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之前是那么想的，可就在刚刚，我改主意了，我要继续生活在何家，还得留着何春林帮我在外面挣钱，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当初害我的是你和何岳，虽说何春林对我也很冷漠，但也没到罪大恶极的程度，反正你们都死了，我还报复其他人做什么。”何春水说。

“你骗我！”何春山愤怒的目光中掺杂着悔意，后悔自己不该听信何春水的话来到何家，把自己的一条命断送在何春林手里。

“是，我不仅骗了你，还骗了何春林，那缂丝扇子是你店铺里的不假，但何春林毫不知情，是我把那把扇子给他的，你店铺被盗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何春水说。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何春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何春水嘴角带着浅笑，“对，是我，是我把蔡贤招进何家，让他给你戴绿帽子，也是我把那件和你店里料子很像的孔雀绿大氅给何春林，故意引起你的误会，还是我让何春林去帮程忠，顺便侵吞了你的绸缎庄，更是我把那把缂丝扇子送给何春林的小妾，好激怒你，你不是一直觉得弟弟蠢笨无能，妹妹病弱无用吗？被无用的妹妹算计，被无能的弟弟杀死，感觉如何？”

“啊！啊！”何春山发出阵阵嘶吼，眼角流出黑血来，“你们！你们这样算计我！我要杀了你！我要你给我偿命，你们都要给我偿命！”

何春山嚎叫着流着血泪扑了过来，何春水站起身，只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看到何春山在地上挣扎，她觉得无比痛快，“愤怒吧？怨恨吧？后悔吧？感觉到自己的虚弱无力了吧？六年前，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你是不好好品尝一番，怎么对得起我为了你耗费的心力。”

“我要杀了你！我要你给我偿命！”何春山感觉到何春水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自己根本不能撼动她分毫，他痛苦万分，跪在地上，双手抓挠着被砸破的脑袋，手上沾满了血，身上也被血液浸湿。

“你还想杀我第二次？”何春水拿过梳妆台上的剑簪，拔下剑鞘，蹲下身去，干净利落地砍下了何春山的左手小指，何春山疼得满地打滚。

“好了，这回，我们两清了。”何春水站起身，“我和二哥会好好地活着，你就带着这份怨恨和痛苦，在这世间徘徊吧。”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何春山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突然，一条锁链穿墙而入，卷住何春山的身体，把他拖拽了出去。

楚禾坐在床上，只能看到何春水模糊的身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受到四周的空气恢复了正常，他才开口问道：“小姐，没事了吗？”

何春水把剑簪放回梳妆台上，上了床，钻进楚禾的怀抱里，楚禾紧紧抱着她冰凉的身体，给她温暖，何春水靠在楚禾的胸口，轻声说道：“没事了，何春山的鬼魂被阴差带走了。”

楚禾感到些许恐惧，“大爷是被二爷杀了吗？”

何春水抱着楚禾，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帮二爷隐瞒吗？”楚禾问道。

“不，我那么说，只是故意气何春山的，杀人偿命，他逃不脱的。”何春水说。

楚禾握住何春水的两只手，“小姐的手指还会痛吗？”

何春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痛了，但每每想起过去的事，我就觉得心痛，我们曾是骨肉至亲，却又好像根本不是亲人。”

“我会陪着你的。”楚禾把何春水抱进怀里，两人相拥而眠，直到天亮。

何春水睡得很沉，楚禾没有叫醒她，自己起床吃过了早饭，就去了花园里种花。

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何春水，她向窗外看了看，叫了苏云来，说了几句话，又缩回了被子里继续睡。

何家还是很安静，明明宅子里死了一个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知道内情的人神色慌张，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他们深知，要是何春林因为杀人被判刑，何家就会彻底落败，他们这些下人的处境只会更加悲惨。

何春林在李青暮的院里住了一晚上，浓重的药味熏得他头晕想吐，忍了一夜之后，他还是决定换个地方住，徐元那里他不想去，一看见甘甜和冷千儿，他就会想起何春山满脸是血的样子，金紫菀和吕子毅还关在一起，他心乱如麻，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两人，考虑了一会儿，他决定去谭星院里。

自从何春林跟谭星吵架抱走了她的孩子之后，谭星就对他十分冷淡，哪怕他让程忠去给谭星送过几次礼物，她的态度也不曾有过缓和，这让何春林很是沮丧，就算自己没有兑现承诺，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也不该这样对自己吧，更何况自己已经把孩子还给了她，还主动向她示好。

何春林穿过东门来到后院，严华紧跟其后，走到谭星住所附近，何春林又觉得还是该去找徐元，谭星脾气烈，就是去见她，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会让他生气，还是温柔恭顺的徐元更能抚慰他的心。

但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何春林还是决定去看看何钰，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也能让他的心平静一些，他走到院门口，严华敲了敲门。

张宁打开门走了出来，又把门关上，恭敬地跟何春林打招呼，“二爷来了。”

“钰儿醒了吗？我想看看她。”何春林说。

“早上吃过了奶，这会儿还在睡着，二爷等中午再来吧。”张宁低着头说道。

“睡着也无妨，我就去看一眼就走。”何春林说着就要往里进。

张宁拦住了门，微笑道：“钰儿小姐睡觉浅，现在进去会把小姐吵醒，有奶妈在一旁照顾，二爷尽可放心，等小姐醒了，我让奶妈抱过去给二爷看吧。”

“罢了，改天再看也行。”何春林向门内看了一眼，门缝小，什么都看不见，但院子里隐隐传来了谭星的笑声，“笑得这样大声，也不怕吵醒孩子，真不像个当妈的。”

何春林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又觉得不对劲儿，他看向张宁，“里面有谁在？”

张宁的内心慌张，表面强装镇定，“是徐姨奶奶，最近她经常来找太太说话。”

“徐元在这？正好我要找她，你把她叫出来。”何春林说。

张宁现出惊慌的神色，忙改了口，“是我弄错了，徐姨奶奶已经回去了，房内只有太太在。”

何春林察觉到张宁在隐瞒些什么，低头审视着她的眼睛，“谭星一个人在房内说笑？她是疯了吗？”

张宁低下头，“不，不是，是太太在和奶妈说话。”

“阿宁，你说，谁才是你的主人？”何春林问道。

张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是二爷，二爷是我们的主人。”

“那你还敢欺瞒我？房内还有谁？”何春林问道。

张宁低头不语，又害怕又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严华，去带几个健壮的家仆来。”何春林吩咐道。

严华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从前院带了五六个仆人来，分别带着绳索和木棍，何春林叫人捂上张宁的嘴，几个人推开院门走进去，严华在后面把院门闩上，众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院子。

越靠近房门，谭星的声音越清晰，何春林听到屋里传来浪荡的调笑声，怒火攻心，带人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卧房之内，谭星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只脱了鞋袜躺在床上，一个男人正钻在她的衣裙之下，努力地讨好着她，谭星隔着衣群摁着男人的脑袋，表情半是愉悦半是痛苦，长长的裙子遮住了男人的上半身，听到有人冲进来，他才赶忙放开谭星，爬了出来。

何春林定睛一看，爬出来的男人竟是程忠！他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程忠，我不过就是让你给谭星送了几次礼物，你就送到她床上来了？来人，给我把这个奸夫绑起来！”

众人上前，用绳子把程忠给绑了，程忠自知理亏，一句分辩的话都没说。张宁想趁人不注意出去叫人，被一个仆人发现，把她拉了回来。

谭星从床上坐起来，整理整理裙子，遮住小腿，神情十分不耐烦，“你来干什么？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何春林感到很荒谬，“你在我何家偷男人，还说我多管闲事？我是家主，我有权管这个闲事！”

“你是何家的家主，我是何家的太太，你有权利睡丫鬟，我怎么就不可以睡男仆？”谭星悠悠然问道。

“我是男主人，家里的丫鬟都可以是我的小妾，你虽是太太，却也只能被我这个男主人睡，你睡别的男人，就是不守妇道！”何春水生气地说。

谭星呵呵一笑，穿好鞋袜，站起身来，“何春林啊何春林，你竟然还跟我讲起妇道来了？我要是遵守妇道，还有你什么事？你自己荒淫无度，连你父亲的女人都能染指，你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我做的这点子事，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呢，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谭星的一番话，说得何春林无力反驳，但他还想辩解几分，“你既然不肯嫁给我，就该好好守寡，何家的太太和仆人私通，传出去，我这个家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何家的太太和儿子成婚，这样的消息传出去，难道你就有脸了？”谭星反驳道。

说不过谭星，何春林满肚子气没地方发，走到程忠面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贱仆！亏我不计前嫌重用你，你却敢肖想我的女人，太太也是你能碰的？”

程忠咬着牙，低头不语。

“是我让他碰的，什么家主仆人的，不都是男人吗？在我看来都一样，能用就行，等我不想用了，也是一样丢出去。”谭星淡淡地说。

听谭星这么说，何春林竟稍稍感到放心些了，他笑嘻嘻地走向谭星，“我这么长时间没来，星儿想必是寂寞了吧，才想找别的男人来陪，等我把程忠处理了，就天天来陪星儿，必不会叫你没有男人用。”

谭星向何春林啐了一口，“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你有多远滚多远！去陪你的什么甜儿苦儿千儿万儿的吧，我才不稀罕。”

“星儿，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肯定说到做到，你就原谅我吧。”何春林说。

“我不是你的星儿，我是太太。”谭星走到程忠面前，抚摸着他红肿的脸，“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打坏了多可惜。”

“太太。”程忠眼含委屈，轻声唤道。

“疼吗？”谭星问道。

“疼。”程忠回道。

谭星捧着程忠的下巴，在他红肿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样能好一点吗？”

程忠另一边脸瞬间也变得通红，他瞄了何春林一眼，“太太，别这样。”

“怕什么，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以后，你就留在我房里伺候我，好不好？”谭星微笑着问道。

何春林听了，怒不可遏，“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你们想在一起是吧，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起！”

“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谭星皱着眉头问道。

“对，我就是要杀人！反正杀一个杀两个都是杀，来人，拿木棍来，给我打死这两个贱人！”何春林愤怒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