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快疯了。

他扶着直打颤的腿起来，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晨光下，看清了被衾上映得清清楚楚的，昨夜残留的浑浊痕迹。

沈余：“……”

系统出声感叹：“啧，激烈。”

沈余缓缓扭头，然后缓缓将被单包裹起来毁尸灭迹。

沈余镇定自语：“没什么，男人之间的友情嘛。很正常，帮忙疏解下压力而已哈哈……”

系统：“昨晚宿主帮你疏解了三次。”

系统：“最后一次你还哭了。”

沈余：“……”

系统下定论：“唔……不过听你的声音三分抗拒中透露着两分愉悦，应该是爽.哭的。”

沈余：“……”

沈余深呼一口气，不理会它，抱起玷.污的被单推门往外走。

系统：“嗯？你怎么不回我了……别生气嘛，这是好事呀。难道你不希望把宿主牢牢捆在身边，早点净化，然后早点回家吗？”

沈余微笑：“我现在更希望能有封条把你嘴封上。”

系统：“……”

过了片刻，系统又出声，语气几分小得意：“嘿嘿，你找不到我的嘴在哪里，封不了。”

沈余：“……”

沈余抱着被单，推开门，探头看了看门外四周。见没人，才小心翼翼地踏出来，然后关门，转身—

金焕抱臂就站在他身后。

金焕一身鹅黄竖领玄带锦袄，额头还绑着纱布，朱红的唇紧抿着。盯着沈余：“你拿着我的被子偷偷摸摸地要去哪？”

沈余眼好奇地扫过他的额头，然后回神把被子藏身后：“……昨晚起夜喝水不小心把水洒上面了。”

金焕挑眉：“哦？”

沈余：“你放心。我保证把它洗干净给你送回来！”沈余边说着，边跨脚从金焕身侧绕出来。三两步跳下台阶，抱着被单立即逃窜没影。

下人从隔壁屋出来，抱怨：“少爷，你怎么没把他抓起来。他昨晚可是害您受伤……”

金焕盯着沈余跑走的方向：“哼。急什么。我迟早会让他还回来。”

金焕昨夜在沈余门口，听见了他自我纾解的声音。令人耳燥的哭腔中夹杂着几分欢愉，几分沉溺……

就在金焕心跳飞速地推开门时，一把凳椅迎面就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猝不及防。

金焕仰头就被砸昏过去，直到被起夜的下人发现。

金焕一醒来，原本是怒火冲天，包扎完额头上的伤后，又冷静了下来。

那把椅子显然是沈余偷袭他的，毕竟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偷袭他？

一定是藏着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比如，在他屋里做羞耻至极的事。哼哼。说不定无意间还会喊出某个名字……

金焕越想越自信。

都怪自己太有魅力，才会让沈余在满是自己气息的床上把持不住。

当然，砸他脑袋的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偿还的话……

金焕脑海又浮现了一道雪白细腻的薄背。

哼……那家伙勉强算还有点可取之处。

*

“阿嚏—”沈余揉了揉鼻子。

大寒冬，揉搓浸泡在冰水中的被子简直是一种折磨。

沈余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现在殿院里没人，弟子都去修炼了。他得赶在他们回来前解决了。

“小师兄。”

江望一踏进来，便看见了蹲在一个大木盆边的沈余。

“小师兄，原来你在这啊。你昨日没去广陵殿，我还担心……”江望喜色的表情在逐渐走近后，愣滞了下来。

沈余蹲在木盆边，牙白色的短袄下，脸又小又苍白，眸子圆汪汪。挽起的袖子下，两条细瘦白皙的胳膊布满青红交错的痕迹……

江望愣眼：“小师兄，你……在做什么……”

大寒冬，冰水，被子，满是捏痕的胳膊，还有小师兄红红的眼角，委委屈屈看他的模样。

江望心下顿时揪了起来。

沈余看见江望过来，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特别是江望的目光还一直往木盆上看。

沈余一僵后，挠了挠脸解释：“其实，这是我昨晚起夜喝水……”

江望：“我知道……”

沈余：“？”

江望面上冷肃了下来，“是金焕对吧？是他让你给他洗被子的对吧？”

江望知道金焕带头为难小师兄，他以为这件事掌门出面处理后，就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在背地里，他竟然如此欺负沈余！

江望想到了这几天小师兄都住在金焕的屋里，又想起了刚才去金焕殿院找小师兄时，金焕趾高气扬的傲慢神情……再联想小师兄现在胳膊的伤和冻红的手……

江望把沈余拉了起来：“小师兄别洗了。他自己的被子让他自己洗，我带你走。”

“诶诶……”沈余被莫名其妙地拉起，又被拉离木盆一段距离。忙竭力抽回自己的手，“等等等……”

这被子要是让金焕洗，他才要完蛋。

沈余干笑：“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被子是我不小心弄……”

“我知道。”江望皱紧眉，坚定道：“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了。”

沈余：“？？”你知道个锤子！

江望伸出手，缓缓抹掉沈余面上溅到的水珠：“小师兄，我去跟掌门说。在你屋子修好前，你都和我住吧。”

江望看着面前在寒风下身形单薄的人，眼眶蓦地红起。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到小师兄受苦。看他受欺负，胸口竟然会如此难受。

小师兄之前如何，他无法控制也无法倒转。但现在之后，他会引小师兄到正轨上，不再让他受欺负。

江望忍住了眼眶打转的泪：“小师兄，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

沈余：“……”

寒风凛冽下，沈余看着江望深情款款的泪眼，再一次陷入反思。

系统：“哦豁，我要给宿主告状。你勾搭别人！”

沈余：“系统……”

系统：“怎么？你要求我吗……哼哼，那得看看你的诚意了。谁让你早上不理我……”

沈余发出反思后的崩溃：“你确定我没穿错书吗？！”

系统：“……”

*

沈余费了好大劲阻止了江望要跟自己洗被子。

迅速把被子洗好后。

沈余将溅湿的衣服换掉。并暗暗下定决心，要赶紧把蚩邪交给方子墨，方子墨修为那么高，肯定能马上净化好蚩邪。

江望来找沈余，是为了叫沈余去广陵殿。似乎是因为望仙门最近发生了些事，长老们怀疑门中混杂魔修，所以召集所有弟子到广陵殿检验修为。也算是为这数日来弟子们修炼的一个测试。

沈余系上短袄纽扣的手一顿，后知后觉，等等……测试修为？？

他有修为这种东西吗？？！

广陵殿肯定不能去，他去了就暴露了。

沈余把短袄的扣子系上又解开。

江望还在屋外等他。

沈余急得团团转，半天过去，短袄的纽扣依然没系上。

系统：“不用怕。不是还有望仙门的师尊在吗？”

沈余：“他？他在能做什么？他也是望仙门的人……”

系统：“他不简单。而且上次在他那里，我能感受到，宿主的原身就在那里。”

沈余拍手：“那把蚩邪交给他不正正好。”

还省了找原身这一步。

系统：“……”

系统：“你竟然还敢存这样的想法？！”

系统哼哼：“等宿主知道了后，我是不会救你的。”

沈余：“……”

系统：“宿主的原身我们要拿回来。那什么师尊还是有利用之处，你小心点，别着了他的道。”

那什么师尊？

沈余：“人家好歹有名字，方子墨。原书中他是好人，不用担心。”

系统：“若他也觉醒了自我意识呢？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好坏还是先别下定论。”

那日，他的表现，似乎是知道蚩邪在沈余身旁的。

而这，不该是一个还未唤醒上古剑的书中角色该知道的。

沈余吃惊：“原来你对书里的剧情不是全知的啊。”

系统：“……”

系统恼羞：“笨蛋，总会有意外的嘛！结果，重要的是结果！最后能走向安排好的结局，就是很棒了！”系统骄傲补充。“我会做到的！”

沈余表情寻味，抑扬顿挫地“哦”了声。

系统：“……”

*

沈余以肚子疼的借口，躲了去广陵殿的事。

他的屋子还没修缮好。装着衣服东西的木箱子都孤零零摆在隔壁空屋。

空屋里有张床。

屋里就是空了点，只有个小暖炉。屋子比不上原本的暖和，但也能勉强睡下。

沈余在金焕屋子被迫做了点不好的事，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味道。

一想到这点，沈余就不由想起蚩邪昨晚恶劣的行径。

控制不住面红耳赤。

……算了，先避一避。

另一边。

金焕在屋里四处走动。

下人抱着的一套崭新被子过来，要给少爷换上。

金焕：“不用。把隔壁我的枕头拿过来。”

金焕拿过沈余昨夜睡过的枕头，轻轻拿捏。

他今晚就要睡在这里。而且，不是打地铺了。

这是他的房间。

金焕笑，他就要看看沈余对着他，敢不敢做出更出矩的事。

金焕心满意足地把枕头放回去。

然后结果下人拿过来的自己的枕头，放在了沈余枕头的旁边。紧紧挨着。

夜幕降下。

等来等去的金焕等不到沈余回来，自己出去找了。

而沈余这一边。

江望正温温和和，满眼不解地看着他：“小师兄，我已经给掌门说了。掌门允许你同我住。”

沈余盖着被子：“我……这里挺好的。不用麻烦你。”

江望：“小师兄的事怎么会是麻烦呢。这屋子不暖和，半夜会冷的。要不然……我同你睡这里吧。也能互相取个暖……”

江望笑得暖暖的。

沈余一下子蹦了起来，浑身都在拒绝：“不，不，不……不用……”

“你在这里做什么？”金焕踏进来，皱着眉看沈余坐在一张破床上，“这地方能睡人？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逗留什么……别忘了是掌门让你同我睡，你快跟我回去，别到时候连累我了。”

金焕边皱着眉嫌弃，边走到床边来。

江望冷眼：“不会连累你。掌门已经同意小师兄和我住了。不需要再麻烦你了。”

“你是谁？”金焕冷笑。

沈余抓着被子，看着两人在自己床边横眉竖眼，正在想怎么把两个都轰出去。系统忽然出声：“来了，来了！宿主回来了！”

沈余忽然有点心肌梗。

门外，金焕进来未关上的屋门处。一个黑影停住，沈余隔着两个人的缝隙，看见了停在门口的蚩邪微微眯起的狭长的眼。

……有点不妙。

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