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写字楼内部。

女主角漂亮的脸蛋上挂着自信迷人的微笑：“一二三四五六七！”

作为面试官的男主角将目光从简历上抬起，微微眯眼吝啬地给了女主角一个眼神，语气带着几分倦怠开口道：“ABCDEFG！”

女主角：“123456789，987654321.”

男主角哼笑：“ABCDEFG，ABCDEFG。”

跑龙套HR笑着说：“哈哈哈，徐小姐专业知识还是蛮扎实的哈。”

安靖：？？？

是我出现幻听了吗？

你从这1234567和ABCDEFG里读懂了什么啊？

安靖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不以为意，好像表演这种事从来如此一般。

轮到他的戏份时，安靖差点没反应过来，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的，嘴里有些磕巴地把台词说了。

他下意识地感觉导演要给他一个NG了，但却迟迟未听到。

这戏就这么顺着演下去了？

导演你这些都不介意的吗？

我去，你们这是什么剧组啊？！

安靖的心情跌宕起伏，从虚惊到失落再变为惊疑，他平复好这一腔复杂的情绪，捏着鼻子继续演。

幸好其他几个配角和跑龙套都把台词背下来了。对戏的时候不至于一脸懵逼。

“反正最后都会找配音的。”

冯悦给下场休息的安靖递了杯果饮，见怪不怪地说道，“他们已经算敬业的了。有的明星甚至直接整个戏直接用替身，然后抠图自己的脸上去。几千万的片酬居然就这么到手了。”

安靖：……

那么努力背台词的我终究是错付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

在后来的日子里，好几场他都明显感觉自己演得有些问题。换做在《恶魔与天使之恋》里，早在他察觉出来之前就被导演喊咔了。

但是在这个导演这儿，除了笑场和一些严重的表演事故之外，基本很少NG。几个主要演员里头，他这种演技居然都算敬业的！

这天，经纪人终于探他的班来了！

安靖像是找到家长的小孩一般，眉开眼笑地冲上去就给了自己经纪人一个熊抱：“刘哥！~~~”

两个字喊得百转千回九曲十八弯。

经纪人权当他发神经，把他从身上撕下来，带着他去跟导演请了一天假。有个采访通告，要带他出去一个下午参加一下。

车驶离了剧组不到一公里，安靖就迫不及待地在车上向经纪人告起了状。

“他们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真的很想重拍，但是没好意思提，”他很有几分委屈与怨愤，“所有人都赶着要完工下班一样闭着眼睛往后面拍。”

经纪人：“你知道杨之贺吗？”

安靖摇摇头。

经纪人：“是个演戏演了几十年的老演员，演技很不错。但他有个毛病，就是过分较真。拍戏一旦不满意就要求重拍，感觉情节设置有问题，就一定要提出修改意见。所以得了个戏霸的称号。”

安靖皱了皱一双浓眉，背往座椅上一靠，表情作怪地啧了一声。

“……知道了，”他嘟囔道。

行吧。想开点吧。摆烂总比奋斗轻松容易得多。这钱确实比之前《恶魔与天使之恋》好赚太多。

只是，感觉待在这个剧组里，就像是懒惰的温床。他会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低。

不仅如此，他现在就像呆在一个不做作业、不求上进的学渣群体中，稍作一些努力的姿态被人发现都会被凸显成一种格格不入的假清高，生出一股荒谬的自我羞耻感。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沈玫！老是对他动手动脚的，眼神也像个女色狼一般！明明有一个富二代暧昧对象。

冯玲给低落的安靖递了一盒酸奶。

经纪人稍稍拦了一下，叮嘱：“这个酸奶一天不能超过两盒。”

“你好烦啊，”安靖一把夺过酸奶，撕开口子往嘴里倒。

他像是挑衅一般还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周围的白色奶沫，瞪向经纪人的双眼里像燃着两簇火：“我讨厌这个剧组！真烂！”

“导演烂、编剧烂、演员烂！，果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优秀的导演自己很多时候本身就是半个金牌编剧，会剪辑，会讲故事，也善于调:教演员。

而好编剧通常会有一起固定搭档的导演，在导演面前有话语权，原则容不得导演瞎改。两人有商有量。

这两个灵魂人物在一起合作，找的剧组团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看看他待的是什么剧组！

“这戏拍得也巨烂。我自己一个非科班的都感觉演得有问题，我要是咖位够，早就喊重来了。哦，不对，我要是咖位够，我就直接退组！我想重来有什么用？人家压根就不想认真怕！”

安靖把前座椅背上拍得啪啪作响。

“没人觉得这样对不起观众。也是，谁会在乎呢？反正大伙又从来接触不到观众，平常生活都是恨不得远远脱离这些普通人的。娱乐圈，娱乐圈，兜兜转转合作的都是明星同事、导演、投资人这么一圈人，这些人才是得罪不起的。得罪观众算什么。”

可是他在乎啊！拍个一两部烂片烂剧不妨事，但是多了会让观众觉得你眼光有问题。名字和烂片一绑定，以后观众直接用你的名字鉴定烂片烂剧。粉丝卖安利的时候都会觉得丢人。

他恨恨道：“我不想再跟这个导演合作了！以后再也不拍他的片子！还有这两个主演，老子不想跟他俩再合作了！钱再容易赚又怎样！再拍下去我人都不干净了。”

“噗！！”喝水的冯悦把水喷了。

“发泄完了？”经纪人淡定地问道。

安靖翻白眼。

“你喝的是奶吗？发起酒疯来了还。”

“拿着，”经纪人把台本递给安靖，“你有得选择吗？你是来赚钱的。”

“你以前兼职模特，一年也就是三十万吧。你要觉得不开心，要不退圈回去当模特？”

安靖怔怔看着经纪人，不敢反驳。

不可否认的，经纪人这语气不知真假的提议一出，就让他心头一紧。

退圈当模特？他是真舍不得。

这不比几十年前，得练唱念做打，更不比十多年前，得练声台形表。如今，长着一张好脸，公司愿意捧，一年就能赚成百上千万。

“天底下多少人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多少人在傻比老板手底下做事，同傻比同事共事，一年还赚不到你一个月的零头，”经纪人满脸嘲讽地看着安靖，眼神带上了几分压迫性，“你不是来追求艺术的，你是来赚钱的。把心态摆摆正。没有到挑剧本的地位之前别再说这种蠢话。”

他点点安靖怀里的台本：“好好看看。”

转而又cue了冯悦：“还有你。”

冯悦：？

经纪人脸上嘲讽意味愈浓：“你刚才什么表情，居然还跟他感同身受了吗？你忘记自己一个月赚多少？他一个月赚多少了吗？他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他做的工作有你多有你累？你不心疼自己，你心疼他？”

冯悦：……

经纪人严厉说道：“身材管理是他身为明星应该做到的，以后盯牢他，他要是增重了，你也不用干了。”

安靖&冯悦：……

经纪人话粗糙不糙。

安靖翻开了采访节目台本。

这个采访节目是X省电视台新推出的采访类娱乐节目。

基本的流程，要问的问题，和如何回答，台本上都有。就像产品包装上的广告介绍一样详细。

哦，广告介绍至少还有个广告法要遵循，不能夸大和虚假。

看看台本上这个——

平时的爱好是看书，看电影。经常在家拉片和琢磨演技。每天早晚会跑步四公里……

平时放假，九点之前能起得来床就很不错了……

“至今没有过初恋，喜欢的女孩子类型是善良、孝顺、乐观的女生，”他一字一句地低声念道，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嘁，我有过初恋好吧。”

甚至初恋都不是女孩。

经纪人：“哦？你初恋？在中学里谈的？说来我听听？”

安靖：……

经纪人瞟了他一眼：“没在网上留痕迹吧？”

“……应该没有吧。”

经纪人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你可别在节目上乱讲话，按着台本念，听见没？现在可是网络社会，你中学读的什么学校，百度百科里都有。网友什么都能给你扒出来。”

刚被经纪人批了一顿的安靖乖乖应好。

节目主持人并没有为难安靖，一切都按照台本的流程进行，录制得很顺利。

安靖的脸上持续挂着营业笑容，他现在的心态已经被经纪人捋顺了，

这就是在上班，在职场上不要乱说话，有什么事都看在钱的份上忍一忍。

节目录制完毕以后，安靖坐在节目现场后台化妆间里卸妆，主持人敲门进来了。

他笑吟吟地喊了一句“安靖”，随即把手机递了过来：“来，加个微信。”

看着安靖给自己打上“主持人龙飞”的备注，龙飞笑道：“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什么？”安靖疑惑地抬头。

“我是龙飞啊。你小学同学，”这个模样清秀俊逸的主持人笑着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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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