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视频后，温言和陆川终于约在初冬的咖啡馆。

陆川摘手套的动作很慢，修长的手指绕着羊毛围巾打转，突然抬头问温言：“现在能确认我是真人了吗？”

温言呆呆地看着面前比他高一头的人，皮肤白到能看清颈侧淡青血管的走向，整个人像一柄擦得锃亮的银餐刀。

陆川和视频果然一模一样，甚至比视频看起来还要贵气。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所以和陆川第一次视频时，惊讶程度不亚于现在，便有了那天的那句脱口而出：“你确定你是真人？”

“当然。”视频对面的陆川回答的很简单。

温言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认为对方不是化了妆，就是开了美颜。

陆川昨晚和他视频时说：“明天我去B市出差，要不要线下见个面？”

B市正是温言现在定居的城市。

他本是十八线小县城人，几次高考失利，只好读了个大学专科，他这个学历属于不上不下，搬砖进厂的工作不想干，坐办公的工作还不够格，父母整日唠叨他不成气，他一气之下卷着铺盖坐着大巴车来到距家几百公里的大都市——B市。

初来乍到，他也没有多少钱，租了个位于郊区的房子。

因为便宜，楼梯间的感应灯永远在第三级台阶开始罢工，得摸着油腻的扶手往上爬。

“押一付三”后面藏着“卫生费”“钥匙费”和“空气流通管理费”，电表转得比法拉利转速表还快，而房东的微信头像是个“诚信赢天下”的莲花图案。

隔壁情侣吵架的台词他能倒背如流，楼上大爷的咳痰声精准落在他每天凌晨三点十八分的浅睡眠上，最绝的是楼下烧烤摊的抽油烟机，能把白T恤腌出孜然味。

他为了尽快脱离这种环境，开始没日没夜在招聘网上推销自己，只是他的学历对这种大都市而言，低的可怜，无一例外都被拒了。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想着加个陌生人排解一下苦闷，于是下载了最近很火的一个txl交友软件。

他喜欢男人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从高中起，他发现自己和普通男生不一样。

对于很多男生来说，袜子正反穿，用沐浴露洗脸，床单每季度翻面一次，这都很常见，可他偏偏受不了。

他的白衬衫总是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他的指甲修剪得一直很圆润，帆布包洗得发白，内衬的小口袋永远分门别类装着润唇膏、护手霜、素手帕。

他身高176左右，肩不算宽但骨架匀称，穿基础款白T恤也能穿的很好看。他的脸型瘦窄，单眼皮但眼睛不小，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自带一种无辜感。

很多男生很喜欢和他勾肩搭背，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同桌说，男生都觉得他软软的香香的，摸起来像女生一样糯糯的。

宿舍有个男同学，身高188，黑皮，短发，是那种看起来很有活力的男生，他总是习惯性把胳膊架在温言肩上，别的男生做出这种举动，温言会有些排斥，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这个男生不排斥。

有一次，这个男生打完球，随意扯开领口散热时，锁骨凹陷处积了滴汗，顺着胸膛滑进衣领，温言突然理解了什么叫“荷尔蒙爆棚”。

此后，一接触到这个男生的目光，温言都会心跳加速，他觉得自己恋爱了，天天匿名给这个男生课桌里塞早餐，手机相册全是这个男生的模糊侧影，直到这个男生当众向校花表白。

他的第一次暗恋就这样戛然而止，直到大学毕业，再也没敢暴露自己的性取向。

“黑咖啡，不加糖，谢谢。”陆川已靠在深棕色的皮质沙发里。

温言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陆川的指尖在菜单上轻轻一叩，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表链，冷光衬得他的腕骨愈发分明。

他也点了一杯和陆川一样的咖啡，由于紧张，他用小勺不停搅动着咖啡，陆川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动作：“再搅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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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