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孙梵天。

……长孙部长。

长孙部长死了？冰冷的，突兀的，或许是因为坐轮椅而显得不和谐的长孙部长死亡了？

名字跟人对上，最后才是判定。

等楚鹿的脑子处理完等式信息，重新转动，清软的声音直接脱口而出：“那领导呢？！它怎么样了？”

长孙梵天在楚鹿心里的存在感，没有与他朝夕相处一周的机器人领导重。

意识到死亡突然降临，楚鹿最先想的是领导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领导是生是死，但是我想，应该也不会太轻松。”鬼王柳玄君说：“毕竟长孙部长是领导的领导，他的死亡，不是一件小事情。”

鬼王这次倒是没有哄骗小猫。长孙梵天的死亡，在他看来，不是一件小事。

既然与小猫有关，死亡就不是结束。

“啊？”楚鹿仍然有些懵，可他本能想到的第二件事却是：“那我明天还能回蝶园继续工作上班吗？”

沉默。

蝶园？明天回去继续上班？

楚鹿跟鬼王柳玄君面面相觑，他清澈的异瞳倒映出鬼王微变的脸色。

“……小猫，清山有蝶园吗？”最后是鬼王柳玄君最先打破寂静。

他确实没想到，小猫人已经到了他的眼前，还想着继续之前的网聊工作，念着别具一格解释的网恋。

楚鹿摇了摇头，一副不解为什么01要这样问，这难道还要问吗？

“蝶园怎么会在清山？蝶园在别墅区啊，是我工作的地点。至于清山，你不是跟我聊天的时候，说你会在清山等我吗？然后我因为腿软，进了一次医院，以为是你诅咒，才会在昨日凌晨的时候，让顶替领导工作的周潭，开直升机去清山找你，最后你就出现了……”

楚鹿说着说着，明显感觉01的紫眸越来越深沉，无法透过任何光了。

他突然顿住，不说了。

鬼王柳玄君没想到他会被小猫的话，打的措手不及。

他突然问：“小猫说的周潭，是长孙梵天的爱人吗？”

“他们原来是一对吗？”楚鹿意外的眨了眨眼。

“长孙梵天四十六岁。”

楚鹿：“没有那么大吧？虽然坐轮椅，但他看着很年轻啊……不到三十岁。”

鬼王柳玄君沉默了。

“今年是灵气复苏第十二年，灵年12。”

楚鹿微皱鼻尖：“01，今年应该是2024年。”

“长孙梵天是前天死的，小猫。他死后，他的爱人周潭便没有出过阴阳办事处，直到昨日凌晨，才找过我手下的骷髅团。”

鬼王知道小猫对整个世界的认知都是扭曲混乱的，可是，为什么虚假的混乱中，还夹扎着真实存在的人？

他开始觉得，他似乎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信息点。

“是不是同名同姓呀？”

楚鹿伸手，给鬼王看他白嫩的手掌心，上面很光滑，没有经过任何磨炼的痕迹：“你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开直升机的。如果不是周潭带我，我一个人绝对不可能短时间便到达清山的。”

“难道是我变成骷髅久了，真的如小猫之前所说，脑子空空了吗？”鬼王没有继续跟小猫辩论，而是不知道第几次示弱，主动退让。

楚鹿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怎么说，虽然骷髅是非人类，在这个新世界，他要听01的。可是，那也不能跟原本的普通人世界一点也没关系啊，连年份都对不上。

楚鹿仰头看着01，还在一旁沉思几秒，帮忙诊断病因：“是不是太久没见阳光，生锈了呢？鬼域有晴天吗？要不要拆出来骷髅骨，拿出来晒一晒？”

“不急。”

鬼王伸手摸了摸小猫凑近的头，低声道：“不过要麻烦小猫，给我补一补常识了。2024年，是何年？”

十二年前，灵气复苏的那一年，都没有到20年。

2024这个年份，小猫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不算灵气复苏的年份，也最多到2012。

小猫的时间怎么过得比他快那么多？

“2024，就是今年的年份啊。对了，今年国家还无人载月成功了，然后发现月球只是个壳，说中心区域可能还包裹着未知属性的全新行星，已经命名【希望一号】。”

这是2024年天文领域的重大发现，信息充斥了网络，是人尽皆知的常识了。

楚鹿想忘记都难。

只是跟01说完，楚鹿才想起：“等下，我忘记了，01你是骷髅，不是活人了。不过你能上网聊天，那网络上的信息也能看吧？”

鬼王柳玄君避重就轻，只道：“我不要清楚这个。”

希望一号都不知道？

那01要补的常识就很多了呀。

楚鹿想了想，开始挑着说。当然，他的耐心是不足以他保持这个状态很久，只是每当他的眼睛开始朝周围的建筑飘去，鬼王柳玄君一句话，总是会把他的注意力给重新拉回来。

等到不知道说了多久，又到底说了什么，一上午过去，小骷髅的双腿都要踩出风火轮了。

“01，让小骷髅歇一歇吧。它的眼睛已经累的没有高光了。”

楚鹿不经意低眸瞥了一眼腰间的小骷髅，一手抓住，终于找到了光明正大能停止不背书的理由。

没错，楚鹿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官方的科普工作人员，然后对着01背一些短视频刷到都不会看一眼的常识问题。

太无聊了。

真的忍不住就会跑神。

这次01同意了，终于可以打道回府，原路返回了。

说是逛一逛，可是最后风景没记住，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不停的说。

楚鹿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回看来时的路，正准备抬脚，一眨眼，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鬼王柳玄君抱起来。

他下意识一只手搂住鬼王柳玄君的修长脖颈，另一手抵住他的胸脯。

“01？”

“辛苦小猫教我那么多常识了。接下来，该我教教小猫了。”

鬼王柳玄君抬起大长腿，一步撕裂鬼域空间，闪现到床边。

楚鹿：！！！

鬼王没有放下小猫，他幽深的紫眸盯着小猫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不仅是鬼域，在这个灵气复苏的世界，无论小猫想到哪里，我只需要一步。”

“好厉害！”楚鹿听的眼眸猛一亮。

小猫似乎还没有意识不到哪里不对劲。

鬼王柳玄君只好低头，放低姿态提醒：“我的常识跟小猫的常识，怎么好像不一样呢？”

“因为我是人，你是骷髅啊。”

如果一样，那还得了？

楚鹿的回答让鬼王感觉到了他与小猫之间的巨型障碍。

只有将这个障碍打碎，小猫才能意识到错误的存在。

他拿出骷髅鬼气喂小猫，看着小猫吃的脸颊鼓鼓，可爱极了的模样，最终选择从周谭入手。

这一面，是非见不可了。

他等着，果然吃完没多久，坚持上班打卡的小猫又提前蝶园跟长孙梵天的事情。

“我当时只记得要见你，就忘记带手机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

长孙梵天怎么会死呢？

明天的班还能上吗？还是会强制性让他休假？

如果带手机联系上领导，能问一问就好了。

楚鹿后知后觉想的都是这些，他也没有觉得自己的思考有问题。

死亡，在小蝴蝶的潜意识的判定是不存在任何情绪的。

哪怕是他放在嘴边念叨的小羊哥哥，他要表达的都不是拟态出的悲伤，而是——被替代。

小蝴蝶确定自己不会取代小羊的位置与家，才会念念不忘他的死亡。

“这有什么关系？不能用手机联络，就直接面对面交谈。”

楚鹿还没有忘记01刚教给他的常识，立即主动伸出了手，乖乖攥住不太听话的蓝色长发，配合跑到01的怀里。

“这次真的也只要一步？”楚鹿不想眨眼，努力睁大眼睛看。

“只要一步。”

说一步，就一步。

空间丝滑转换，骷髅鬼域第二次降临阴阳办事处。

“小猫，阴阳处办事处到了。”

地上鬼气缠绕的骷髅指着坐在一大堆资料中间的男人，鬼王柳玄君清冷的声音响起：“是他吗？周谭。”

周谭已经知道骷髅鬼王的到来，鬼王根本没有任何遮掩。

他略显颓丧的抬起来满是胡渣的下巴，通红的眼，朝骷髅鬼王柳玄君的方向看过去。

时间的残忍之处在于，它能将任何东西变得面目全非的同时，还能保留曾经最初的影子。

就像人类的脸。

同样的五官，看起来像一个人，却又不像一个人。

这中间相差的巨大反差，就是岁月的痕迹。

楚鹿看见周谭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

他不明白，只是一夜未见，为何周谭便老了二十岁，鬓角都生白发了。

真的是周谭吗？可就是周谭的脸，没有错。

“鬼王。”

楚鹿在看周谭的时候，周谭只是沉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便一言不发。

鬼王也沉默未语，紫眸幽幽的望着小猫生动困惑的表情。

终于，小猫开口说话了。

“……你是周谭？”

楚鹿知道要怎么做了，他问：“我能再看一次你的警官证吗？上面要还有红色的章。”

一阵沉默后，周潭抬眸看了鬼王的骷髅小猫一眼，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依旧能看出年轻英俊影子的面容只剩下苍老又酸涩：“我早就提前退役了，无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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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