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五十九分!
明哲两眼一翻撅了过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桌子角,耳边只余下舍友被吓到变调的声音。
混着陌生男音的呼唤。
“明哲——”
“明哲——”
好疼……
好疼……
明哲脸色惨白,头发被疼出的汗水浸湿,一绺一绺交错贴在额头。
前额叶像是被扎进根短而粗的钢钉,榔头一下接一下锤在钢钉尾端,顺着崩裂的头骨缝生生凿进去。
剧烈的痛感伴随着嘈杂的声响,大脑一阵阵眩晕,回荡着清晰而持续的耳鸣音。
好吵……好疼……
明哲痛苦地攥紧床单,细而昂贵的丝线卡入因用力过猛而崩裂的指甲缝隙。
他喉间灼疼,声音暗哑到几乎听不清。
“水……”
“快,水”,陌生苍老的声音急急命令,隐含着莫名的激动与狂热。
脚步声有序响起,水流倾倒声清晰。
明哲大口吞咽着,灼痛感终于消散了些,可头依然坠的疼。
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色块,明哲眨了好几下,才隐约能看清些。
硕大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细碎的富贵光泽,深色的斗柜上摆放着娇艳欲滴的大捧玫瑰。
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混杂着些许甜腥气,熏得人头晕。
这是哪家医院啊,这么奢侈,而且怎么会有人给病人送玫瑰。
明哲迷迷糊糊想到,脑袋里乱的厉害。
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他,陌生老头哭的真情实感,“哲哲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宋家交代。”
明哲一脸问号,这人谁啊。
他费力地挣开手,不明所以道:“你谁啊?我舍友呢?”
一旁站着的年轻男人眉头紧皱,“你连爷爷都不认了?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老头语气不悦,转头看向明哲时又是一脸担忧,“赵医生,哲哲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医生又翻了遍检查报告,重点看了好半天脑部ct,他沉吟片刻,“二少爷应该是脑部积血阻碍了部分记忆,不碍事的,多休息,等积血散了就好。”
二少爷?
他?
明哲两眼一黑,这都是什么事啊。
明哲,两个小时前还是在刚刚结束期末考试的苦逼大学生。
他有一门名叫哲学导论的选修课,期末论文要求是根据黑塞的《精神与爱欲》写一篇八千字的论文。
法学生期末周时间争分夺秒,明哲哪来的时间再看一本书。
他果断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复制粘贴,成功获得59分的成绩。
水课挂了!
这门课还是他辛辛苦苦花钱买到的据说老师很松很松的课。
明哲看着刺目的59分,只觉得心脏抽着疼,再加上期末周天天通宵背书,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他两眼一翻,在电脑前厥了过去。
再醒来就直接换了个地。
“失忆了?”老头眼里闪过些许诡异的兴奋,嘴上却宽慰道:“失忆了也好,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记得也好。”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低声道:“又装。”
声音很小,明哲却听的一清二楚,难不成原主装过失忆?
但他可不是装的,他是真失忆了,于是明哲心安理得地躺平,半点不想理年轻男人。
明哲扫了周围一圈。
除了年轻男人、老头和医生以外,
房间里林林总总站了四个穿着制服的女仆,缩着脖子站在角落,连头都不敢抬,房间极大,装修富丽堂皇,恨不得把暴发户几个字刻在墙上。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学校的校医院。
明哲恍恍惚惚,那他在哪?
他穿越了?
磕到头之后穿到什么富家少爷身上了吗?
还不等他开口问,老头握住他的手腕,心疼道:“这次真是苦了我们家哲哲了,你好好休息,爷爷不打扰你了。”
“屁大点事作成这样,事儿精”,年轻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点伤算啥,照他的身体睡一觉就好了。”
老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不该说的别说。”
眼里的警告之意极其明显,年轻男人这才悻悻闭上了嘴。
“你跟我一起走,别在这欺负你弟弟”,老头语气严厉,但年轻男人貌似一点都不怕他,临走前眼神还不忘在明哲身上扫了一圈。
像阴沟里饥饿多时的老鼠盯上了倾倒的蜜罐。
眼神阴森又贪婪。
看的明哲一阵不适。
几个人走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明哲,他脑子乱糟糟一团,习惯性伸手在枕头下摸手机。
他确实摸到了手机,但跟他用了三四年破破烂烂的便宜手机完全不一样。
是最新版的水果机。
但幸好是人脸识别。
他可不知道原主的密码是多少。
等等。
为什么手机上的应用分布是他熟悉的界面。
除了常用的社交软件之外,所有的app按照内容分组,颜色排序。
排序的习惯也跟他一样。
看着就好像是他自己设置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哲划着屏幕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仓皇点开相机,屏幕里照出来的脸和他的一模一样,同样的金发碧眼,太阳穴处有一颗小小的痣,只是略微憔悴了些。
这是他的身体?
明哲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
突然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明哲呼吸一顿,反手慌忙把手机压到枕头下,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我刚在楼下听明总说你失忆了?”
“你这种身体也会失忆吗?”
男人的声音清晰沉稳,明哲闻声望去。
只见宋云泽迈着大步走进房间,眼神轻飘飘地从明哲身上一掠而过,唇不抿而弯,天生一副笑模样。
他身量很高,肩膀宽阔,暗色西装包裹住挺拔的身躯,胸肌饱满,衣服被撑的鼓鼓囊囊。
明哲抬眼,正对上宋云泽看过来的眼神。
他下意识抹了把嘴角,理直气壮道:“撞到头失忆这不是很正常。”
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阴阳怪气的。
什么叫他这种身体,有种他把头磕个大口子试试会不会失忆。
“怎么”,宋云泽眼尾挑起,俯身饶有兴趣地凑近明哲,“你连我都忘了吗?”
男人的俊脸突然凑得极尽,明哲脸颊上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
明哲头皮一紧,呼吸停滞,蹭的一下缩进了被窝,拉开和男人的距离,闷声闷气道:
“我是有点记不太清了。”
“所以你是谁?我朋友吗?”
毛茸茸的小金毛缩在被窝里,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宋云泽。
失忆这么好使,连他都不怕了。
明哲之前见到他时,头都恨不得垂到地里去,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盯着他看。
宋云泽顺势半跪在床边,身子前倾,抬手轻轻扼住明哲下颌抬起,指尖恶意婆娑着少年精巧的下巴。
他眼神闪烁着诡秘兴奋的光芒,“那你猜猜我是谁?”
明哲盯着他看了好半响,男人伸手卡他下巴的姿势娴熟,举止亲密,看着不像是第一回干这事。
朋友哪能这么亲密。
难不成是对象?
明哲眼神锃光瓦亮,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极品的男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至少嘴上先占便宜。
他喉结滚动,吞了口唾沫,大着胆子迟疑道:“我猜你是我老公。”
只要胆子够大,老公就能遍天下。
“哼”,宋云泽轻笑一声,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他手指微凉,亲昵的在明哲脸上蹭了两下,模棱两可道:“你还真会给自己抬身价。”
他语气中隐着些深意,眼神落在明哲额头的纱布上,“不过,勉强也能这么算。”
“如果你想的话。”
房门传来一声巨响。
“老公你妈的”,明源暴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眼神冷冷地盯着明哲,“明哲,你别搁着装疯卖傻,真以为自己能攀上宋家?”
宋明泽闻声扭头,看他的眼神简直跟看路边没主的野狗一样。
明源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目眦欲裂,拳头攥的死紧。
即便如此,他也没胆子像处理其他觊觎明哲的人一样上去就抽宋明泽两个耳光,只能阴着脸瞪明哲。
典型的找软柿子捏。
明哲撇撇嘴,朝着明源翻个白眼,“小丑别狗叫,能攀上我老公那是我有本事,你想攀还攀不上呢。”
说完他身子一挪,借宋云泽的身子遮住自己,气的明源脑子发昏。
宋云泽被逗的直笑,之前怎么没发现明哲嘴巴还挺厉害。
他松松拢着明哲手腕,低声问道:“要不要出去转转,培养培养夫夫感情?”
“不太好吧”,明哲瞟了眼门口紧紧盯着他的明源,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
他不是病患吗?病患不都该卧床修养,他又看了眼宋云鹤,低声道:“我伤还没好。”
“也是”,男人勾起唇角,“虽然你恢复得快,但失血过多的话也不好说。”
他身体恢复能力很强吗?已经有两个人这么说了,明哲抬头,一不小心又瞅了两眼宋云泽的大胸肌,看的他小脸通黄,心砰砰直跳。
好大,好想嘬嘬。
“而且”,宋明泽眼神也落在门口紧盯着他的明源身上,声音极低,“毕竟钱货还没两讫呢。”
“什么两清?”明哲光顾着看鼓起来的西装,没听清宋明泽的话。
“没事”,男人捋顺明哲耳边翘起来的短发,“你好好养病,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好!”
最好等我好利索了再来,还能干点别的,明哲心底笑得猥琐,脸上却一副乖巧样。
宋云泽可不知道明哲心里的小九九,他这次来的任务就只是确认明哲的死活罢了。
只不过,失忆之后的明哲看起来倒是可爱多了。
他起身理理袖口,温文尔雅对着明哲道:“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点事情。”
“嗯嗯,你忙你的”,明哲眉眼弯弯,一副良家好孩子作派。
男人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掌心干燥温暖。
眼瞅着宋云泽转身就要出门。
明哲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诶,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宋云泽挑眉,连名字都忘了吗,他看着眼睛溜圆的明哲,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他一向不近人情的哥哥,宋云泽恶劣地勾起唇角,俯在明哲耳边低声道:
“宝宝,我叫宋云鹤。”
“云朵的云,松鹤的鹤,别记错了。”
男人吐出来的气息湿热,弄的明哲耳尖又麻又痒,心口颤的厉害,连腿隐隐都有些发软。
只剩下指尖还有力气,拽着床单揉成一团。
好奇怪,明哲身子酸软,他这是怎么了。
这男人自带迷药?
宋云泽直起身子,瞥了眼倚着墙紧紧盯着他俩的明源,站起身抬高声调,“你有事给我发微信就好,我随时有空。”
明源冷哼一声,神情阴霾。
两人眼神撞在一起,看对方的眼神满是厌恶。
明哲缩在被窝里,满脑子都是刚差点贴在他脸上的大胸肌。
宋云鹤…
真是个好名字…
而且那身材简直是极品!
他上辈子可没见过这么大的。
明哲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丝毫不知道马上要经历什么。
宋云泽和明源一起出了门,明哲依稀还听到了老头和他俩的谈笑生。
但没一会,明源又悄摸溜进了明哲房间。
他一进来,极其熟练的反锁房门。
男人大步流星走到床边,明源面色黑沉,伸手重重掐上明哲脖子,语气阴森森道:
“弟弟,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扒上宋家就能保全自己了吧?”
宋云泽(现):小哲好,我叫宋云鹤
宋云泽(后):哲哲别看宋云鹤那个贱狗,我才是你最先见到的人www
明泽:???当老子是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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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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