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直至清晨仍是淅淅沥沥,藕断丝连。
天亮以后,许竹枝和柳碎碎就要搬到山顶的粉色安全屋去住,原本应该是钟磬和胡狸先去的,但这两人不好意思就把入住权让了出来。
许竹枝有轻微赖床的毛病,起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众人在餐厅吃早饭。
外头雨水未歇,确实不合适去户外草坪或者小木屋吃饭。
“枝枝你起啦,”万姝婷咬着一根油条,刚睡醒的脸有一点点肿,“碎碎已经先走了哦。”
宋子怡依旧在推销自己心爱的果蔬汁,除了千章叶以外无人敢续杯。
“枝枝姐要来一杯吗?”她信心满满,“今天我加了青椒和红萝卜。”
许竹枝本来还有困倦,被她一说立马清醒了,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问的很好,下次不许再问了。
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许竹枝拉着行李箱撑着伞出门,红色的石竹花被打落在地,有的混入草坪中有的被雨水冲到路面上,箱子碾过,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更显浓郁。
从别墅走到山顶上有很长一段距离,许竹枝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支着下巴趴在窗户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柳碎碎。
对方没有看她,偏着头,因为视线的遮挡许竹枝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看见了尖俏的下巴和捧在手上巴掌大的脸,好像雨后枝头绽放的初桃,有点艳,又带着点纯。
一个Alpha长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滚动,听见声音的柳碎碎闻声动了动,白生生的下巴矮了一截,露出一双朝雾似的眼睛,仿佛穿破朦胧的清晨雾气看进人心里。
许竹枝心里一动,往前走了几步。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雨滴从伞尖儿往下低落,黑色长发垂落在胸前肩膀,衣角翻飞,手腕上挂着一根红色的手绳,同色的小珠子贴在莹白纤细的皮肤上,远远看去像是红色的痣。
柳碎碎和她隔着一段距离,过了一会儿如百合花一样清纯好看的Alpha弯弯眼眉笑起来,脑袋从那粉色的窗户消失,推开安全屋的门朝许竹枝小跑过来。
“你来啦~”她软软地笑,作势要拿过许竹枝手上的行李箱。
那里面装的东西重,许竹枝没松手,把伞面倾斜交了过去:“你撑伞吧。”
为大明星撑伞是荣幸,柳碎碎没多想,抬高了手臂将雨伞举起来,只容一个人的伞面撑开了透明的花朵,将两个人都罩了起来。
等进了屋子,许竹枝才发现柳碎碎穿了一双可爱过分的袜子。
浅蓝色的,有几只可爱的小熊图案,像球儿一样圆圆滚滚地趴在她的脚背和脚踝上。
“你穿这个可以吗?这里的拖鞋都是一样的,只有天蓝色和白色。”柳碎碎蹲在鞋柜旁边拿出一双拖鞋放到地板上,裙摆落在小腿肚的位置上。
她连裙摆上都印着可爱的小熊,像是洋娃娃才会穿的裙子。
“有点过分可爱了。”许竹枝双标地想着,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曾经批判过这种裙子都是没长大的小女孩才喜欢。
“可以,谢谢。”
沾满泥土和草屑的长靴被放到门口的的地垫上,还滴落着水珠的雨伞则是在进门之前就被柳碎碎挂到了门口的挂钩上,屋子是温暖的粉色,让许竹枝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这种温馨的、营造出浓重的独属于两个人的小窝,让她久违地有一种好像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新家的错觉。
炉子上咕噜噜地烧着开水,柳碎碎给她拿了拖鞋就哒哒哒跑去了厨房关火,空气中有浓郁的甜甜的香味。
大概是草莓?
“你熬草莓酱了吗?”许竹枝把轮子上也沾了泥土草屑甚至还有碾碎的花瓣的行李箱留在地垫上,走到客厅的桌子上拿湿巾,一眼便看见了压在杂志上的一罐果酱。
大概是刚做好没多久,正敞着放凉,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嗯,我看见冰箱里只有菠萝蜜果酱,”柳碎碎点点头,脑袋上下动作的幅度有点大,感觉像是在讨要夸奖的人类幼崽。
许竹枝忍住没夸她,把湿纸巾往客厅的垃圾篓扔进去,提着行李走到两个卧室中间,进了没有人住的那间。
许竹枝忍住了,弹幕却忍不住——
【为什么不夸夸她啊,碎碎的兔子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许竹枝你真是一个无情的女人!】
【夸她啊!你什么不夸她!妹妹熬了好久的果酱切草莓的时候还烫到手指了!(尖叫)】
柳碎碎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心情低落,只有一点点,她自己站在客厅里一会儿,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一定要得到表扬的事,她就是想做点什么来谢谢许竹枝昨天晚上安慰自己而已,所以才会一大早就来整理屋子。
屋子很好很干净,她其实也没有能做什么。
安全屋其实就是一个只有一层的小房子,墙壁刷成少女心的粉色,有两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加上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大概70平方的样子,住两个人刚好合适。
窗户被推开,雨水初歇,阳光从厚重的云层后探出头来,带来新一天的活力。
柳碎碎晃着小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和许竹枝一起吃早饭,她们吃得很简单,面包 果酱,还有两杯热牛奶。
美食能让人获得很饱满的快了,柳碎碎吃饭的样子很秀气,像仓鼠,抓着面包小口小口地啃,啃两口喝一口牛奶,新做好的草莓果酱被舀了一小碟出来,鲜红浓郁,盛在瓷白的碟子里像是夏天开得艳红的花。
许竹枝家教严,吃饭的时候虽然不会很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也不怎么说话,柳碎碎偷偷看她,忍不住问:“你不喜欢菠萝蜜果酱对吗?”
她观察过了,许竹枝一次都没有碰过旁边的菠萝蜜果酱,在家的时候她也没见过这个口味的果酱,所以是不喜欢吧?
“太甜了,而是也不是不喜欢,”许竹枝有些犹豫,却还是解释清楚,“我会过敏。”
小时候她吃过一次波罗蜜果酱,会过敏到休克的程度,从那以后她就对果酱有些ptsd了,太甜的食物她也是不怎么喜欢的。
此时的弹幕——
【枝枝对菠萝蜜过敏吗第一次知道】
【我记得她不喜欢甜的】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过敏,那草莓你能吃吗?”柳碎碎有些自责,感觉自己有点多嘴了。
“能吃,”许竹枝淡定地蘸了一下,将手上的面包吃掉,“下次不要放那么多冰糖,算了等回去了我教你吧。”
让一个家政智障碰炉子,她怕柳碎碎不小心把厨房点了。
“哦。”柳碎碎有些高兴地应下,她听明白了对方说的“回去”不是回别墅,而是回碧园。
吃完了饭,许竹枝主动收拾了碗碟放进洗碗机,柳碎碎则是又趴到了客厅旁的窗户上看她发现的花,是一丛长在角落里的石竹,和别墅那里种的不太一样,这一丛开花开得特别慢,花色也不太相同。
“纯洁的爱。”
“什么?”许竹枝从背后凑过来问。她从来的时候就很好奇柳碎碎到底趴在窗户上看啥呢那么专注。
“石竹花啊,”柳碎碎没回头,伸出手去指墙角的那丛花,语气有些得意地炫耀,“你看它的花瓣是白色的。”
白色石竹的花语是清纯的慕情,也用来形容有活力的爱情、吾爱永存,因为花瓣是纯白色的,很干净很纯洁的颜色,所以被喻为“纯洁的爱。”
许竹枝“哦”了一声,她不太懂花草,附和着道:“别墅外面好像也有种。”
她昨天下午看见柳碎碎站在那儿,脚下好像就是这样的花,只不过是红色的。
这样因为花瓣颜色不同闲聊的感觉有些奇怪,雨已经完全停了,因为安全屋建在山顶,开了窗户之外凉意便丝丝缕缕渗进来。
许竹枝往后错开半步,不让自己太过靠近柳碎碎,她轻轻倚在窗户旁,低头就能看见柳碎碎圆乎乎又有点毛茸茸的脑袋。
大概是起得早又只有她们两个人,对方没有太过讲究地打扮,只用一根黑色的发绳将头发松松地扎起来,发尾微微曲起,很有趣地画了一个勾。
“所以你昨天为什么没有选我一起做游戏?”
在这之前已经被别的嘉宾还有弹幕问过这个问题的柳碎碎顿时身体一僵,她有些为难,牙齿在红润的嘴唇上留下几个浅浅的牙印。
不是说好了要保持距离的嘛怎么总是贴上来,感受到脑袋被人用眼神注视着,柳碎碎顿时想要变成一个鸵鸟藏起来。
她克制不住地想起昨晚,想起自己故意假装不在意地和许竹枝拉开距离,想起被压住的裙摆,想到脑袋被轻柔地抚摸时的颤抖,想到被喊“姐姐”时的羞恼。
做了一夜心理准备才说服自己平常心对待的柳碎碎又脸红了,还好这次有冷风把她脸上的燥热稍微降降。
“因为答应了章叶哥要帮他拿第一啊。”想了想,柳碎碎还是搬出了千章叶,她确实答应了对方要一起组队的,如果选择别人的话就很没有信用了。
“帮他拿第一?”
“嗯,”柳碎碎怕自己的表情露馅,趴在窗户上用手指抠着窗台,把前一天千章叶约她到外面的事儿说了出来。
许竹枝神色淡定,视线落在那几根动来动去的手指上,没再追问,只低着头,装出难过的样子:“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海王呢?”
柳碎碎震惊回头,结结巴巴:“海,海王不是这样用的吧。”
许竹枝冲她一笑,并不回应,她们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许竹枝可以轻易看见柳碎碎脸上细腻的毛孔和有点粉的皮肤,像是水蜜桃。
她名义上的小妻子,过于甜美了。
许竹枝敛下长睫,又瞧见了一截白的像雪一样的颜色,她下意识扭头去看挂在墙上的手工编织挂毯,神情十分认真。
这挂毯真白啊。
“今天我们不用回别墅,也没有别的任务,你有什么想法吗?”
安全屋一日入住券就是给嘉宾提供二人世界的机会,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节目组不会向她们发布任何任务要求,也没有任何叮嘱,在这个房子里她们是唯一的主角。
柳碎碎轻易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食指戳着尖俏的下巴,有些苦恼:“看电视?”
“太无趣了。”
柳碎碎:“那拼图?我看见客厅里有。”
“很麻烦。”
柳碎碎:“回房间睡觉?”
“你好懒惰。”
……
“那你说做什么吧!”提议了好多个选项都被否决的柳碎碎也有点气恼了。
她瞪了许竹枝一眼,在心里小心眼地吐槽:大明星果然都很麻烦,事儿精。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事儿精的许竹枝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教你吹口琴要不要?”
她差点弄坏了柳碎碎送给自己的手绳,又误会了对方翻脸不认人不想和自己组队,其实心里还是有愧疚的,愧疚的不多,就一点点吧。
“我觉得行?”柳碎碎有些犹豫。
其实她是个音痴,五音不全的那种,打小上音乐课就忍不住打瞌睡连唱国歌都跑调。口琴很好,但是柳碎碎担心自己学不会。
“如果我学不会你会骂我吗?”
“?”
许竹枝:“为什么要骂你?我教你吹很简单,保证一学就会。”
柳碎碎:“那就学《小毛驴》?”
“不行!”许竹枝非常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她是有职业操守的音乐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教柳碎碎吹小毛驴的,绝对不可能。
风吹过粉色小屋,屋外阳光散漫,水汽渐消,墙角的白色石竹花摇摇曳曳,好像星星一样藏在茂密碧绿的叶子中,屋内灯光暖暖,散落着几个抱枕的客厅里一高一低坐着两个人。
柳碎碎坐在毯子上抱着抱枕,手里捏着一只蓝色的口琴,一脸茫然,许竹枝则是坐在高一点儿的沙发上,拿着圆珠笔在一个本子上飞快地画着谱儿,眉头紧皱,非常严肃。
说真的,她这辈子没见过悟性那么差的学生。
柳碎碎送她的口琴是复式口琴,24孔一共有12个大调和12个小调,比28孔口琴更适合初学者。她没有要求太高只是教着认音域,吹了一段很简单的旋律,但是柳碎碎就是能准确地把每个调子都吹出不同的声音。
如此鬼才,她平生未见。
“你是不是生气啦?”自觉闯祸的柳碎碎小心翼翼问,声音小小,脸上写满了“怂。”
许竹枝深吸一口气,平静:“没有生气,放心吧我从来不骂人。”
“哦。”柳碎碎眨了眨眼睛,理智地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觉得许竹枝现在的样子很像小时候给自己上音乐补习课的老师,就差拿音谱敲她的脑袋了。
怂怂qaq
两人很快又继续开始教学,没过多久故态复萌,柳碎碎抱着抱枕安静如鸡,许竹枝则是用笔戳着画了乐谱的本子,笔尖愤怒地唰唰响,不信邪地边写边吹着手里的口琴,努力为笨蛋学生谱一个更简单的曲子。
狗上狗都行的那种!
等到她再抬起头时才发现,柳碎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枕头就这样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许竹枝:“……”
“就离谱。”
怎么会有人听她吹口琴还会睡着的?这就是你上音乐课的态度吗柳碎碎吗?
许竹枝气愤地捏了一把某个睡得打小呼噜的坏学生鼻子。
她本来对柳碎碎是有点愧疚的,但是现在这点愧疚,像风一样飞走了。
还有这不是骂,她这是体罚。
她对着直播镜头发誓:柳碎碎是她带过的最差的一个学生!
晚上还有一更,努力还债,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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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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