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棋回家后先去洗了个澡，他总觉得身上还带着那股难闻的香味。

洗完澡出来梁棋看了看时间，离开播还有三个小时，梁棋决定去烦李清尘。

到李清尘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楼上跑。

刚想拧开门，却发现纹丝不动，梁棋转变了策略，三短一长的敲着门玩。

敲到第四下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李清尘站在房间里，冷色的灯光给纯白的房间添上距离感，也给李清尘加了些疏离感 。

“怎么？”

“找你玩，今晚开播吗？”梁棋不客气的坐在李清尘椅子上。

“不播，今晚想早点睡觉。”

说完李清尘就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了。

“李清尘。”梁棋定定的看着他。

听到声音，李清尘转头看向来源，梁棋乱搓了一把头发：“我今天不是故意和蒋昊鸣出去的。”

李清尘淡淡收回视线继续看天花板：“嗯。”

梁棋有些不知道怎么给李清尘解释，他对道歉不算熟练。

众星捧月的梁小少爷也没什么需要道歉的时候，如果不是李清尘曾经离开，梁棋到现在也学不会道歉。

梁棋是容易激动的性格，别人稍微引诱，梁棋可能都会觉得有意思去玩玩。

当然前提是不触碰梁棋的底线。

“我本来不想去的…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是我又觉得他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然后我没想到他就是这样…我觉得有意思，就去看看。”

听着梁棋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李清尘有些烦躁：“你为什么要和我解释？我没资格管你这些事情，你也没义务向我汇报。”

梁棋脑海中忽然闪过蒋昊鸣的话：“李清尘，我觉得你在不高兴，你这几天总是不高兴，到底为什么？”

有些头疼，李清尘盯着天花板闭上眼：“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很累。”

李清尘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想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梁棋心里一颤：“那我先回去了，我明早就来找你。”

李清尘不想回答了，关门声响起后李清尘才睁眼，我们只是朋友，朋友是不会管这么多的，就算是竹马，也不该越界管这些。

在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后，李清尘不再打算睡了，他走出房门，走到二楼第二个拐角处。

哪里有一扇窗，正对着梁棋卧室的窗户。

梁棋有点怕黑，所以睡着也会留一盏小夜灯。

高中时李清尘和梁棋是同班，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忽然停电，全班几乎都在欢呼。

但李清尘听见嘈杂的呼声中有一个人喊了几声李清尘。

李清尘很适应纯黑的环境，更别提梁棋的座位李清尘闭着眼也能找到。

快步走上去拉住梁棋的手：“我是李清尘。”

冷淡的声音刚传入眼前人的耳朵，握着的手臂就停止了颤抖：“李清尘？”

声音又轻又哑，李清尘垂下眼睛：“是我。”

梁棋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李清尘，李清尘那是还是短发，也不是银色，纯黑的头发称的李清尘白的仿佛在夜晚发光。

时隔几年梁棋也会想起那天晚上，想起发光的李清尘。

现在是凌晨三点，梁棋还没睡，李清尘想到。

走到门口握上门把手时李清尘才回神。

这算什么？

李清尘低头看着放在梁棋家门上的手，也不说话，也没表情，就看着发呆。

其实还挺吓人的，大晚上一个全白的人低头站在别人家门口。

咔哒。

“李清尘！你真的在这啊。”是梁棋。

屋内暖色的灯照在梁棋身上，看起来暖暖的，李清尘克制住想抱住梁棋的心：“你怎么下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梁棋打了个哆嗦，奇怪的看李清尘一眼：“你就穿着一件睡衣，这么薄，不冷吗？我都冷，你快进来。”

说完就拉着李清尘的手走进那个暖黄色的温暖房间：“我在楼上就看见你了，你站在你家二楼那个窗户边，我看你站了一会转身走了，走的方向不是回房间。”

“你怎么这么自信我是来找你？”李清尘这才延迟感到寒冷，接过王管家递来的大衣披在肩上。

黑色的大衣称的李清尘面色苍白如雪，梁棋下意识皱眉：“我心灵感应，是不是冷到了？别回去了，这段路挺长的，我去楼上开空调，王叔，给李清尘倒杯热牛奶。”

李清尘点头，接过牛奶：“谢谢。”

牛奶是温热的，李清尘感觉更难受了，他恨自己的占有欲，他恨自己随着日月肆意增长的私心。

梁棋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李清尘刚好喝完牛奶。

“上去吗？”

“要不……”李清尘想开口拒绝。

“不批，快点啦，不然我抱你上去了，公主抱哦。”梁棋笑着威胁。

“……”李清尘扯了扯快滑落的大衣外套，站起身先一步朝楼上走去。

梁棋就在后面偷笑，顺便把李清尘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扔进厨房。

房间里确实很暖和，梁棋空调调的很高，是李清尘喜欢但梁棋会喊热的温度。

李清尘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找到遥控器调低了两度。

忽然想起梁棋说的，李清尘站在梁棋窗前往外看，确实能看见窗户，但自己那时候没开灯，梁棋不可能看见他朝那边走。

但是李清尘很快就不在意了，因为梁棋总有一些莫名其妙针对李清尘的感觉，比如梁棋对他情绪变化和需求都很敏感。

别人眼中他面无表情的坐着，但梁棋就是能看出他很喜欢或者很厌烦。

再比如他看了眼路过的少爷手里端着的酒杯，梁棋就立刻给他端了杯水，瞟了一眼螃蟹，梁棋就立刻上手剥给他。

李清尘不太爱说话，有了梁棋，大大减少了他和不必要人员的交流，李清尘很满意。

梁棋上来时李清尘坐在窗边的茶台上发呆。

看着李清尘的样子，梁棋忽然起了玩闹的心思，轻轻走到李清尘背后。

“梁棋，我看到你了。”

李清尘说完面无表情的回头。

梁棋挫败的坐在李清尘对面，撑着下巴：“李清尘你老人味真重，你是老年人吗？”

轻飘飘的一眼让梁棋没再继续说，无聊的用手把茶杯翻到又扶起来。

“不睡吗？”

“睡不着。”梁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听着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了？”

李清尘长的实在漂亮，梁棋看见李清尘望过来的样子又想起蒋昊鸣说的话，他好像确实到现在为止没见过比李清尘好看的人。

正想着，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的手在梁棋眼前随意的挥了挥：“发什么呆？”

梁棋下意识抓住，回神来愣住，急忙放开李清尘：“没，就是总感觉今天那女生身上的香水味还在，闷的慌。”

听到这个理由李清尘垂下眼睫，盯着面前的空杯子：“爱上了呗。”

梁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清尘：“你怎么推测出这个结果的？”

“你们就见过一面，你不可能恨她恨到睡不着吧，不感兴趣也不可能会因为她睡不着，只能是一见钟情了呗。”李清尘随意的回应着，语气里不含情绪。

梁棋挑眉：“你这也太片面了，按你这么说，我其实是因为你睡不着的，那代表我爱上你了吗？”

因为李清尘垂着眼，所以梁棋没能看到李清尘眼睫轻微动了动，而后归为平淡：“别讲笑话了，你要是实在想，我可以帮你弄到她的联系方式，这很容易。”

“我不要，我也不喜欢她。”梁棋盯着李清尘，一刻不曾离开。

“哦，那不要算了，我回去了。”李清尘感觉很难受，他和梁棋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心跳的煎熬，以及灵魂的酷刑。

李清尘抬手拂下肩上的大衣，转身离开。

刚走出一步梁棋不出所料的拉住他的手腕：“外面很冷，你穿太薄了。”

“我是男的，没必要这么精心呵护。”李清尘故意的，他故意强调了自己的性别。

梁棋握住李清尘的手动了动：“你脉搏很快。”

李清尘嗯了一声：“我有心脏病，满意了吗？”说完挣开了本就握的不牢固的手，离开了。

梁棋真的有些搞不懂，他不知道李清尘是怎么了，他好像又生气了，但又有点不一样。

从前李清尘生气离开的背影带着决绝和愤怒，可从他们重逢后李清尘每一次离开的背影好像……

都有些……

黯淡。

梁棋捞起一旁的衣服追出去，李清尘走的不快，卧室里和外面的温差实在有些大，梁棋都不免一抖。

“李清尘你怎么了？不是说了在我家住吗？”梁棋把衣服给李清尘披上，还扣了一颗扣子。

李清尘低头看着梁棋给自己扣扣子的手：“你睡不着，会打扰我。”

梁棋绕到李清尘背后推着他往楼上走：“我睡得着，你在我身边我就能睡着。”

“……”

你看吧，梁棋，你总是这样，无意识的说出超越朋友界限的话。

我到底该怎么对待你？

李清尘放弃了，被梁棋推上楼，进了房间李清尘才感觉身体回温了一些。

梁棋把李清尘塞进被子里，自己也从另一边上床抱住他：“你身上好凉。”

“嫌冷别抱。”

“我给你捂热一点。”

“……”

一起睡时梁棋总会抱着李清尘，这是从小的习惯。

两人幼儿园时午休梁棋总是哭闹，李清尘每次都去梁棋床边坐着看他哭，等他哭累了抱抱他。

“抱抱你，快睡觉。”李清尘踮起脚尖越过护栏虚虚的抱了抱梁棋。

梁棋就瞪着红红的眼睛看他：“抱抱就不会想妈妈了吗？”

李清尘听见他的问题想了想：“不知道，你妈妈平时怎么哄你睡觉？”

梁棋听见妈妈两个字瘪嘴就又想哭，李清尘捂住梁棋的嘴：“别哭了。”

梁棋听话的捂住自己的嘴，含含糊糊的回答：“妈妈会抱着我，拍拍我的背。”

李清尘翻过护栏躺在梁棋身边，抱着他，不太熟练的拍他的背，因为太过小心惹得梁棋连连笑：“好痒，太轻了。”

李清尘停下了手上动作：“你要求很多。”

梁棋大大的黑眼睛望着李清尘：“哦。”

被这样干净的眼睛盯着李清尘只好加重一些力道有节奏的拍着梁棋的背。

梁棋这才缓缓闭上眼睛睡着。

在那之后两人就一直一起睡，直到上初中不在一个班。

回想到这，梁棋忍不住带起笑，小时候的李清尘长的很可爱，却总是故作严肃。

小学的李清尘也很可爱，考试不及格了总是回家偷偷哭。

初中的李清尘也很可爱，总是人前装的淡泊名利，却总是和梁棋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第一名。

高中的李清尘也很可爱，带着少年气性，看似沉稳却会在家对着书本做法。

从前的李清尘虽然依旧话少，却带着活人气息。

现在的李清尘怎么了？身上总是笼罩着灰败与死寂。

梁棋看着闭眼熟睡的人，心里轻叹口气。

我漂亮的月亮，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