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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池乾曜瞪大眼,抓住周宁,“这什么意思?”
周宁主动亲人已经用尽了这辈子的羞耻值,攥着被子头往下埋,却恰巧埋到了人怀里。
池乾曜把人捞出来,“刚才什么意思?亲我一下什么意思?”
周宁使劲把脸埋下去,瓮声瓮气的,“你知道...”
“我不知道。你跟我说,什么意思?”
周宁在被子里捶他一拳,一点杀伤力没有,池乾曜锲而不舍追问,“告诉我,什么意思?”
周宁咬了咬唇,“我..答应了。”
他满脸涨红,许出了那个承诺。
“我答应你了。做你的...omega。”
“哦。”
池乾曜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
周宁抬眼看去,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嘴边缓缓勾起个微笑,有点危险。
“那再亲一下。”
池乾曜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刚才太快了,也太轻了,我都没感觉到你亲我。再来一次,仔细点。”
“我,你,”
周宁张口结舌,哪有这样的!
“快点嘛,你都表白了,还怕亲一下啊?”
“......”
周宁脑袋都要冒蒸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倒打一耙。
迎着对方等待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对准人嘴巴又亲了一口。
池乾曜却还是不满意,“啧,亲的这么小心。”
“不许笑!”
周宁色厉内荏,虚的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
池乾曜一把抱住他,笑的胸腔都在震动,“你终于答应我了!”
他使劲抱住周宁,一个劲的蹭,表达热烈的喜欢。
周宁觉得自己像被大型犬缠住了,缠得腰肢都在颤。
但这感觉很好,所以他没拒绝。
两人体温融在一块,细细密密的兴奋从腹中翻卷而上,漫过全身,在神经里游走,像一波温暖的海水荡漾过整个身体。
池乾曜抱了好久才稍微松开点,瞧着怀里人,“呐,现在我是你正牌男友了,你正牌男友现在想亲你~”
周宁又紧张了,但也没拒绝,毕竟是他先主动亲人的,他扑簌着睫毛看着人慢慢压下来。
“唔..”
心脏里像窜出一个花骨朵,嫩嫩的颤巍巍的,随着一股股交融的气息吐蕊绽放,碰一下就一波心动。
与喜欢的人接吻居然如此甜蜜!
半晌,两唇分开扯出一丝晶莹银线,池乾曜抚着他的脸颊,“学会了没。告白的亲亲要有这种气势。”
周宁腿都曲起来,脑袋晕乎乎的想不出个所以然,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
池乾曜已经十分动情,把周宁手拉到自己肩上,再次俯下身去前说,“你也抱住我..”
....
......
*
半夜,周宁在做梦,梦境纷乱迷蒙。
他像梦到了自己小时候被alpha母亲严加管教的时候。那时被认定为alpha的自己被要求坚强独立,不可以轻易服输、不可以依赖他人、不可以胆小怕事、不可以推卸责任、不可以外露情绪、不可以失去控制...
而小小的周宁也听话的接受了一切要求,极度压制孩童爱玩的天性,只为成为一个懂事优秀的孩子...
但这一切在12岁那年分崩离析,他惶恐的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路走错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这副身体不受控制、在特定时候只受**驱使,发现了能够让自己完全放松、释放压力的捷径....甚至单纯冲动的拽着唯一的玩伴想体验所谓的....标记...
场景转换,他忽然又来到了大学。在课堂上,他忽然底下湿的不成样子,颈后腺体在剧痛,他身上发出奇怪的味道,周围同学捏着鼻子,像看个怪物一样看他。
眼前盖过一片阴影,已经长大成人的童年玩伴,也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眼里尽是冷漠,周宁听到他说了四个字:
“真不要脸。”
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内心陷入极度的痛苦...
“把他赶出去!”
“臭婊子!”
“骚死算了!”
他被推倒,那些人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他,眼神中满是鄙夷与厌恶,外面下着大雪,他被好几个人拖出去,光着身子扔到雪坑里,他们朝他喊着,“净净身吧!瞧你那肮脏样!”
周宁浑身都被冻僵了,冷的不行,他恐惧的想爬出雪坑,可那雪坑太深了,雪太大,他拼尽全力也只是徒劳。
手脚都冻得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他想叫人帮忙,下意识喊出的是那个名字,但没人来。
他不要我了...
他嫌弃我了...
童年时代唯一的亮色,本以为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情谊,如此轻松泯灭...
周宁绝望地蜷缩在雪地,像寒冬野外受伤的兽一样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帮..帮我....曜...池...曜..阳阳....”
池乾曜是被胳膊上的冰凉触感惊醒的,一醒过来发现周宁在不安的挣动,一摸对方脸颊冰凉一片,但额头却很烫。
池乾曜吓了一跳,忙打开床头灯。
灯光下,周宁脸上一片泪痕,哭的很是凄惨,池乾曜心像被割了一块,生疼生疼的。
他晃晃周宁肩膀,把人唤醒,“周宁,周宁!醒醒!我在这,你做梦了。”
“嗯...”
周宁睁开被泪水糊成一片的眼睛,上下眼睫几乎黏在一起。他脸色不正常的红润,呼吸炙热,池乾曜摸了摸他额头,说,“你有点发烧,我去前台问下有没有药。”
他刚想起身,却被周宁拽住衣角,泪眼朦胧的不让他走,池乾曜趴过去安慰他,从床头柜扯了纸巾帮他擦擦泪,“你做梦了。梦到什么让你这么伤心?别怕,我们现在在宾馆,你可能是下午惊着了,有点发烧,我去前台问问,马上回来。”
周宁清醒了一些,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觉出热度,但并不是单纯的发烧,他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动了动,“不,不是,我好像..是发情了。”
“发情紊乱?”
“不是,就是正常的发情期。距离上次刚好一个月,今天也是周六,我发情期本来就是周六的。”
“那我帮你做个临时标记?”
“不,先不用。”
周宁拽着被子僵硬起身,“我,我得换个衣服。”
池乾曜看他下了床,在自己行李箱里翻了翻,然后顿住,转头尴尬的朝他看过来,便问,“怎么了?”
周宁更尴尬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带的干净内裤用完了,你还有吗?”
“有。”
池乾曜下床打开自己行李箱拿了一条新的给他,周宁低声说谢谢,夹着尾巴小碎步往卫生间挪动,池乾曜叫住他,“去哪?就在床上换吧,被窝里暖和,你还怕我看你啊?早晚要看的。”
周宁犹犹豫豫的停住,看着他,池乾曜说,“那我转过去不看。”
他说着就真转过去,坐到床另一边背朝周宁。
周宁小碎步又挪回来,爬到床上温暖的被子里,迅速脱下睡裤跟内裤换上新的,把弄湿的内裤装进专门装脏衣的塑料袋。
“OK了?”
“嗯。”
池乾曜回头,见周宁已经钻进了被窝,便也坐回去,问他,“内裤合适么?会不会太大?”
“还...行。”
周宁哪有功夫去介意内裤大小,能有的穿就不错了。
“回头我洗干净了还你...”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周宁头上又要冒蒸汽了,“要是你不想要了我就收起来。”
这也听着很奇怪啊!
池乾曜忍着笑,摆摆手,“没事,随便你处置。我人都是你的了,还在乎一条内裤?”
周宁被他一句说的又害羞,干脆不说话了。
池乾曜不再逗他,帮他做了个临时标记。
做完后周宁身上热度并没有下去,他不由得有点担心,“你这确实是有点发烧,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药。”
他从保温杯倒了杯温水给周宁,周宁靠在床头捧着水杯,目送他穿上衣服出门去。
十来分钟后池乾曜回来,说前台没备用药,只有体温计,“你量量,要是不到38.5℃可以先不吃药。”
周宁用体温计试了试,37度6,还行。
“头疼吗?身上痛不痛?嗓子呢?”
池乾曜问了一圈,周宁说除了发热乏力外没什么,池乾曜松口气,“那应该就是吓着了。”
周宁语气消沉,“太逊了。”
“逊什么逊,你可是敢在暴风雪中徒步的人,要是搁我经历这么一遭也得发烧做噩梦。”
池乾曜新烧了一壶水给周宁杯子续上,不知从哪变出一小袋蜂蜜,加进去。
“蜂蜜哪来的?”
“外边自助机有卖坚果酸奶,盒子外边黏着一小包,我刚才经过正好看见就买了。”
池乾曜把兑好的蜂蜜水递给他,“喝点甜的,心情能好点。”
“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啊...”
池乾曜叹了口气,莫名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有些小心翼翼,“刚才看你哭那么厉害,梦到什么了?能跟我讲讲吗?”
周宁捧着杯子,垂眸,“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简单把梦境跟池乾曜说了,颇觉得自己矫情。
梦境里的事并不全是真实,部分是来自于他的恐惧。
池乾曜听完后就过来揽着他,像哄小孩一样,“唉,我家宁宁是攒了多少压力哟,这么小一孩子,怎么脑子里装这么多事呢?都不知道怎么疼你。人太懂事了会很累....别想那么多,有我呢,把心放肚子里。就算你爸妈不要你了我也会给你养老啊!”
周宁被他逗笑,往他肩窝里拱了拱,被他揽着一下一下拍着,有种得到安慰的感觉。
时间是凌晨3点,窗外依旧风雪呼啸,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
杯子里水下去一大半,床上两人互相依偎着。
池乾曜关了房间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揽着周宁慢慢滑进被子里,低沉声音哄睡,
“不用想那么多,有我呢,睡吧,我看着你。”
“嗯...”
周宁窝在柔软被子与他的胸膛组成的安全堡垒里,外界的一切都侵扰不到他。
睡过去前周宁模模糊糊想,池乾曜的名字起的真好,就像颗小太阳,有他在身边总是温暖与安全的。
我的小太阳。
*
第二天一早,肆虐了一整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止,灿烂阳光重新冲破云层,洒在银白的大地上,如同佛光降临世间。
早晨八点多杨倦跟陈书风过来告别的时候周宁还在沉睡,池乾曜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跟他俩简单道个别,说路上注意保暖注意安全,到帝都了联系。
“周宁他没事吧?”
杨倦不放心且好奇的往房间里张望,池乾曜侧开身让他看,“没事,昨天下午折腾那么一圈又吓又冻的,半夜有点低烧,我让他多休息会。”
“哦,那需不需要买点药啊?”
杨倦还抻着脖子往里看,陈书风拍拍他脑袋,“行了!有池帅在这,照顾周宁轮不到你费心。”
“哦,好吧。有啥事随时联系哈。”
杨倦收回了探究的脑袋。
陈书风朝池乾曜点点头,“那我跟杨倦就先回帝都,等到了学校联系。回见!”
“好。一路顺风!”
送走俩灯泡后池乾曜就又窝回了美人窝,抱着周宁继续睡回笼觉。
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十一点。
周宁醒了池乾曜给他又测了次体温,烧已经退下去。
问他想吃点什么,周宁带着发情期跟低烧过后的酸软说没啥胃口,池乾曜觉得不吃东西不行,看了圈外卖平台上的没相中。
这时候天已经晴了,池乾曜就出去到附近店里买了半斤酥油饼,两份热乎乎的手擀面,要了一份猪耳朵拍黄瓜。
拎着带回来,周宁闻着味就有胃口了,俩人坐在桌前唏哩呼噜吃了一顿香香的饭。
饭吃完,体力补充上了,俩人用最后一点时间到宾馆前边大马路上转了转。
雪后初晴,天地间一片银洒洒的洁净,空气分外清冽,两人并肩压马路,压了一个来回,最后在马路边站定。
周宁抬手搭在眉上,遮挡过于明亮的太阳。
“在哈尔滨玩这几天,我竟然觉得今天的哈尔滨最好看!”
池乾曜呼出一口白气,“我也觉得今天最漂亮,跟心情有关。”
“其实前几天也玩的不错,但今天有种脱胎换骨的重生感。”
周宁望着这一片北国土地,临走了,竟生出点留恋。
“下次再来呗。”
池乾曜读懂了他表情,揽住他肩,“下次咱们夏天来!不会有暴风雪。”
周宁露出明亮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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