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知好歹

“江边你有种给我站住!!我的板子呢?我大乱再断你一条胳膊你信不信!”周邮扑了个空,飞奔着追了上去,“你特么再敢乱说试试看呢!”

江边玩命狂奔,但相比起来,后者的运动神经还是要更发达,刚出急诊大门他就被逮住了。

周邮碰到他的瞬间,他干脆原地一停,就势弯下了腰。

“哎哟疼疼疼……”

“啊?你哪里疼,是胳膊吗?我没使劲儿啊……”周邮马上松开手,倾身靠了过来,“要不要回去再找医生看看?你到底到没到能拆石膏的时候啊?”

他一通关心则乱的发言,江边却低头抿唇,拼命憋着笑意。

憋得人都抖了。

“我靠你在发抖啊江边!!”周邮肉眼可见地更慌了,“原来跑步还伤胳膊吗?”

他说,跑步,伤,什么??

江边这回是真憋不住了,气一松,蹲在地上笑了个死去活来。

笑声回荡,余音绕梁。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周邮望天翻白眼,胸口上下起伏着兀自喘了会气,跟着踹了他一脚,高冷地宣判道:“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别生气啊,”江边笑够了一抬头,人都走出去老远了,他喊,“我《老吴宝库》借你看。”

“谁!稀罕!啊!!”

周邮头也不回地嚎,上了网约车把门一甩,车就在江边眼前开走了。

糟了,玩脱了,熊孩子真生气了。

他只好又重新打了辆车,回宿舍也迟了几分钟,原想着怎么把这事儿悄没声儿揭过去,刚到五层就看到了周邮。

——蹲在门口,像只大狗。

江边在心里补充道:单押,不愧是我。

但他非常识相地忍住没笑,端庄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进去?”

“我乐意。”周邮手挥了挥,赶走了绕人飞行的蚊子,不满道,“你怎么才回来?赶紧开门。”

拿出钥匙开门的江边:“……”

我再让他一次。

一进宿舍,周邮立马把书包一扔,拿着毛巾就钻进了浴室。

看来还在生气啊。

江边没有哄人的经验,一是没实践对象,二是没实际体验。

由小到大他都懂事得不像个孩子,情绪一般稳定的成年人看到他都要甘拜下风,也完全没有被哄的童年记忆供以借鉴学习。

那只好先把能做的事做了。

江边发了条信息给方冉,告知自己胳膊已经痊愈。

一分钟后,方冉的电话来了。

例行关心,没有过多的亲近,但胜过正常家庭父母子女的熟稔——通话时长两分半,他们两头抛出问题,各自作答,掌握了对方的近期基本动向后,公式化地互相嘱咐几句,结束了交流。

至于表述内容有没有掺水,那无从考证。

但估计影响不大。

江边转了转手机,注视着卫生间的门,又打开了手机。

昨天是周五小测,晚自习的时候吴育刚把新的成绩排名发在了群里,算上前两次,没记错的话……周邮同学好像是稳定在退步啊。

白天评讲试卷,不留神都听到了他的四五回点名。

江边找到前两次的成绩单,打开笔记本拉了个表,迅速做了个统计图,然后“啧”了一声靠向了椅背。

还真是跌势“喜”人,好一个下山坡。

短短半个月,周邮从前十五跌到了名次三十,快进决赛圈了。

江边横纵向分析了下数据,拽过草稿本随手记录着,末了在本子上重重一点。

等周邮洗完澡出来,他的桌上多出了一张纸。

一旁的江边老神在在地写着作业,等人发现了、开口问了,才搁下了笔。

“这什么?”

“顺手做的成绩分析图。”

“谁的?”周邮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的。”

“你有病啊?”

江边端着一箩筐的“学习宝典”正打算倾囊相授,这会儿把手一歪,知识的果实全撒了。

有如人参果遇土而入,消失得干干净净。

江边:“?”

“我考多少分关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你考得好上哪儿显摆不行,犯得着做张表恶心人吗?”周邮团起那张纸一扬手扔向了垃圾桶。

纸团和他的话同时落地:“神经病。”

可意料之外的是,江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冷嘲热讽。

足有一分钟,周邮等得心都开始惴惴,听到了一声淡淡的“行”。

从这晚上之后,江边又回到了此前对人爱搭不理的状态,连找茬频率都降低了。

周邮感觉到了他在生气,一开始还挺郁闷,明明是他先做统计图侮辱人,怎么他还有脸生气?后来干脆也不管了,江边不跟他犯冲更好,反正滑板协会、乐队、邵老师那儿有一堆活动排队等着他忙——1班的晚自习除了周五晚上都有排课。

吴育刚向学校申请,特批了纪检部不查理实1周五的晚自习,学生可以自主去校图书馆、机房、实验室等地方自习,根据需求找负责老师开批准条。如果求知欲爆棚,想请老师在旁指导也可以。

政策如此,周邮便充分安排了这段空白时间,一到周五晚上,毛都见不到。别人去书海遨游,他就溜出去鬼混,只要按点回宿舍,都没多大事。

周少爷的生活比万花筒都精彩纷呈,很快便逍遥到了八月底。

还有一周就要正式开学。

校园广播台的节目末尾,教导处张主任播报完一条消息,身在行知楼,隔着思静桥,越过未名湖,周邮听见了南方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和身边、楼下连成一片大合唱的“啊”字哀嚎。

原因无他:开学前,学校给了高一高二七天小长假,却送了高三一次月考。

实在是“青蛙叫,大雨倒,逮到高三使劲薅。”

沈瑾瑜拿着无线鼠标当木鱼,边敲边念现编的打油诗,话音刚落,老吴神出鬼没地刷新在窗外,给了他榆木脑袋一下。

“薅秃你这假和尚。”

全班瞬间正襟危坐,只有周邮在低笑。

老吴敏锐地点出他:“周邮!还笑呢?”

周邮站起来,严肃地回答:“报告老师!我笑点低,反射弧长。”

这回轮到全班都在低笑。

“江边呢?”老吴见惯了他的吊儿郎当,于是拉出另一个成熟稳重的来,“管管你同桌。”

江边人高马大地坐着,此刻被迫营业,只好拉长声音说:“肃静——”

全班一齐说:“威、武——”

老吴趁手就接话:“好的,下面开始‘升堂’。请同学们拿出宝库书,翻到59页。”

又是欢欢乐乐的一节数学课呢。

周邮长叹一口气,翻出书来。

前段时间他几乎要得了《老吴宝库》创伤后应激障碍,做梦梦见上数学课睡着了,老吴叫醒他,要当堂检查他第二本写到哪儿了。

吓得他五点钟睁着眼爬起来补作业。

还被江边狠狠地耻笑了。

因为转学第一天老吴说的那个“最快的”“已经开始扫尾了”的畜生,就是他。

原本在七中,考卷出得都不难——出难了学生也做不出来,周邮在七中快活了两年,终于见识到了省重点理科实验班搞起数理化来有多拼命。

沈瑾瑜最早发现他是典型的做题快,错题多,老师们后一步发觉,耳提面命他要耐下性子审题,不要图速度不图质量。

这头周邮每夜和数学殊死搏斗时,江边的《老吴宝库》放在教室里带都不往回带,理由是:“进度超太多了,可以分点精力给其他科。”

他甚至还抽出时间自学大学的高数课程。

杀千刀的!

周小少爷收起笑脸,摆出了上数学课的专用姿势:椅子和桌子八丈远,手臂往桌面上一搭,眉头紧锁。

整个人一个大写的“苦大仇深”。

*

“边哥,”晚自习沈瑾瑜从第一排流窜到后面,一屁股坐在了江边旁边,问道:“周邮呢?”

“不知道。”江边顺口回答,然后皱了下眉,“你干嘛老问我他在哪儿,我是他饲养员啊?”

沈瑾瑜指着他笑:“你又占他便宜,我听出来了。”

江边不置可否。

“我有事儿要问他。”沈瑾瑜凑近了,攀上他耳边悄悄说,“据可靠消息,明天月考的语文作文题是‘中国风’。”

“中国风?”江边显然没当回事,这种小道消息每次考试前能传出八十个版本,但凡有一次能撞大运猜对,也算对得起学校辛苦保密了。

“那你赶紧去搜索美文美篇,趁现在绝美开头、结尾各背三个就够用了,找他干嘛?”

“我靠,我搜了,”沈瑾瑜惆怅不已,“一堆我看不明白的句子,酸得我牙疼。还有说周杰伦的,我不知道怎么串,所以想来找周邮打通下任督二脉。”

“那你等着吧,运气好晚自习结束前能出现。”江边勾起嘴角一笑。

整个晚自习周邮就出现了半分钟,跟NPC刷新错误修正BUG似的——至于去哪儿了,江边隐约猜测,大概不是去校外鬼混就是去找小女生约会了。

每次回来一身汗不说,周邮还会特地换下校服。

布口袋似的大T恤和挂满金属链子的工装裤是标配,有一次脑门上还缠了个骚包的腰果花红发带。

你说他去学习,鬼都不信。

沈瑾瑜愁眉苦脸地“啊”了一声,一言难尽地问:“那要不,你教教我?”

江边斜了他一眼:“年级第一,你让我教你?”

“大佬!”沈瑾瑜捂脸,“我就赢你一次你至于吗?”

江边漠然回道:“至于。”

“别啊,你这一‘至于’又得甩我一截了,到时候我妈又该说了,”沈瑾瑜捏起嗓子,“啊就是小江,人家吃穿住行都自己问得好好的,还那么优秀,你跟人学学不行吗?”

他模仿得太像,江边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边:“考完去你家蹭饭,就这么定了。”

“来呗,我妈昨儿还提到这茬。”沈瑾瑜收起玩闹,“好容易放假,再下次又得一个月了。”

“……回头再说吧。”江边合上化学的错题本,换了物理。

他的错题本和别人的不一样,自制的活页本,封面翻开是一张折叠的大页,映入眼帘一堆字和线条,字小得可怜,细数能找到好几种颜色的标注,合在一起能勉强看出是思维导图。往后翻是一叠厚厚的A4纸。内容有手写的,有打印的,还有剪贴的题目。

前大半本很明显和后面不是一个时期的,纸张松散,有不少划掉、裁剪的痕迹。

沈瑾瑜指了指:“这图你还没更新呢?”

9.3不更喔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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