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忆面上仍旧是一派镇定:“队友?”
其实他这样问并不是一个好方法,理论上夜间会出来行动的除了两个妖类,还有一个属于人类阵营的使者,他这种问法基本上就是明说自己是妖类。万一妖类之间身份还能互通,他这一番表演就过于好笑了。
他心中紧张,不知道阮凌会不会在意这一点。
阮凌点点头:“队友。”
孟忆稍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妖类身份并不互通,给了他表演空间。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在意孟忆话中的问题,直接进入角色:“杀谁?”
孟忆想挣扎一下:“我们一定要一起行动吗?”
阮凌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然呢?销毁身份卡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两个人一起胜算大,你……”
他话没说话,不过意思已经到了。阮凌非常聪明,孟忆不敢再打草惊蛇,只能强行把自己当妖类。
“好。”孟忆点点头,“进女生的宿舍不太好,我们不如先去男生那边。”
阮凌也没什么意见,他又问:“那我们选哪个男生呢?就两个选择,汪宗山还是范子熙。”
孟忆不免得又紧张起来,万一选了一个真妖类,对峙起来分外麻烦。
他咬咬牙,随便选了一个:“不如范子熙吧,从体格上来讲,我们对上他胜算更大。”这个理由他其实不算认可,虽然范子熙看起来更瘦弱,如果发生打斗,更便于制服,然而从性格上来说,也许汪宗山才更好对付。
阮凌哼笑道:“说实话,我觉得汪宗山更好对付一点。”不过他也没有否定孟忆的意思,径直走回宿舍楼,直奔范子熙的宿舍。
两人轻手轻脚地行动,幸运地没有惊动宿管,然而进门一看,范子熙居然不在。
孟忆数了一下床位,他们都是八人寝,然而这间宿舍的八张床位有两个空了。
“他们是同寝。”阮凌轻声道,他的手抚摸着门旁的名单,“你说,跑出去的这两个,有多大可能是他们两个。”
“百分之百。”在阮凌看名单的时候,孟忆已经看过剩下六个人的长相了,里面并没有汪宗山和范子熙。
是规则有问题,还是他没理解规则?
他最开始用普通狼人杀的思路理解,那么在妖人杀里夜间可以行动的就只有一名使者,两名妖类,智者虽然相当于预言家,在狼人杀里是夜间可以行动的,但在妖人杀里可以自动看卡,也不属于需要出来行动的角色。
然而现在,至少有四个玩家夜间动了。
妖人杀的夜间规则本就比较含糊,也没有一个法官的角色,如果每个人不管什么身份都能随便行动,那么阮凌的身份也值得打一个问号。
孟忆不太相信就那么巧合,他第一个碰到阮凌,阮凌就是妖类。
说不定他就是一张人类牌,只是在混淆视听,那他对孟忆说的“队友”就更值得困惑。
阮凌没解释什么,一心当妖类:“现在就不用在意寝室的问题了吧,先去找哪个女生?”
晏锦薇和夏知雨是舍友,孟忆暂时没有完全判断出她们的实力,也不清楚她们的身份,在必须和阮凌一起行动的情况下,他不愿意去找她们。颜诗文和蔡成不知道是不是舍友,但是颜诗文和阮凌之间的关系实在奇怪,孟忆还没有忘记上次医院副本里的经历。
最后他还是当了那个挑软柿子捏的人:“蔡成。”
其实蔡成的实力他也判断不了,她都没说过几句话,不过硬要选一个,也只能选她了。
阮凌点点头,又领着孟忆朝反方向走过去。
中午那次孟忆没来得及看到颜诗文和蔡成的宿舍,但是阮凌明明是第一个进自己寝室门的,却看起来很清楚玩家们的宿舍?
他哪来的时间摸清楚这些。
阮凌似乎毫不在意这点问题,领着孟忆去了一间女生寝室,依旧是八张床,依旧是有空位,和汪宗山范子熙一样,蔡成也不在。
第一次还会惊讶,第二次孟忆便习惯了。他们又去了晏锦薇夏知雨的寝室、颜诗文的寝室,果然,玩家们没一个在床上的。
“有意思,变追逐战了啊。”阮凌笑起来。
身份的限制变得很小了,全看玩家自己。
他们最后一个去的是颜诗文的宿舍,干脆直接没出来,躲到阳台去了,准备一会儿不赌不惊动宿管的概论,直接翻出去。
也因此发现,颜诗文宿舍窗户上也有被踩过的痕迹,看起来她也是翻出去的。
孟忆则是又紧张起来。稍稍动作一下还好,他本身的体能就能应付,但是如果搞追逐战的模式,他又要扮演妖类去追逐那么多人类,说不定会暴露有身体技能强化这回事。
这一局妖人杀只是一部分主线,但能力者和背叛者身份可是关乎一整局的。
短短几秒,阮凌已经翻下去跑起来了,孟忆无奈,只能跟上他。
阮凌的步伐无比坚定,每次遇到岔路的时候都能迅速做出选择,两人在校园里狂奔了三圈,一个人都没见到。
孟忆一点都感觉不到累,但是校园不算小,他原本体力一般,应该要大喘气了,他干脆直接学着阮凌的样子,和他微微错开一点节奏,像强弱拍一样喘气。
他和阮凌都靠在墙上,分析情况:“玩家都跑乱了,今晚恐怕很难找到,我建议现在就按今晚找不到人做准备,优先考虑一下明天的投票有没有可供利用的。”
阮凌却没回话,他贴在墙上,偏头盯着孟忆,眼睛亮晶晶的。
平心而论,他的眼睛足够好看,无论是眼型、睫毛还是虹膜颜色,除了容易因为太过于黑白分明而令人害怕之外,没有问题。孟忆上次长久地看着他的眼睛还是上次进副本时,他当时对此的评价是“非人”。
而现在,同样是“非人”,却又有一点不一样了,好像没有了危险性,变成一种更柔软的东西。
孟忆说不清楚,但他感觉莫名其妙,像有一种奇怪的触感。他不愿意包裹在这种令人微微发痒的氛围中,下意识问:“你的想法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投票……看看别人怎么说,我是觉得说多错多。”阮凌垂下眼睛,孟忆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又觉得不对劲:阮凌是会在意说多错多的人吗?
他的确不算话太多的,也必定隐瞒了许多东西,但他实际上说的话远超他应该说的,不说别的,单说他几次调侃孟忆,暴露得就够多了。
如果阮凌并不怕暴露是否是背叛者的身份,那他这个“说多错多”难道是指这一局妖人杀的身份。
并且他们还不知道阮凌是人类还是妖类。
孟忆暂时领着阮凌“队友”的身份,不好说他什么,只等明天看看别人怎么说,他浑水摸鱼一下。
阮凌还不知道他这边的想法,兀自抬腕看了看表:“跑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我们得有些战略。”
孟忆有点惊讶:他们在校园里跑三圈,居然花了一个多小时。
他看阮凌的眼神立刻不一样。
他自己是不累,作为能力者有身体强化,但阮凌就不好说了。
阮凌喘气也喘了一会儿,但是并不急促,不清楚是他这次身份隐约带的运动属性还是因为他有身体强化。
还要再观望一下。
不过当务之急是回应阮凌所说的“战略”。孟忆之前在别的副本里接触过狼人杀,回忆道:“不如我刀了你,骗药。”
阮凌也看出来他这个想法并不是根据这一盘产生的,摇头道:“我认为这里不存在骗药这种做法,女巫……啊不是,使者,不一定能及时知道哪个玩家的身法卡被销毁,规则说明书里没提。”
孟忆:“那我们就一直僵着?”
作为使者牌,他是想这样拖着阮凌的。孟忆还记得规则说明书里有提到,每一局游戏有三名妖类,如果他们分头行动,理想状态下一晚上将有三位玩家身份卡被销毁,如果恰好三位都是人类卡,那么他们人类阵营就直接输了。
阮凌一直没有质疑他的身份,也许妖类之间身份也不互通,那他拖住阮凌就是最好的选择:也避免他和真妖类碰头导致孟忆身份败露。
阮凌沉思片刻:“僵着吧。”
孟忆:“啊?”
阮凌和他角度不同,话说的完完全全是妖类视角:“妖类有三个,有能力的人类只有两个,销毁那两个身份妖类就赢,一晚上,我们拖得起。”
既然他都这么说,孟忆求之不得:“那我们分头行动,逛逛校园吧,后面几夜说不定还要继续抓人。”
阮凌点头同意,两人在校门背后分开。
孟忆注意到阮凌又去了医务室的方向,那里似乎已经要成为他的地盘了。他想了想,没跟过去凑热闹,也没去自己的刷新点——那个地方上体育课就能溜过去——而是去了植物园。
他还记得看地图时发现的奇怪的点:这所学校只有医务室和植物园称得上是有遮挡。
既然阮凌去了医务室,那他就去植物园。
说是植物园,其实也就是教学楼后一小片种了不知名花草、树木的绿植区。孟忆远远看见上面挂了一些牌子,大概是说明植物名称的介绍牌。
植物园的地上一片漆黑,纵然孟忆有身为能力者的身体强化也看不分明。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踩上去。
脚下果然是与教学区的瓷砖地、操场的塑胶地触感不同的软腻,不知道多少东西、经历多少时间堆成这样的。
孟忆苦中作乐地想,这一块土地还怪肥沃的。
忽然,他脚步一顿。
踩到了一个硬的东西。
孟忆慢慢挪了挪脚,那个东西也跟着滚了滚,似乎是一个棍状物。
这一片是植物园,怎么会有棍状物,难道是除草机部件?
孟忆把它向前踢了踢,让它碰到植物园中心的平台边缘。预想中金属撞上去的清脆声并没有到来,它同样清脆,但却更沉一点。
由于孟忆没有找平衡点踢,棍状物撞上去时也歪了一点,它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头。
光线昏暗,但没有昏暗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程度。
孟忆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根骨头。
在他产生这种想法的那一刻,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玩家孟忆,触发支线任务,植物园往事(一),难度评级B,危险评级C,奖励评级B。”
果然。
谁说只有玩家会死,NPC也是会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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