用，只会让何春林厌烦吧。”何春水说。

“以前还有老爷向着二奶奶，约束着二爷，有外室也不曾接进门，现在，谁也管不住二爷了。”苏云感叹说。

何春水冷哼一声，“从小被何春山压过一头，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让他先得意几天吧，登高必跌重，早晚让他摔下来。”

“小姐要做些什么吗？”苏云问道。

何春水没有回答，反向苏云问道：“有何春山的消息吗？”

苏云摇了摇头，“我问过程忠，他说大爷没有去绸缎庄，他也不知道大爷现在在哪里。”

贾叶子收拾了东西来找苏云，苏云带她去了宫秀那里，宫秀见还有下人会记挂着自己，高兴地安排她在厢房住下了。

苏云回来时，何春水正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花坛里绿叶新发，牡丹也打了骨朵。

“人她收下了？”何春水开口问道。

“收下了，宫管家挺高兴的，不过，她怕紫菀那边没人伺候，说小姐买来的两个丫鬟可以派一个给紫菀，伺候人的下人，粗粗识几个字就好，不用读那么多书，还是要学学怎么伺候人。”苏云说。

何春水看向苏云，“轻鸿要去伺候人的话，岁数也够，你觉得呢？”

“我看轻鸿还小，她也爱去上学堂，就让她继续读着吧，伺候人左不过就是梳洗、穿衣更衣、端茶送水这些，轻鸿这么聪明伶俐，哪天要是真要用着她，略学一学也就会了，再说紫菀也不爱用下人，别白白耽搁了她读书，我另找一个伺候过人的，直接拨过去就是了，还有二爷那边，徐姨娘说她不用人伺候，甘姨娘就先让小玉伺候着，冷千儿成了姨娘了，也得给她拨一个丫鬟过去。”苏云说。

“行，你安排吧。”何春水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轻轻晃着躺椅，感受着微凉的春风。

晚上，金紫菀回来，发现院内的丫鬟换成了一个叫豆蔻的女孩。

金紫菀还记得贾叶子跟她说过要去伺候宫秀的事，也没有太过惊讶，豆蔻勤快能干，对这个不受宠的姨娘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金紫菀盥洗过后就让她去休息了，告诉她以后不必贴身伺候，只略微打扫打扫卫生就行。

谭星听说金紫菀的丫鬟贾叶子有了好去处，也来找何春水，说她的丫鬟张宁办事妥帖又肯尽心，要赏一赏她。何春水问她要什么赏，谭星说张宁自从来到何家后，就和家人聚少离多，她想要了张宁的卖身契，让张宁回去和家人团聚。

何春水应允了，苏云从楼上拿了卖身契下来，交给了谭星，张宁拿到卖身契之后，特地来向何春水拜谢，不过她并没有就此离开何家，只是回家住了一晚，又回来继续服侍谭星了。

谭星的行为提醒了何春水，她让苏云把她自己的卖身契找出来撕了，让她恢复自由身，苏云去找了出来，拿回自己房间，小心地收好。

冷千儿也缠着何春林过来拿走了她的卖身契，看着何春林怀里的人换成冷千儿，何春水故意问起了甘甜，“二爷今天怎么没带甘姨娘来？”

“甘姐姐身子弱，为我这点小事，怎么好劳动她。”冷千儿抱着何春林的胳膊，笑吟吟地答道。

“听说二奶奶的病还没好，二爷可去看过了？”何春水又问道。

“以前二奶奶可是想过要置春水妹妹于死地呢，你还这么挂念她，真是难得。”冷千儿笑着说。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她一个做嫂子的，怎么会为难我这个妹妹，我问起二奶奶的事，只是看她那院子里杂乱，熬药的气味也难闻，不太适合让幼小的孩子住那里，不如就让何钰和奶妈搬到太太那里去吧。”何春水说。

何春林早就想缓和跟谭星的关系，见何春水主动提了，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如今妹妹管家，就都听妹妹的，你见了星儿，也帮我劝劝她。”

见何春林又打起了谭星的主意，冷千儿噘着嘴抱怨道：“相公都有了千儿了，怎么还想着什么星儿月儿的。”

何春林哈哈一笑，拥着冷千儿向外走，“说得也是，什么星儿月儿的，都比不过我的千儿，东西也拿到了，你满意了吧？”

冷千儿高兴地揽着何春林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满意！多谢相公！”

“嘴上说谢可不够。”何春林搂着冷千儿的腰，出了何春水的小院，向东门走去，路过了金紫菀的院子，何春林转过头，看了看那虚掩的院门。

冷千儿捧着何春林的脸，让他转过头来看自己，“相公，我们去看看青暮姐姐吧。”与其让他想着这些年轻貌美的，还不如让他去看看病恹恹的那个。

“看她做什么？”何春林有些奇怪。

“青暮姐姐毕竟是我以前的主子，她现在病着，你要是不去看看，别人还以为是我不让你去的，背地里不得骂我啊。”冷千儿委屈地说。

“千儿说的有理，那就去看看。”何春林乐呵呵地应道。

浓重的药味萦绕在房间里，李青暮虚弱地躺在床上，看见何春林揽着冷千儿来了，心里的怒火又燃了起来，闭上眼睛不想理会两人。

冷千儿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一番，见李青暮不理她，又去向何春林诉说委屈，何春林拉着她到一旁的榻上坐了，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冷千儿，两个人搂搂抱抱，说着说着就亲热起来，完全视李青暮为无物。

李青暮气得破口大骂，要下人去把两人轰出去，下人哪里敢去轰主子，唯唯诺诺不敢动弹，李青暮挣扎着起身要自己去轰，撑着床边，胳膊一软，歪倒下去，下人们赶紧把她扶起来，却见她已经晕了过去。

此后，李青暮病得更重了，何春林却再也没到她的房间来，徐元搬过来照顾着何璋何琼两个孩子，甘甜和冷千儿分住在徐元原先的两个房间里，听曲儿、猜谜、行酒令，何春林醉生梦死，原本千杯不醉的他，现在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一边是柔弱令人疼惜的甘甜，一边是娇憨率真的冷千儿，何春林是这个也爱，那个也爱，连两个人争风吃醋，他都觉得格外可爱，但渐渐的，何春林对娇软的甘甜感到稍稍有些腻了，还是丰满健硕的冷千儿更得他的倾心。

冷千儿很有一股年轻的生猛劲儿，嬉笑怒骂，潇洒随性，让何春林感觉自己仿佛也回到了青春年少时，两人不分白天黑夜，纵情享乐。

见何春林越来越多地宿在冷千儿房里，甘甜着了急，使出浑身解数去争抢，弄得何春林颇为劳累，嗜酒、纵欲、熬夜，何春林的身子渐渐虚弱起来。

何春林的酒肉朋友见他不出门，纷纷来找他，歌儿舞女的找来一大帮，整日里吆五喝六，闹闹哄哄的，家里闹够了，又去戏园子闹，戏园子关门了，又闹着去喝酒，半夜三更的，找到了一家还在开着的酒楼，一大帮人呼呼啦啦闯了进去。

酒楼角落里有一个人在喝闷酒，听见这边热闹，也没抬头，何春林的朋友去招呼他一起过来喝酒，仔细一看，那人竟是何春山。

何春林在大堂里坐下，左边拥着甘甜，右边搂着冷千儿，志得意满，“这不是我那聪明绝顶、举世无双的大哥吗？”

“这位是春林兄的大哥？那就更要请过来一起喝点儿了。”一人起哄道。

何春山不理会这边的吵闹，只自顾自地倒酒来喝。

何春林让小二上酒菜来，冷千儿给他倒了杯酒，他端起来一饮而尽，“他可是正经人物，当过官的人，不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喝酒的。”

旁边的人不服气，“当过官有什么了不起，春林兄这话说的，我们没当过官，就不是正经人了？”

另一人直接戳穿，“你是什么正经人，这里就你最不正经！”

众人哈哈笑着，落了座，何春山手里紧紧握着酒杯，一言不发。

“我的这位大哥可不是一般的正经，他正经到连女人都不碰一下，我嫂子受不了守活寡，就跟了别的男人，对了，我大哥还有一个儿子，他这么正经，你们猜猜他那个儿子是怎么来的？”何春林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