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噩梦

———

“嗯?”

池乾曜瞪大眼,抓住周宁,“这什么意思?”

周宁主动亲人已经用尽了这辈子的羞耻值,攥着被子头往下埋,却恰巧埋到了人怀里。

池乾曜把人捞出来,“刚才什么意思?亲我一下什么意思?”

周宁使劲把脸埋下去,瓮声瓮气的,“你知道...”

“我不知道。你跟我说,什么意思?”

周宁在被子里捶他一拳,一点杀伤力没有,池乾曜锲而不舍追问,“告诉我,什么意思?”

周宁咬了咬唇,“我..答应了。”

他满脸涨红,许出了那个承诺。

“我答应你了。做你的...omega。”

“哦。”

池乾曜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

周宁抬眼看去,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嘴边缓缓勾起个微笑,有点危险。

“那再亲一下。”

池乾曜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刚才太快了,也太轻了,我都没感觉到你亲我。再来一次,仔细点。”

“我,你,”

周宁张口结舌,哪有这样的!

“快点嘛,你都表白了,还怕亲一下啊?”

“......”

周宁脑袋都要冒蒸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倒打一耙。

迎着对方等待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对准人嘴巴又亲了一口。

池乾曜却还是不满意,“啧,亲的这么小心。”

“不许笑!”

周宁色厉内荏,虚的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

池乾曜一把抱住他,笑的胸腔都在震动,“你终于答应我了!”

他使劲抱住周宁,一个劲的蹭,表达热烈的喜欢。

周宁觉得自己像被大型犬缠住了,缠得腰肢都在颤。

但这感觉很好,所以他没拒绝。

两人体温融在一块,细细密密的兴奋从腹中翻卷而上,漫过全身,在神经里游走,像一波温暖的海水荡漾过整个身体。

池乾曜抱了好久才稍微松开点,瞧着怀里人,“呐,现在我是你正牌男友了,你正牌男友现在想亲你~”

周宁又紧张了,但也没拒绝,毕竟是他先主动亲人的,他扑簌着睫毛看着人慢慢压下来。

“唔..”

心脏里像窜出一个花骨朵,嫩嫩的颤巍巍的,随着一股股交融的气息吐蕊绽放,碰一下就一波心动。

与喜欢的人接吻居然如此甜蜜!

半晌,两唇分开扯出一丝晶莹银线,池乾曜抚着他的脸颊,“学会了没。告白的亲亲要有这种气势。”

周宁腿都曲起来,脑袋晕乎乎的想不出个所以然,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

池乾曜已经十分动情,把周宁手拉到自己肩上,再次俯下身去前说,“你也抱住我..”

....

......

*

半夜,周宁在做梦,梦境纷乱迷蒙。

他像梦到了自己小时候被alpha母亲严加管教的时候。那时被认定为alpha的自己被要求坚强独立,不可以轻易服输、不可以依赖他人、不可以胆小怕事、不可以推卸责任、不可以外露情绪、不可以失去控制...

而小小的周宁也听话的接受了一切要求,极度压制孩童爱玩的天性,只为成为一个懂事优秀的孩子...

但这一切在12岁那年分崩离析,他惶恐的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路走错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这副身体不受控制、在特定时候只受**驱使,发现了能够让自己完全放松、释放压力的捷径....甚至单纯冲动的拽着唯一的玩伴想体验所谓的....标记...

场景转换,他忽然又来到了大学。在课堂上,他忽然底下湿的不成样子,颈后腺体在剧痛,他身上发出奇怪的味道,周围同学捏着鼻子,像看个怪物一样看他。

眼前盖过一片阴影,已经长大成人的童年玩伴,也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眼里尽是冷漠,周宁听到他说了四个字:

“真不要脸。”

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内心陷入极度的痛苦...

“把他赶出去!”

“臭婊子!”

“骚死算了!”

他被推倒,那些人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他,眼神中满是鄙夷与厌恶,外面下着大雪,他被好几个人拖出去,光着身子扔到雪坑里,他们朝他喊着,“净净身吧!瞧你那肮脏样!”

周宁浑身都被冻僵了,冷的不行,他恐惧的想爬出雪坑,可那雪坑太深了,雪太大,他拼尽全力也只是徒劳。

手脚都冻得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他想叫人帮忙,下意识喊出的是那个名字,但没人来。

他不要我了...

他嫌弃我了...

童年时代唯一的亮色,本以为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情谊,如此轻松泯灭...

周宁绝望地蜷缩在雪地,像寒冬野外受伤的兽一样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帮..帮我....曜...池...曜..阳阳....”

池乾曜是被胳膊上的冰凉触感惊醒的,一醒过来发现周宁在不安的挣动,一摸对方脸颊冰凉一片,但额头却很烫。

池乾曜吓了一跳,忙打开床头灯。

灯光下,周宁脸上一片泪痕,哭的很是凄惨,池乾曜心像被割了一块,生疼生疼的。

他晃晃周宁肩膀,把人唤醒,“周宁,周宁!醒醒!我在这,你做梦了。”

“嗯...”

周宁睁开被泪水糊成一片的眼睛,上下眼睫几乎黏在一起。他脸色不正常的红润,呼吸炙热,池乾曜摸了摸他额头,说,“你有点发烧,我去前台问下有没有药。”

他刚想起身,却被周宁拽住衣角,泪眼朦胧的不让他走,池乾曜趴过去安慰他,从床头柜扯了纸巾帮他擦擦泪,“你做梦了。梦到什么让你这么伤心?别怕,我们现在在宾馆,你可能是下午惊着了,有点发烧,我去前台问问,马上回来。”

周宁清醒了一些,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觉出热度,但并不是单纯的发烧,他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动了动,“不,不是,我好像..是发情了。”

“发情紊乱?”

“不是,就是正常的发情期。距离上次刚好一个月,今天也是周六,我发情期本来就是周六的。”

“那我帮你做个临时标记?”

“不,先不用。”

周宁拽着被子僵硬起身,“我,我得换个衣服。”

池乾曜看他下了床,在自己行李箱里翻了翻,然后顿住,转头尴尬的朝他看过来,便问,“怎么了?”

周宁更尴尬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带的干净内裤用完了,你还有吗?”

“有。”

池乾曜下床打开自己行李箱拿了一条新的给他,周宁低声说谢谢,夹着尾巴小碎步往卫生间挪动,池乾曜叫住他,“去哪?就在床上换吧,被窝里暖和,你还怕我看你啊?早晚要看的。”

周宁犹犹豫豫的停住,看着他,池乾曜说,“那我转过去不看。”

他说着就真转过去,坐到床另一边背朝周宁。

周宁小碎步又挪回来,爬到床上温暖的被子里,迅速脱下睡裤跟内裤换上新的,把弄湿的内裤装进专门装脏衣的塑料袋。

“OK了?”

“嗯。”

池乾曜回头,见周宁已经钻进了被窝,便也坐回去,问他,“内裤合适么?会不会太大?”

“还...行。”

周宁哪有功夫去介意内裤大小,能有的穿就不错了。

“回头我洗干净了还你...”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周宁头上又要冒蒸汽了,“要是你不想要了我就收起来。”

这也听着很奇怪啊!

池乾曜忍着笑,摆摆手,“没事,随便你处置。我人都是你的了,还在乎一条内裤?”

周宁被他一句说的又害羞,干脆不说话了。

池乾曜不再逗他,帮他做了个临时标记。

做完后周宁身上热度并没有下去,他不由得有点担心,“你这确实是有点发烧,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药。”

他从保温杯倒了杯温水给周宁,周宁靠在床头捧着水杯,目送他穿上衣服出门去。

十来分钟后池乾曜回来,说前台没备用药,只有体温计,“你量量,要是不到38.5℃可以先不吃药。”

周宁用体温计试了试,37度6,还行。

“头疼吗?身上痛不痛?嗓子呢?”

池乾曜问了一圈,周宁说除了发热乏力外没什么,池乾曜松口气,“那应该就是吓着了。”

周宁语气消沉,“太逊了。”

“逊什么逊,你可是敢在暴风雪中徒步的人,要是搁我经历这么一遭也得发烧做噩梦。”

池乾曜新烧了一壶水给周宁杯子续上,不知从哪变出一小袋蜂蜜,加进去。

“蜂蜜哪来的?”

“外边自助机有卖坚果酸奶,盒子外边黏着一小包,我刚才经过正好看见就买了。”

池乾曜把兑好的蜂蜜水递给他,“喝点甜的,心情能好点。”

“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啊...”

池乾曜叹了口气,莫名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有些小心翼翼,“刚才看你哭那么厉害,梦到什么了?能跟我讲讲吗?”

周宁捧着杯子,垂眸,“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简单把梦境跟池乾曜说了,颇觉得自己矫情。

梦境里的事并不全是真实,部分是来自于他的恐惧。

池乾曜听完后就过来揽着他,像哄小孩一样,“唉,我家宁宁是攒了多少压力哟,这么小一孩子,怎么脑子里装这么多事呢?都不知道怎么疼你。人太懂事了会很累....别想那么多,有我呢,把心放肚子里。就算你爸妈不要你了我也会给你养老啊!”

周宁被他逗笑,往他肩窝里拱了拱,被他揽着一下一下拍着,有种得到安慰的感觉。

时间是凌晨3点,窗外依旧风雪呼啸,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

杯子里水下去一大半,床上两人互相依偎着。

池乾曜关了房间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揽着周宁慢慢滑进被子里,低沉声音哄睡,

“不用想那么多,有我呢,睡吧,我看着你。”

“嗯...”

周宁窝在柔软被子与他的胸膛组成的安全堡垒里,外界的一切都侵扰不到他。

睡过去前周宁模模糊糊想,池乾曜的名字起的真好,就像颗小太阳,有他在身边总是温暖与安全的。

我的小太阳。

*

第二天一早,肆虐了一整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止,灿烂阳光重新冲破云层,洒在银白的大地上,如同佛光降临世间。

早晨八点多杨倦跟陈书风过来告别的时候周宁还在沉睡,池乾曜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跟他俩简单道个别,说路上注意保暖注意安全,到帝都了联系。

“周宁他没事吧?”

杨倦不放心且好奇的往房间里张望,池乾曜侧开身让他看,“没事,昨天下午折腾那么一圈又吓又冻的,半夜有点低烧,我让他多休息会。”

“哦,那需不需要买点药啊?”

杨倦还抻着脖子往里看,陈书风拍拍他脑袋,“行了!有池帅在这,照顾周宁轮不到你费心。”

“哦,好吧。有啥事随时联系哈。”

杨倦收回了探究的脑袋。

陈书风朝池乾曜点点头,“那我跟杨倦就先回帝都,等到了学校联系。回见!”

“好。一路顺风!”

送走俩灯泡后池乾曜就又窝回了美人窝,抱着周宁继续睡回笼觉。

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十一点。

周宁醒了池乾曜给他又测了次体温,烧已经退下去。

问他想吃点什么,周宁带着发情期跟低烧过后的酸软说没啥胃口,池乾曜觉得不吃东西不行,看了圈外卖平台上的没相中。

这时候天已经晴了,池乾曜就出去到附近店里买了半斤酥油饼,两份热乎乎的手擀面,要了一份猪耳朵拍黄瓜。

拎着带回来,周宁闻着味就有胃口了,俩人坐在桌前唏哩呼噜吃了一顿香香的饭。

饭吃完,体力补充上了,俩人用最后一点时间到宾馆前边大马路上转了转。

雪后初晴,天地间一片银洒洒的洁净,空气分外清冽,两人并肩压马路,压了一个来回,最后在马路边站定。

周宁抬手搭在眉上,遮挡过于明亮的太阳。

“在哈尔滨玩这几天,我竟然觉得今天的哈尔滨最好看!”

池乾曜呼出一口白气,“我也觉得今天最漂亮,跟心情有关。”

“其实前几天也玩的不错,但今天有种脱胎换骨的重生感。”

周宁望着这一片北国土地,临走了,竟生出点留恋。

“下次再来呗。”

池乾曜读懂了他表情,揽住他肩,“下次咱们夏天来!不会有暴风雪。”

周宁露出明亮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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