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侧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姜岁晚吃痛地叫出了声,可是痛苦的闷哼还未发出来,便被壶口倾泻而出的烈酒堵在了喉咙,灼热的酒液炙烤着姜岁晚的口腔,她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一场噩梦。
何疾之摁住姜岁晚挣扎的身躯,手上动作不停,不顾姜岁晚被呛到的神色,继续往她口中灌酒。
恍惚间,何疾之想到了当初姜岁寒强抢谢羡青的事情,看着眼前与姜岁寒几分相似的面容,何疾之心中激起了几分狠意。
“这酒可比敬酒好吃?”何疾之笑得有些张扬,眸色映了红烛罗帐的艳丽,清秀白皙的面容此刻看起来仿佛染上了火光之色,一片通红。
姜岁晚拼命摇头,欲要躲开汩汩而来的酒液,却被何疾之狠狠按着,硬生生往腹中吞咽了好几口。余下的酒液都顺着姜岁晚修长白净的脖颈流了下去,直往姜岁晚胸腔处钻。
垂眸凝视了姜岁晚片刻,何疾之忽然俯身凑到姜岁晚脖颈之间,细细嗅了嗅女儿香混杂着的酒香,猝不及防舔舐起那几行酒液来。“味道不错。”何疾之复又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望向姜岁晚。
姜岁晚身躯僵硬,而后如触电一般要往一旁闪躲,何疾之便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可是如今姜岁晚如困兽之斗,势要脱离何疾之的禁锢为自己博一条生路,终于在缠斗之间与何疾之远离了半分。
怀中的温度陡然消失,何疾之抬眸不满地看了挪到床榻一旁欲要逃走的姜岁晚,起身一个箭步又追了过去,而后用力一掼,姜岁晚便又被扔倒在凌乱不堪的喜被上。
“今夜乃是你我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你最好乖乖从命。”何疾之狠恶地威胁了一句,复又扑上去将姜岁晚压倒,动手开始扯起姜岁晚的衣带来。
姜岁晚如今大敌当前,却再也没有簪子可以一死了之,她仍旧心有不甘,一手推攘着何疾之,一手制止着何疾之的动作。
何疾之并未被姜岁晚的动作影响到半分,手腕一翻,姜岁晚的衣带便散开,露出里面正红的中衣,中衣之上还有方才从脖颈之间流下去的斑驳酒痕。
姜岁晚眸中泛起了泪光,她抬手护住自己的领口,又转而去推何疾之,却发现方才的酒实在是太烈,如今她已有了醉意,不仅头开始晕起来,连手上的动作都不听使唤了。
于是姜岁晚变得软绵绵的,整个人如一滩烂泥弥漫在床榻之上,眼睁睁看着何疾之要将手伸向自己的中衣衣带,双手却无力再反抗。
何疾之也察觉到了姜岁晚的变化,在这时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转而半撑起自己的身子,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姜岁晚来。
“小美人何必落泪。鱼水之欢一事,你尝过一次便会食髓知味。我自认床上功夫不错,你只消忍耐忍耐便能与我一道共度良宵,不知有何可悲之处?”何疾之说着,轻轻摩挲起姜岁晚泛着水光的唇,“你若当真心心念念你的心上人,日后我想开了,叫他来府上你一同服侍你我二人便是。房中之事,两人有两人的味道,三人……”何疾之轻巧地挑开了姜岁晚的中衣,里面桃红色的肚兜一览无遗,大片春光入眼,何疾之下意识偏过了头,“三人有三人的味道。”
何疾之视线躲开了姜岁晚的胸脯,又看回姜岁晚含羞带怒的眸,抬手在她的脸上拍了拍:“但你这般好的颜色,若不是我来□□,那我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话越说越难听,直把姜岁晚说成了待价而沽的青楼女子。
姜岁晚无力反抗,甚至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略偏过头去,止不住的落泪。
何疾之看到姜岁晚的表现犯起了难。继续脱吧,姜岁晚只剩了一件贴身小衣,若连这也要脱掉,只怕她酒醒时分立刻悬梁自尽。但是不脱吧,似乎又只能亲下去,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虽说是演戏,何疾之此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在心中连连祈祷谢羡青快快出现,方能将这桩闹剧收场。
可是屋外静悄悄的,半点声响也没有。何疾之一咬牙,狠下心来,起身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外袍宽大,何疾之解起来也轻松。
姜岁晚眼睁睁看着身上之人解开衣裳,露出里面精瘦的身躯,一想到此后要发生什么,登时泪流如注,却也只能认命地闭上双眼,做好了任由何疾之宰割的准备。
何疾之垂眸看着闭眼的姜岁晚。她此刻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无力地瘫倒在锦绣床榻之上。一瞬间,何疾之想到了很多出身显赫却身不由己的世家千金。今夜的姜岁晚只是千千万万个任人宰割的女子的缩影罢了。
何疾之俯身回到了姜岁晚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已经没了刚进门时候的酒气,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姜岁晚的耳垂之间。姜岁晚玲珑小巧的耳朵通红,像是圆润的玛瑙。
粗犷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何疾之趴在姜岁晚耳侧轻声问:“若如你所愿,便当真会幸福么?”
此人语气与说话的内容都与之前判若两人,姜岁晚诧异地转头看向何疾之,鼻尖却差点撞上何疾之莹润的双唇。姜岁晚又将头拉开了距离。二人近在咫尺的对视让姜岁晚的心再一次窜动起来。
其实姜岁晚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般旖旎暧昧的对视,尤其是床笫之间本就裹挟了几分人间的欲与念。姜岁晚此时才发现,何疾之的言行虽然癫狂不羁,看起来是绰绰有余的风流浪子,可是何疾之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是清澈的,包括此时姜岁晚近乎赤身**地与何疾之相贴在床榻之上时。
姜岁晚自认自己虽无倾国倾城之姿,却也比寻常女子貌美不少,如今佳人在怀,何疾之却并无侵占的面色。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姜岁晚神色松动,却又在片刻之间有些诧异。
若是做戏,她是在想不明白何疾之的动机何在。
姜岁晚忽明忽暗的脸色没有逃过何疾之的眼,暗道自己的恻隐之心让姜岁晚察觉了端倪,何疾之有些恼自己,便忽然换了浪荡的神色,扣住姜岁晚的脖子,笑道:“普天之下,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世家公子更甚于我。今夜从了我,保你在何府优渥度日。”
说罢,何疾之俯身寻了姜岁晚的玲珑的耳垂,轻轻咬了上去。
二人体温交换,加之酒意与耳畔温热的触感,一股异样的暖意涌上姜岁晚的腰腹之间,她登时软了身子,喉间发出一声难耐却又惬意的低吟。
姜岁晚深深地为自己这水性杨花之举懊恼,可是何疾之越是舔舐啃食,那种无名的感觉便越是侵袭着她只有几分清醒的脑子。她似乎沉浸在着床笫之间了。最后的几丝清明逐渐消散,她暗道自己识人不清,竟差些以为身上作威作福之人乃是有难言之隐的真君子。
思虑间,何疾之转而又寻上姜岁晚精致的下巴,一手蒙住她的双眼,一边亲吻啃噬着。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姜岁晚的世界,唯有感官异常鲜明。那种如海浪一般潮汐汹涌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腰腹,姜岁晚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软。
何疾之分外紧张,额头已经渗出汗滴来。
“啪!”推门声响起,何疾之比谢羡青的声音还要早一步反应过来,“腾”地从姜岁晚身上站起来。
“何疾之!”谢羡青快步走到何疾之身侧,扯过锦被遮住姜岁晚春光乍泄的身子,而后抬手给了何疾之一巴掌。
这一巴掌其实是二人演戏的一部分,但是谢羡青看到姜岁晚散开的衣衫和泛着水光的耳垂与下巴,怒上心头,一时没忍住忘了在触及何疾之的脸颊时收力。
谢羡青真的生气了。
但是戏还得继续演。“当初娶我之时,你分明说了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这是算什么?”谢羡青说话带了哭腔,她指着凌乱的床榻斥责起来,“你也分明答应了我,要与岁晚妹妹保持距离,那你今夜又做了什么?”
“阿槐,你听我解释。”何疾之手忙脚乱为自己系好衣带,轻轻拥过谢羡青温声细语准备哄起来。
谢羡青并不给何疾之这个机会,她双手将何疾之推开很远,道:“你滚。”
何疾之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还要上前时却被谢羡青推得更远,道:“滚!若你还不滚,你我今夜便和离。”
何疾之明明知道这是做戏,却被“和离”二字惊住,眼神瞬间有些落寞,她低垂着头,沉声道:“我走,阿槐。我这便走。”说罢,何疾之行色匆匆地出了房,顺手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谢羡青双眸泛红,连忙将姜岁晚的锦被拉开,为她细细穿起衣裳来。“对不起,岁晚妹妹,是我来晚了,你差些受了何疾之这个无耻小人的欺辱。”谢羡青为姜岁晚系好了衣带,又抬手为她拭去泪痕。
姜岁晚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无力地攀在谢羡青的肩头,柔弱地说道:“羡青姐姐,何疾之是个伪君子,你与她共处一室,千万要仔细。”
谢羡青闻言心头一软,为姜岁晚梳理好发髻,道:“我省得了,妹妹受委屈了。”说罢,谢羡青执起姜岁晚的手,凑到姜岁晚的耳畔轻声道:“韩家公子派的人来了,要带你远走高飞,你可愿跟随?”
姜岁晚脸色一怔,当下便要决断与韩辞达同去,却在片刻有些迟疑。“可我若是就这般走了,姜家如何自处,姐姐你又怎么办?”
谢羡青安抚似的揉了揉姜岁晚的手,柔声道:“我与何疾之颇有几分情意在,若你当真想要自由,我有十足把握保住姜家。”
姜岁晚闻言更是心动不已,却又仍有几分犹豫。
谢羡青见姜岁晚处变不惊,便下决心要添一把火:“韩家公子的人已候在府外,只消你点头便能护送你离去。”她看着姜岁晚闪动的眸色,“料想你也不愿日日在何疾之这里受屈辱罢?”谢羡青问,语罢抬手拭去了姜岁晚耳侧的泪痕。
最后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姜岁晚眸色坚定了几分,再看向谢羡青时已有了几分神采,她毅然起身跪倒在谢羡青身前,郑重其事地拜了一拜:“若岁晚此生有幸能与姐姐再见,必竭尽所能报答姐姐。若此生无缘与姐姐重逢,来世必当结草衔环而报。”
谢羡青连忙将她扶起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已是世间圆满之事,往后你与韩公子相互扶持便是,不必再挂念我。”谢羡青说着,想起来昔日尚在云州城中的自己与何疾之,也是险些弄得鱼死网破,才终究如愿以偿。
姜岁晚顿首,起身将发髻上的珠钗金簪悉数拔去,又脱下了碍事的喜服大袍,随谢羡青往外走去与韩家公子的人汇合。
大红喜字下的新房锦衾凌乱,属于新娘的饰品与衣衫被随意地丢弃在床榻之上。
红烛与厢房禁锢住的是躯体,却无法束缚离经叛道者的魂魄。可是世间逆来顺受者多,宁死不屈者少。
谢羡青关上房门之时,这般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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