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冬季天黑的早，此时马路边的路灯已经都亮了起来，沈乔垂头看了下手表，轻声叹了口气：“你想要吃什么？”

“肉。”宋漪问不假思索。

在滑雪场玩儿了一上午，下午还在这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马路，宋漪问早已经饥肠辘辘，哪还管什么热量不热量，吃胖不吃胖的。

两人来到一间烤肉店，宋漪问轻嗅着店内无比诱人的烤肉气味，发出了幸福的叹息：“我有种预感，这里的脆骨和五花一定非常好吃。”

沈乔：“......”吃的倒是记得挺清。

“咱们以前经常来这家的。”沈乔轻车熟路地带着宋漪问上到二楼，来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你想吃什么？”扫码之后，沈乔将手机递给宋漪问。

还真不便宜。

宋漪问腹诽着，点了一个比较实惠的两人套餐。

虽然人多，但店员的服务速度倒是很快，没一会儿就把炭火和肉串给上好了。

“冬天吃这种木炭烤肉就是暖和。”宋漪问满足道。

沈乔拿起一把串串，整齐地摆在了架子上，然后给宋漪问调好酱料，倒好果汁，放在了她面前，动作看起来无比熟练。

宋漪问眨了眨眼，之前和别人出去吃烤肉都是她在照顾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助自己。

她不禁有些小感动，有男朋友就是不一样。

沈乔谦和一笑。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动手帮宋漪问。

毕竟和宋漪问初次来这里吃烤肉的时候，由于他的操作失误，把油给打翻在了炭火里，猛地一下火焰窜的老高，不仅把宋漪问最爱的五花给烤成了黑炭，还烧了她一缕头发......

从此以后，宋漪问再也没让他动过手，可惜了他后来好不容易练就的一把烤肉技巧。

然而这种黑历史，他绝不会告诉现在的宋漪问。

架子上的肉快吃完时，沈乔又往上放了一把。

“这是什么？”宋漪问指着上面那串看起来很大的一块肉，问道。

沈乔瞟了一眼：“羊腰子。”

宋漪问：“哦。”好大一块儿，想吃。

然而点的大半的肉都让她给吃了，她不禁惋惜一叹，还是留给沈乔吧。

沈乔愣了下，他倒是没注意到套餐里还有这个，万一他吃了的话......宋漪问会不会误会他不行，需要补。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一点。

沈乔神色严肃，这块儿肉，他不能吃。

于是，迟迟没有人对这块肉下手，等到最后都烤半焦了。宋漪问看不过去，把它拿了起来，问道：“你吃吗？”

沈乔坚定道：“我不吃。”

宋漪问怀着一丝丝愧疚，将它吞入腹中。

回到家，两人洗漱过后，准备继续回卧室看照片。

这一整天下来，玩儿得开心是开心，但宋漪问的记忆却丝毫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沈乔问过了王前雄，然而他也语焉不详，只说是虽然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保不准会出现意外，一辈子也无法再想起来。

电话那头，沈乔沉默了，周身萦绕着一股沉沉的黑气。王前雄一哆嗦，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求生欲上线：“这才第一天，没有想起来再正常不过，恢复记忆是一个持续而漫长的过程，需要病人和病人家属的耐心等待和相互配合。”

沈乔挂断电话，面无表情，不辨喜怒，只是手机上的挂环被他一不小心给拽断了。

这时公司忽然又来了电话。

年底事情多，有一些文件需要他亲自处理，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去公司一趟。

宋漪问的记忆恢复计划只能暂时推后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沈乔更加郁闷了。

他转头看着卧室，柔和温暖的光线从打开的一线缝隙中透出，和外面的黑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沈乔缓步走近，宋漪问乖巧地跪坐在床上翻着相册，神色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够，还远远不够。

沈乔闭上眼靠在墙上，压住了内心不断翻涌而上的阴暗情绪。

仅仅是好感和喜欢怎么可以呢，那种一时上来的劲头，太过轻浮虚无。他想要的是宋漪问完整的爱和全然的信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纵使亲近，但终究还是没将他放在心上。

大约是之前结婚后过得太过甜蜜，现在的自己居然连宋漪问的一点疏离都接受不了。

果然还是......

沈乔轻笑一声，让自己的脸色显得不要那么不好看，准备进门和宋漪问一道看照片。

沈乔推开门，宋漪问抬头看了过来。

“怎么花了这么久时间？”宋漪问问道。

沈乔坐在她身旁：“公司有事，我明天要过去一趟，就不能陪你了。”

宋漪问比了个OK的手势，不甚在意道：“行，那你好好工作。”

果然......

沈乔眼神一暗。

听沈乔讲故事还是蛮有趣的，然而可惜的是宋漪问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然而沈乔强烈的想要让她恢复记忆的意愿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宋漪问不禁觉得有些头秃，生无可恋地瘫在了床上。

她摸了摸最近被养的多了好几两的小肚子，长叹一口气。

“算了，睡吧。”沈乔见宋漪问为难的样子，开口道：“不急，咱们慢慢来。”

不急，不急。

沈乔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这不是谁的错，他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把宋漪问逼得太紧。

躺在床上，沈乔关了灯。

宋漪问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失忆之后沈乔给她的感觉真的是好急迫好没有安全感。

对于宋漪问来说，醒来之后和过去唯一的不同就是不用再打工上学。

虽然她没有亲人，但她的朋友都还在这个城市，平日里联系颇为密切，故而也没有感觉到类似于孤独的情绪。

但是沈乔呢......

原作中，这个反派的家庭并不美好。

沈乔的父亲是个妥妥的衣冠禽兽，在沈乔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面包养年轻女人，还把人带到家中厮混。

不仅如此，他还有很强的暴力倾向，虽然在外一直都斯斯文文，极具欺骗性，但私下里却多次对沈乔母子动手。

而沈乔的母亲又是一个软包子，就这么一直忍了他好多年，在沈乔五岁的时候，才在家人的帮助下成功离婚，然后嫁给另一个脾气很好的男人生下了姚宁儿。

然而，沈乔的抚养权却仍旧在他父亲手上，虽然经济上很富裕，但是从小到大的生活却是极其悲惨。

享受不到正常的亲情，每日活在痛苦与暴戾之中，怎么可能对他的性格和成长毫无影响。

在原作中，男主评价沈乔：“和他爹一样知道装，实际上就是个神经病。”

宋漪问觉得男主的评价也不无道理，沈乔他表面看上去虽然很正常，然而内心深处却是偏执阴暗的。

但是比起他的父亲，沈乔又强多了，至少因为童年的经历他不会做出出轨家暴这种事。

看小说时，宋漪问其实并不觉得沈乔有多么喜欢女主角，尤其是将书中他对女主的态度和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相比。

宋漪问其实还挺理解书中沈乔的心情，当身边没有可以亲近值得信任的人时，哪怕只有一个朋友，也要将她牢牢抓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书中沈乔和女主早在初中就相识，但是等到女主告诉沈乔自己将要和男主订婚时，沈乔才开始想方设法要争夺她。

毕竟在他的逻辑里，若是女主结了婚，自己唯一的一份温暖也就没有了。

宋漪问想，现在的她于沈乔的意义怕是就相当于原作中女主之于他的意义，甚至可能更甚。

“你睡着了吗？”她小小声问道。

耳畔传来沈乔翻身的声音，他的语气很温柔，似乎对着宋漪问时，他一直都是很温和的：“没有，怎么了吗？”

宋漪问心里有些酸涩，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沈乔没有吱声，半晌，他拉开宋漪问的被子钻过去，将她环在了怀中。

“抱歉，是我不好。”沈乔的下巴支在宋漪问的肩头，一只手拨弄着她的头发，声音闷闷的。

宋漪问纳罕道：“这有什么的，我都不记得你了，你不高兴很正常。”

“而且，如果是你失忆了，说不定我会更惨。”想到这里，宋漪问感叹道。

沈乔沉默了片刻，思索了一下宋漪问假设的这个情况。

之后，他坚定道：“就算我失忆了，也一定会很快就再次爱上你。”

宋漪问心尖一颤，有些酸酸的，一瞬间特别想要抱住沈乔亲上一口。

大概纵使失去了记忆，有些感情还是留存在心里的。

良久，她回应道：“那你也要信任一下我呀，不是说好了要重新开始嘛，我也一定会再次爱上你的。”

“问问......”宋漪问的这句话简直是像极了一把火，沈乔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

感受到身边这人忽然不对的气场，宋漪问神色慌张：“唔......别......”

“别怕，问问。”那人在她耳侧轻喃，仿若深渊恶魔在诱惑不知人事的少女：“我们以前有过的呢，你忘记了吗？”

宋漪问的脑子开始炸烟花，她迟钝地想起自己是真的忘了啊......

“别怕，我教你。”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宋漪问目光茫然，眼前仿佛怦地爆出一片白光。

朦胧中，她听得到沈乔的轻声低语。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我脑子有病，以后会看好我的。”

“公司遇到难题，也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我。”

“你说过会一直爱我。”

“你也承诺过我们下辈子也要在一起呢。”

“问问你都忘记了吗？”

“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

此后，每当宋漪问想起这晚鬼迷了心窍般的冲动和心里忽然翻涌而上的不明情感，她都面无表情，将一切都归因于——那只半焦的羊腰子。

沈乔哀怨：我要去工作她都没有挽留我，她果然还是不爱我了。

宋漪问黑人问号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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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