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那也不能越过我这个主子吧,我还没说给钱,你倒先着上急了。”谭星打趣说。
“是是是,我多嘴了,要给钱也该是春水小姐给才是。”徐元笑着说。
“你们俩,原来是拐着弯儿的找我要钱呢?”何春水也笑了,“行,给家人看病是要紧的事,等她回来,让她来找阿云就是了。”
金紫菀也跟着笑笑,没有说话,何春水看向她,“还有紫菀,你要用钱,只管找阿云支去。”金紫菀听了,也只是点点头。
谭星不满地噘着嘴,“春水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不跟我们说钱随便支?”
金紫菀笑了,“你是何家的太太,谁还短了你的银子不成?”
谭星挑了挑眉毛,“哼,那都是我应该得的,我还想要些额外的。”
“得了额外的,你是想打赏谁啊?”何春水意有所指,笑着问道。
“谁哄得我开心我就打赏谁呗。”谭星歪着脑袋,笑着答道。
金紫菀伸出双手凑过去,“那我也来哄太太开心,太太也打赏打赏我吧。”
谭星轻轻打了一下金紫菀的手心,“你可哄不了我,得了春水的钱,还想讨我的赏,我看啊,也该让你这个铁公鸡出出血才是。”
金紫菀收回手,笑道:“你一个做长辈的,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个晚辈出血。”
“我才不管这些,我看这两天天气好,明天你就早点回来,买些点心茶果来,再拿了银子去,让厨房备上一桌好酒菜,咱们去花园里赏花吃酒,春水,你看怎么样?”谭星说。
“最近天暖,去花园倒也行,只是早晚天凉,紫菀你中午回来,下午就别去了,我们直接在花园吃午饭,等天凉了就散,”何春水说。
“你们吃吧,我就不参与了。”金紫菀说。
“瞧她吓得,一说让她掏钱,连饭都不想跟我们一起吃了。”谭星奚落道。
金紫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中午回不来,你们去吃吧,下个月这批料子就要交出去了,实在忙得抽不开身。”
“是去年何春山订出去的那批料子吗?”何春水问道。
“那肯定是,镇上的这些缂丝匠人都是给锦绣阁供货的,就这还不够呢,眼看着交货的日期就快到了,何春林又完全不管事,程忠说他天天都在为这事发愁。”谭星说。
“何春林接手锦绣阁也不少日子了,怎么还没准备好?”何春水问道。
“这缂丝的工艺本就十分费时,一块衣服料子,织上两三个月都是常事,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金紫菀说。
“看来这笔生意,锦绣阁是做不成了。”何春水说。
“做不成生意倒是小事,说好的日期交不了货,得罪了京城里的权贵,以后可就麻烦了。”谭星说。
“这批料子是京城里的人订的?”徐元问道。
“对啊,这么贵重的料子,一般人哪里能一下子订这么多。”谭星开心地笑了,“交不了货更好,我等着看何春林倒霉呢。”
窗外苏云牵着沈轻鸿和双儿进了院门,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对苏云讲述着在课堂上学到的内容,谭星站起身来,“都这个时辰了,小凤该醒了,我得回去了。”
金紫菀和徐元也都起身告辞,何春水叫住金紫菀,“那料子织完织不完的,也不在乎你一个下午的时间,你跟萧大娘说一声,到中午就回来吧,酒菜茶点之类的,一概不需要你操心,我来安排。”
金紫菀点头答应了,出了房间,院子里,徐元正在同沈轻鸿和双儿说着话,苏云进了屋,“流言的事我跟宫管家说了,她说会跟何修远讲清楚,免得孩子突然听到受刺激,至于下人那边,我也派人吩咐下去了,决不许私下传播有关主子的流言,一经发现,必定严惩。”
何春水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苏云的手里,“还有件事,得麻烦你,你派人去问一下何春林是在哪里遇到何春山的,看看能不能查到何春山现在住在哪里,要是查到了就尽快来告诉我。”
苏云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我现在就去安排。”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第二天天气晴好,谭星吃过早饭,哄了会儿孩子,就去找了徐元,两人一起去了何春水的院子里,想和她商量商量在花园的什么地方摆宴席合适,可何春水并不在房间里。
苏云说何春水外出了,酒席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摆在哪里,让谭星决定。谭星听了,拉着徐元,兴高采烈地往花园里去了。
何春水独自走在街上,想起去年自己正是在这个时节回到了何家,那时她满腹仇怨,如今何岳已死,何春山也被赶出了何家,她的心里真是畅快不少,但这还不够,何春山和何春林还得落入更悲惨的境地才行。
她来到了何春山的房间,这里是城镇边缘的一个普通院落里的东侧房间,窗户不大,透进来的光也不多,房间里有些昏暗,空气里弥漫着熏人的酒气,中间桌上摆着些残羹剩饭。
何春山穿着衣服斜躺在床上,脚上穿着鞋,身上裹着被子,手里还握着一只酒杯。
何春水走过去,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何春山猛然惊醒,看清了眼前人之后,慌忙坐起来,往后缩了缩,“房门我都闩上了,你怎么进来的?”
何春水笑了笑,“没想到大哥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何春山这才感到自己的失态,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边揉着脸一边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季书呢?他怎么没在大哥身边?”何春水问道。
“我都这样了,还有谁愿意跟着我,你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笑话我。”何春山说。
何春水笑了笑,“我回来也有将近一年了,还不曾好好跟大哥说说话,倘若不是落到了这幅境地,我又哪有机会来跟大哥叙叙旧?”
“叙旧?我看你是没安好心。”何春山在桌边坐了,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为什么要安好心?”何春水直言不讳。
何春山端酒杯的手顿了一顿,才送到了嘴边,喝下杯中酒,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你果然是要来报复我的。”
何春水在何春山对面坐下,轻飘飘地问道:“怎么,大哥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我早该想到的,你为了六年前的事,想致父亲和我于死地,父亲死了,你就开始帮着春林对付我了。”何春山看向何春水,“只是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复活了,还是变成鬼了?”
“何岳没跟你说吗?”何春水问道。
“父亲说你不是春水,是蛇妖变的,让我多加小心,可如果你是蛇妖,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报复我和父亲?”何春山说。
何春水垂下眼帘,“大哥,你始终是父亲最爱的孩子,即使你们吵架了,闹掰了,他也依然担心你的安危,真是让人羡慕。”
何春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沉吟了片刻,“那不是爱,他只是想让我有出息,能光耀门楣罢了,如果春林好好读书,父亲也会像对我一样对他。”
“没有这种如果,你是父亲母亲最看重的孩子,他们在你身上投入了最多的心血,当然会希望你有出息。”何春水说。
“是,他们是器重我,可他们也从来不曾了解真正的我,我只是按照他们的期待而活,一刻不敢懈怠地努力着,我读书,考功名,娶妻生子,一切都听从他们的安排,但他们觉得还不够,我明明凭借自己的本事也能飞黄腾达,可父亲偏要施行邪术,要拿你的性命为我的前程铺路,事情败露,邪术被道士破坏,我也因此再没有了当官的机会,你以为我享受父亲的偏爱?实际上,何家人里,我最厌恶的就是他,是他亲手毁了我的一生!”何春山说。
“你觉得是何岳毁了你的前途,所以才跟何岳离了心?”何春水问道。
“难道不是吗?我本来都是举人了,走上官场是早晚的事,他自以为可以安排好我的人生,却把我推入深渊,这一切,都要怪他的独断专行。”何春山说。
“他要用我的性命换你的前程的时候,你劝过他吗?”何春水说。
何春山的目光有些躲闪,“劝他又有什么用?他哪里会听我的?”
“我记得你中了举人之后,两次在会试中落选,一直精神萎靡,后来何岳施行邪术,助你得了知县一职,你大摆宴席的时候,可是容光焕发呢,那时,你也记恨何岳插手你的人生吗?”何春水问道。
何春山沉默不语。
“事成了,你享受好处,事不成,就都是别人的错,你倒是挺擅长推卸责任。”何春水说。
“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是父亲强加给我的。”何春山坚持道。
“原来大哥竟是个不敢反抗也不敢承担后果的懦夫,退一万步讲,邪术是何岳逼你做的,那在知县任上贪污受贿,也是何岳强迫你的吗?”何春水说。
“当官的不都是这样,凭什么只有我受处罚?”何春山不服气地说。
“看来你被罢官之后,并没有丝毫反省。”何春水说。
“我为什么要反省,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何春山振振有词。
“你想把我嫁给卢瑞那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让他帮你安排个职位,他看不上我,你又想把谭星送给他,这也都是何岳逼你的?”何春水问道。
“我只是……”何春山一时语塞,随即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母亲高兴高兴,要是我能当官,说不定母亲还会回到何家来。”
“母亲也能被你用来当做借口,要是你当官能让她高兴,能让她回来,她又为什么偏偏在你要去赴任的当口,独自一人去出家?”何春水冷冷地说。
何春山举起酒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把酒壶扔在了桌上,酒壶和碗碟碰撞,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就算是我以前对不住你,我如今落魄了,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
“你是落魄了,可何春林还正得意呢。”何春水说。
“他得意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何春山说。
“一向高傲的大哥,难道就这么认输了?”何春水说。
“我的店铺、房子、家产、妻子还有孩子,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了,不认输,又能怎么样?”何春山落寞地说。
何春水微微一笑,“外边的流言,想必你也听到了,那都是二哥传出去的,看他这么嚣张,大哥心里也不爽吧,你要是想要反击,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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