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译准点出现在公司门口。
在一众员工惊讶的目光下,走进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最里面,朱世镜从文件里抬起头,看见姜译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他迟疑着,“你——不休假了?”
“不休了。”姜译淡定说道。
他拉开朱世镜左边的位置坐下。
朱世镜若有所思点点头,食指敲击桌面两下。
“继续吧。”
其余人也全都识趣的进入正题。
一上午的周例会结束,姜译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疯狂工作起来。
从早到晚,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连续这样工作作息好几天,周末也没有回过家,一直在公司加班。
就连底下的员工也全跟着一起加班,叫苦连连。
新的一周开始。
姜译埋首桌前,右手灵活的在图纸上画着设计图。
朱世镜以车钥匙在姜译桌面上叩了几声。
姜译抬起头,“朱总?”
他倒在座椅靠背上,揉捏着酸疼的眉心。
“找我什么事?”
朱世镜自顾自的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
“客户邀请我打球,你跟我一起去。”
“我还要画图,你找周经理去吧。”
“周经理提前下班去接她孩子去了。”朱世镜摊手,“只有你了。”
姜译一阵头疼,沉默片刻。
“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朱世镜直截了当拒绝,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快三点了,你快换衣服吧。”
姜译刚想反驳说自己没有高尔夫球服。
朱世镜轻描淡写似是无意提起,“我上次送你的高尔夫球服我记得你一直放在办公室里,是吧?”
姜译张开口想说什么,最后只能闭上嘴,不甘心的‘嗯’了一声。
朱世镜眉目间一瞬间充盈着笑意,眼角上带着丝丝细纹显示着他不明显的年纪。
“我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姜译难得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
磨磨蹭蹭换好衣服,跟在朱世镜身后,一起出了公司。
姜译坐上朱世镜的车,忍不住说道:“我们都走了,底下的员工说不定高兴死,工作也不想做了。”
“那不正好。”朱世镜侧头暼了姜译一眼,“他们前几天辛苦了,正好趁今天早点下班休息下。”
姜译失笑,“怪不得今天非要拉我出来。”
朱世镜被拆穿也一点都不尴尬,“工作嘛,还是要有紧有松才行,一味的加班对员工也不好。而且……”朱世镜打过方向盘转出停车场,“你也要休息下,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诫你一句要多多爱护自己身体,不然以后老了有的是罪受。”
姜译挑眉,“所以朱总如今天天往保温杯里泡枸杞。”
“是啊,”朱世镜失笑,“年纪大了,要养生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高尔夫会馆。
一块和几位客户打球闲聊,晚上朱世镜订好了一桌酒席,几人吃吃喝喝酒足饭饱后,分道扬镳。
姜译抹了把自己泛红的脸,他酒量不差,只是今天为了替朱世镜挡酒,多喝了不少,头昏昏沉沉的。
一出餐馆,被晚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但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朱世镜送完最后一位客户回头见姜译捂着头,快步走到他身侧扶住他,“你没事吧?”
姜译放下手,“我没事,喝多了,有点不舒服。”
朱世镜松开,“走吧,我送你。”
姜译点头,也不客气坐上朱世镜的车,心安理得让老板给自己当司机。
谁让老板喝不得酒。
奔驰车内空间烦闷,姜译头疼的厉害,胸口闷的慌,他调低车窗吹着寒风,像火一般烧着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朱世镜看了他一眼,“别把窗子开的太大,别明天又感冒了。”
姜译闻言,默默把车窗摇上去,只留下一小半。
他靠在座椅上慢慢闭上眼睛。
朱世镜见状,把导航声音调低,车也开的更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
车缓缓停在姜译楼下,朱世镜熄火后,本想把姜译叫醒,可等他转过头去发现,姜译早已经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睡意。
“醒了?”
“嗯。”姜译左右活动了下脖子,“谢谢朱总送我回家。”
“举手之劳。”朱世镜抽出一根烟,“来一根。”
姜译接过叼在嘴里。
白日里被发胶稳固在头顶的头发散乱了许多,额角落下几缕碎发。
他打开车门倚在车身上。
朱世镜也下了车,绕过一圈,靠在姜译身旁,亲自给姜译唇边的烟点上火。
两个人沉默的吐着烟。
姜译双眼迷离,在车上被冷风吹了一路,酒早已经醒了,只是……
姜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那个人赶出去。
都走了这么多天了,连一条消息都不发一条。
当真是把他给忘得彻底了。
“这几天心情不好?”朱世镜问。
姜译愣怔了片刻,沉默没有说话。
朱世镜勾着脚,随意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分手了?”
姜译失笑,含着烟吸了一口。
“还没有。”
朱世镜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得出结论,“那就是吵架了。”
姜译依旧摇头。
朱世镜眉梢微微挑起,这回他是真感兴趣了。
“那是为什么?”
姜译似笑非笑,“我还从不知道朱总还挺八卦的。这么关心员工的感情生活?”
“我自是不会关心普通员工的感情生活。”朱世镜加重‘普通’二字,低缓道:“只是你这几天状态不对,连带着你整个部门的人跟着走偏。”
“你晓得他们最近私底下怎么说你的吗?”
姜译不知道,但猜得到。
他这几天确实心情不好,让底下的人跟着他一起加班,估计怨言不少。
他揉着眉心,一脸不虞。
“你啊。”朱世镜无奈摇了摇头,“姜译咱们也认识将近十年了吧。”
“嗯。”
姜译一毕业就进了朱世镜的公司,一路从小员工做到如今的位置。公司也从一开始一间小破屋,做到如今这个规模。这都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成果。
“你这段感情,我在一旁看着就累的慌。你呢?你不觉得累吗?”
朱世镜还记得姜译刚谈恋爱那一年。
他每天上班脸上都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很幸福。
后来,兴许是热恋期过去,感情逐渐趋于平稳。
他不再那样的开心,反倒时不时的皱着眉,似是有许多说不出的烦恼。
再后来,他开始疯狂的去找‘她’。
从一个月一次,再到一周一次。
为了能有时间去找‘她’,他宁愿一到星期五疯狂的加班到深夜,也要空出周末两天时间。
那样的疯狂,朱世镜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惊心。
一个人真的能爱另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姜译,如果一段感情对你或是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一个负担一个包袱。”朱世镜目光深邃望着姜译如玉般的侧脸,“有时候放弃对你们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姜译陷入沉思中,眉心狠狠拧起。
手指夹着的烟快要燃尽。
他抬起头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
忽地,他的身体一顿。
朱世镜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望上去。
姜译家的方向亮起一盏灯。
窗帘下,似乎还有一道人影闪过。
朱世镜站起身,把手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好了,我要回家了。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自己好生想想。”
姜译若有所思,“我会的。”
“再见。”
“……再见。”
姜译丢了手里的烟,仰头又看了一眼家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人的身影。
估计又生气了。
他双手插进衣服兜里,慢悠悠的走了上去。
掏出钥匙,开门。
梁庭屿果然在这里。
他双手抱胸,听见开门声也不回头看一眼,反倒冷哼一声甩过头去。
姜译见状,这几天心里积攒的怨气也蹭蹭冒了出来,一声不吭换了鞋,进卧室拿衣服,去洗澡。
把沙发上那人当成空气。
梁庭屿本还等着姜译过来跟他解释解释,他跟底下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结果他等了半天,等到卫生间关门的声音,紧接着里面传来花洒的声音。
把他气到脸都变形,忍不住吼了一声,“姜译!”
卫生间里没有丝毫回应。
不说在卫生间里所有的声音全被水声遮盖住,姜译根本没听见,就算他听见了也不会回他一句。
姜译酣畅淋漓的洗完澡,浑身轻松。
“喂,你……”
“嗡嗡嗡”
姜译修长的手指配合着吹风机,在乌黑的头发中来回穿梭。
梁庭屿气极,又不敢做什么,只能在姜译背后无端狂怒。
等到姜译吹好头发,关上吹风机后,才终于找到机会,一把扣住姜译的肩。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姜译抬眸看了眼梁庭屿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知情的人估计还以为是他在欺负他呢。
“我在听,你说吧。”
“你跟底下那个男的,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
“你!”
姜译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出轨了?”
“没有,怎么可能。”梁庭屿条件反射说道。
在他心里,姜译是绝不可能会出轨的,更不可能离开他。
“那不就得了。”
梁庭屿愣住两秒,“你你你,你怎么这样!你深更半夜跟一个男的回家,还一起下面聊天抽烟,我还不能问了是吧?你没有向我解释的义务吗?”
“那照你这么说,你身边那些人,你岂不是要一个一个跟要我解释清楚!”
“我身边哪些人需要跟你解释?!你说个出来听听啊。”
姜译冷笑连连,薄唇脱口而出压在心底已久的名字。
“陈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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