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房,太宰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卷绷带,羽仁彻制止了他。“先去洗澡。”
“不要~在福泽大叔那里你也没让我洗过啊。”
“那是你在生病,抵抗力比平时弱,天气凉,怕你感冒。”
“那你也没洗。”
“恩,所以脏。”因为没有换洗衣物,而且乱步好像也不是天天洗澡,羽仁彻就没有提出来。
他问过房东,水电费很贵,停水停电也是常事,且因为生病不一定能买到药,如果不出汗的话,也不会坚持天天洗澡。战后过去没多久,很多人还没从资源紧缺的槛中走出来。
太宰嘀嘀咕咕着,不是很情愿。羽仁彻去了浴室,很快就摸索出了用法,放了半浴池的水,温度适中,提着太宰的后领进去。“先洗身体,再泡澡。水不要放掉,要留着洗东西。”
他歪了歪头,“说起来,家里的琐事是你负责的。”
太宰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说:“我才十岁。”
“我也十岁。洗完澡,你要擦地,灰尘还很多。被褥和窗帘衣服等明天再洗,现在就算晾了也不会干。你也要思考着怎么做饭,到时候买煤气。”
说着羽仁彻直接出了浴室,拿起工具开始对着木板敲敲打打。留在浴室里的太宰,不满的踢了下脚,他是真不想干活。
可是,又找不到偷懒的好借口……如果生病的话,应该就不用干活了吧。
太宰将目光放到水龙头,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森鸥外捧着一碗泡面,看着门口这两个去了又回来的小孩,视线往后……得了,倒了一地的人。
“我只是打断了他们的双腿。”羽仁彻用一种‘我就是轻轻拍了一下’的语气解释了身后那群人倒地不起的原因。
森鸥外顿时觉得碗里的面都不香了,一群成年人连叫都不敢叫,用双手和下巴爬行着迫切远离这里的凄凉背影,让他印象尤其深刻。
进了诊所,羽仁彻走在前头,自然得像是这里是他的家,说道:“治君洗澡时地滑摔了,骨折,我给他正了骨,剩下的需要你来。”
森鸥外把碗一放,让他把太宰放在医疗椅子上,一检查,纳闷了:“摔倒还能把两条腿都给折了?”
“左腿是摔的,右腿是我打折的。”羽仁彻面无表情,慢吞吞的道出让森鸥外倒吸一口冷气的话,“他想通过受伤逃避家务,断一条跟断两条也没什么差别。”
森鸥外看了眼眼里冒着泪泡,是真的知道疼的太宰,真不知道是该拍手叫好呢,还是说羽仁彻下手够狠。
不过没差,他赚的就是这份钱,两条腿一块儿敷药夹木板,就收到了一大把零钱。他也不嫌弃,笑嘻嘻的将钱随手塞兜里,也没数。“多谢惠顾啊~这种活儿也可以多来几次~”
太宰下唇都快被他咬出血来了,实在是太痛了,羽仁彻是个魔鬼!
眼眸幽深的盯着森鸥外:“希望下次受伤的时候,森医生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跟我治疗。”
森鸥外一愣,羽仁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太宰捂着额头叫道:“你干嘛!你这是家暴!之前我忍了,是我不对,但这次我又没做错!”
“你让本就不富裕的存款遭受了不该有的劫掠。”羽仁彻压低声线,嘴角扬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正因为有森医生的诊所在,你的伤只需要大半个月就能好。要心存感激。”
森鸥外不想要谁感激自己,他只想这两个奇怪的小鬼能快点离开。刚才太宰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妙,像是被看穿了什么般的意有所指……
啧,要不是顾及着羽仁彻,他都要喊爱丽丝了。
回去的路上去便利店买了两个便当,太宰被背在背上,可能是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有活力的叽叽喳喳起来:“说了我要吃蟹肉,旁边就有蟹肉罐头,为什么不买?竹夹鱼便当不好吃,就应该听我的买天妇罗的!哼,我才不要吃这种便当呢!”
催促着让羽仁彻回头换一份。
羽仁彻没有理他,等回了租房,将不知死活的太宰放在榻榻米上,便当放在厨房的料理台。“这两份是我的,你今天没得吃。”
太宰:!!!
“凭什么啊!”
“不干活的人,不配吃饭。”羽仁彻认真的道,“我没有要求你短时间内包揽所有的家务,要做得又快又好,但是……你这种连学一下都不愿意,还选择伤害身体逃避琐事的态度,让我很不开心。”
见太宰撇开头逃避他的视线,羽仁彻偏要扳过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不要逃避,这只是一件小事,若是逃避成了一种习惯,对你……”
“对我的未来不会有好处,以后会成为只会张手要饭的废物,人间的渣滓,像垃圾一样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你是想这么说对吧?”太宰说道。
语气含着讥讽,眼里却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难以去解读的情绪。
起码现在的羽仁彻,还达不到能解读出这种眼神的高度。
“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没有,还是没想过?是觉得自己不会说出这种刻薄的话,但其实心里是这么想的吧。”太宰的话有些咄咄逼人,然而,看着羽仁彻那双澄澈得,含着些许困惑的眼睛时,心中的烦躁更甚。
还真的没有这么想啊。太宰心里这么说。
可是,迟早也会这么想的。只不过是还没踩到底线罢了。
只是因为还不够熟悉,一起生活的日子太短,沉迷于照顾一个弱者的成就感之中,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种成就感就会转变成凌驾于失败者上面的高高在上。
人都是这样的。
太宰哼了一声,破罐子破摔般的躺在地上,侧着身子面朝墙壁,是无声的抵制。他以为羽仁彻又会跟他说一些让人听了就不想听的大道理,却没想到,后背却想起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你不也是在逃避吗?跟我一样,用沉默来抵抗。可是,我是不会屈服的,大不了被赶出去而已。
太宰觉得自己没错,应该说,他是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将未来将会遭受的待遇所受的委屈提前释放出来而已。反正以后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倒不如将这个时间线提前。
羽仁彻沉迷与木头工作之中,等到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工作,才发现,已经天黑了。他只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小闹钟,塑料的表壳,连指针都是塑料的,显示是下午六点十一分。
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响起,但不是从他的肚子,而是那个用同样的姿势躺了一下午的太宰。
打开电灯,屋子亮堂。他把做好的两个简单的架子,找了地方放好,将今天买好的东西归整一下,除了木架子,还做了两个最简单的桌子,一个是圆形,用来吃饭,一个是长条形,准备放在房间里充当书桌。
拿过两个便当,放在桌子上。角落里的太宰,耳朵动了动。
直到羽仁彻吃完一个,要继续吃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转过身喊道:“你不应该把第二个分给我吗?”
“我说了,你今天没饭吃。”羽仁彻咬了一口鱼。“你不想听大道理,我就不说,但家务还是需要干,如果你能忍受一直穿脏衣服、盖没洗过的闷出仓库味道的被子,就那样吧。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是不可能的。”
被说中心思的太宰,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下:“我、我没这么想,我只是想适应一下。”
“你只是想试试,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不会因为看不过眼就将你的工作揽过来而已。又或者,会不会因为你太懒,直接将你扫地出门。但是,你明白我是不会将你赶走的。”羽仁彻看向了他那双不利于行的腿。
“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我打折了你另一条腿,就表示我不会将你赶出来,还抱有期待。所以你就利用这个,让我将家务揽过来。”
“但是……我现在也不能干活啊。洗衣服、晾衣服,我都做不到啊……”
“你折断的是腿,还有手。你还可以擦地,擦架子。”
“伤口很痛。”
“你活该。”
太宰腮帮子鼓得像河豚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羽仁彻将便当全部吃完,垃圾收起来放在外面的走道。
好气哦!
“既然脑子好使,就不要用在这种小聪明上面。如果什么都让我来干,你不用付出的话,你觉得这份关系还能持续多久?”羽仁彻坐在太宰面前,“我不说大道理,所以你来说。”
“……你也说了我聪明,我可以帮你啊,想要工作是吧?我知道什么工作适合你。遇到不懂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太宰认为做谋士是条好出路。
可惜,他遇到的是羽仁彻。
“就算不用你介绍,我也能找到。就算有不懂的,我也有办法解决。所以,你的话不能打动我。”羽仁彻想也不想的否决了。
太宰:“……”无法反驳。
他苦思冥想,可到了最后,发现自己真的帮不了羽仁彻什么。羽仁彻武力值很高,脑子也好使,就算环境再恶劣他也能适应。
如今的自己,在对方眼中、生活中,还真的找不出什么用处。哦,除了家务。
太宰:QAQ
好吧他承认,他对羽仁彻来说,就是个累赘。就连家务都是对方为了让他安心混饭吃才找出来的一样工作。
因为羽仁彻看起来就很擅长干活的样子啊QAQ
羽仁彻看着一脸沮丧的太宰,心里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不会问一些压根没有价值去回答的问题,自己在心里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明天、明天有饭吃吗?”太宰鼻子红红的问着。
“有。但你会干活吗?”
太宰想说不会,但在羽仁彻的目光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的点头说会。
他有一种预感,羽仁彻快忍不住了,敢说不会对方可能会打折他的手。
太粗鲁了!说好的不会家暴呢!
等他伤好了,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他讨厌野蛮人!
彻:一条腿断了是断,两条也是断,公平一点吧
太宰:我要跟你离婚!
彻:大家都是孩子,谁比谁高贵。哦,我还比你贵呢
——
太宰说,羽仁彻是个不循规蹈矩,会在规则范围内变通的人
所以,他变通的第一步是:打宰
这里需要掌声~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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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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